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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元素：人类不变事物中的基本构件 九、“偶然”：低出现概率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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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偶然事件只要有可以解释的原因，只要这种原因不在力的环链之外，它就是必然的，只是它的出现概率较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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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性”的概念从来都是模糊的，没有确切含义。真正的偶然事物应该定义为“破坏因果律的、没有可解释原因的、无根无由的事物”。那么请问，谁这样定义过“偶然性”？没有，从来没有人这么定义过！事实上，谁要这么定义偶然性，谁就要承认偶然事物的无中生有性质，要摧毁普遍存在的因果律，要坠入宇宙起源式的哲学麻烦之中。平常人们所说的“偶然事物”，其含义只是“出现概率很低的事物”而已。所以，在必然的决定论世界，“偶然性”除了用来代指“出现概率低的必然事物”之外，不可能有其他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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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不可能有无根无由的事物（这不言自明），也不可能有“可出现可不出现”的事物，凡出现的事物都是具备了使它出现的力，凡不出现的事物都是不具备使它出现的力。只有具备或不具备两种情况，不存在既具备相应力又不具备相应力的情况（就像不存在杯子里有水又没有水的情况）。在严格对应的因果律中，不存在两可的或然性。相应的力到了事物就必然出现，力不到就必然不出现，所有出现了的事物都是相应力作用下的必然结果，所有不出现的事物则是不具备相应力的必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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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偶然事物中的必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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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我们教科书中流行的必然性偶然性理论，人要死亡是必然，张三死于车祸是偶然；政权更替是必然，刘邦当上皇帝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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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相应的力，不能谈事物的必然；有了相应的力，不能谈事物的偶然，一切取决于“有没有具备相应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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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死于车祸”不具必然性吗？不具必然性的东西，凭什么偶然地无根无由地来到世间？难道它们不也是在力的环链中，一环一环地被推出来的？为什么张三没能避开车祸呢？因为力使他的运动轨迹与肇事车的运动轨迹碰到一起去了，只是这种相碰的概率很低而已。张三和肇事车的运动轨迹都是在人们的择优原则下（择优的“本性之力”的驱使下）一环一环地展开的，或一步一步地走出来的，每一环都由紧挨它的上一环孕育、推演出来，每一步都来自上一步基础上择优行动。一张牌的倒下一定来自一个推动力，这个推动力又一定是来自上一张牌的倒下。张三不可能无根无由地在某时某刻来到肇事车前，肇事车也不可能无根无由地来到张三跟前。是双方各自运动轨迹的相交把张三和肇事车推到了一起，而没有一个阻止二者相撞的力出现。在任何一个事物发生之前，必有一个很长的逻辑链或力之链。这个逻辑链或力之链就是事物的必然性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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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当皇帝”是偶然的吗？不，是必然的。必然性就在秦末暴动中，各方人物在各自择优行动的“大合唱”中，形成了一种合力，把刘邦推向了皇帝宝座。秦朝统治者相信暴力万能学说，那么他们在建国之初，能不残暴地役使陈胜、吴广等“民工”？陈胜、吴广在因客观原因延误了时间，按律要被处死的情况下，能不揭竿而起以图死里求生？项羽、刘邦作为当世英雄，能不乘机起事、反抗暴秦？他们二人都有杰出能力，能不成为一方将领？他们在与秦军的战斗中，能不通力合作、分析择优、奋力拼杀？他们在战胜秦军之后，能不两虎相争，互相火并？在“鸿门宴”上，以项羽光明磊落而又十分自负的性格和刘邦的机灵，刘邦能被斩杀？项羽有勇无谋，恃才傲物，战略失败，落得四面楚歌，最后能不自刎乌江？项羽既死，刘邦胜出，皇帝宝座能不归他？在每一个节点上的人们的每一个行动，必然都是择优原则下“筛选”出来的“最现实、最应该施行”的行动。每一个行动都是一个力，而刘邦项羽们一连串的力汇合到一起形成一个合力，把刘邦推向了皇帝宝座。你要否定刘邦当皇帝的必然性，就要否定各个环节上的每一个力出现的必然性，而要否定每一个力出现的必然性，就要论证事件中的每一个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不会“筛选”出已经发生了的那些行动。我们怎么能否定他们当时的判断和选择呢？在当时的情境下，项羽、刘邦们就是那么思考、那么择优而动的。这不是用“水到了”反过来论证“渠成了”，而是说在每一个节点上，人们采取的行动必然是他们当时认为最合适的行动——这就是人的行为必然性之所在。比如项羽在“鸿门宴”上，头脑中肯定也对“杀刘邦”这个选项做过分析判断，但他的大英雄气概、光明磊落的品格、对自己能力的自负、刘邦当时的势力对他不构成现实威胁，使他做出了判断：“做个卑鄙小人，乘人之危杀害刘邦，不是我此时的最合适选择。”因此，他不肯甩下他手中的酒杯。既然人的行为是必然的，那么作为行为结果的社会事物当然也是必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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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发生了的人的行动（比如项羽没有在鸿门宴上下令杀死刘邦、张三走到了那辆肇事车前）似乎并不具有百分之百的出现概率，而是只有相对较高的出现概率（谁能证明社会事物出现的概率是或者不是百分之百？）。所以，社会领域的事物，似乎只具有相对的必然性，只有自然界的事物才具有绝对的必然性。正是这一特点，使得人类社会的事物总是具有自由选择性和偶然性的表象。但从事物运动的根由上看，选择的自由性只是一个表象。不用说，在生活中，人人都面临种种选择，这些选择也会令我们大费思量。但到底是我们自由地选择某个选项，还是若干力驱使我们选择某个选项？我看自由是表象，力的驱使是本质。无处不在的宇宙意志之力，才是包括人的选择在内的一切事物的决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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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科学界争论偶然与必然、决定论与自由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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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性的对应面是必然性，必然性的另一种说法是决定论。科学界也长期争论世界是不是决定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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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家中决定论者认为，每一件发生的事情都是被之前发生的事情所决定的，人们的行动也只是之前所发生事情的必然既起事件。这种观点的逻辑是，每一件事情都有其可解释的原因，而由可解释的原因驱动的事情就不自由。现代科学，尤其是现代神经科学，也开始研究这个问题。有的学者对人脑做实验，表明在人的主观选择做出之前，人脑的细胞运动就已经做出选择了——表面上人在自由选择，实际上是人的细胞运动决定选择。因发现DNA双螺旋结构而获得诺贝尔奖的剑桥大学教授弗朗西斯·克里克曾写道：“‘你’，你的喜悦、悲伤、记忆和抱负，你的本体感觉和自由意志，实际上都只不过是一大群神经细胞及其相关分子的集体行为，……你不过是一大群神经元而已。”因此，“别人问你是需要咖啡还是茶，你认为有选择，但是这可能只是一种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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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实验还有不完备的地方，也有学者认为这些实验说明不了问题，但总体上看，决定论占有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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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学家们还从物理上对这个问题进行追寻。在量子力学体系中，粒子的行为是不确定的，只能给出概率。量子力学认为你在测量之前是没有办法追问每一个粒子的自旋的，因为它的自旋不确定。当你测量了它，自旋就确定了，但是你也无法预测测量结果，你做出的预测只能是一个可能性。粒子的位置和动量也不可能被同时确定。但在日常尺度上，不确定的量子力学让位给决定论的经典力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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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子力学的不确定性令很多历史上和现实中的物理学家感到不爽。爱因斯坦认为不是粒子的行为不确定，而是人们还没有找到导致不确定假象的潜在因素。1999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赫拉尔杜斯·霍夫特也坚持认为，不确定性只是一种表象。2007年，霍夫特在第13届粒子物理和宇宙学讨论会的演讲中说，量子力学的不确定性对宇宙整体是不适应的。宇宙不是重复了很多次的试验，相反，它只发生了一次。对宇宙来说唯一正确的理论应该是，对于发生的事情给出的概率是1，对于没有发生的事情给出的概率是0，它一定是决定论的。他还说：“自由意志是受物理定律约束的，我们在物理中为什么需要自由意志？我们不需要。”另一些科学家认为霍夫特的理论完全错误，他们将狭义相对论引入到光子纠缠的实验中，“用实验来说明某些效果的出现是不存在原因的”。有人甚至嘲讽霍夫特说：“如果他的决定论是对的，那么他所做出的获得赞誉的工作就不是来自他的自由意志了，相反，从时间的起点那里他就注定做出这项工作。这样的话，他的诺贝尔奖应该颁给大爆炸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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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夫特的言论发表后，有两名数学家探究了这个理论意味着什么。他们证明，如果你在测量粒子自旋时有选择自旋轴的自由，那么所有的粒子应该也拥有相等的自由。这就意味着它们无法被预测。而如果像霍夫特说的那样，粒子没有自由，那么你在测量时也没有选择自旋轴的自由。决定论的粒子终结了自由。最终两名数学家认为我们无法知道我们是否拥有自由意志。我们的生活也许就像是第二遍播放的电影——所有的动作看起来都是自由的，但其实自由只是表象（以上科学家论战情况摘引自《南方周末》2010年2月25日黄永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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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元素：人类不变事物中的基本构件 十、力的决定论导出的生活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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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力的决定论中，可以得出消极的人生哲学，也可以得出积极的人生哲学，甚至可以走向唯意志论。只有最无知最浅薄的人，才会从中得出无所作为和听天由命的消极结论。明智的人会从中导出积极而豁达的生活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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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的决定论本身只告诉我们一切事物决定于力的展开和较量，并不必然导致什么生活哲学。“横看成岭侧成峰”，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结论，消极者可能从中找到宿命论的理由，积极者可能找到“凡事要在力上做足文章”的积极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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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力的决定论不是宿命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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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看来，决定论最容易滑向宿命论，其实这只是表象。宿命论者会说，既然一切都是必然的，人们又何必千思百虑到处奔忙呢？听天由命或“听力由命”不就完了？不对，既然力能决定一切，它也就能决定你的人生态度是听天由命还是奋力拼搏。反过来说，人们的人生态度也是由力必然地决定的。如果力把你生为一个弱者，能力低下，意志脆弱，一遇困难便一筹莫展，而欲念又比常人淡寡得多，那么你必然会采取听天由命的人生态度。既然你的听天由命的态度是由力决定的，那你的宿命论思想和由此带来的命运也由力必然地决定着。相反，如果力把你生为一个强者，能力巨大，意志坚强，欲念强烈，为达目的你不断拼争，你一辈子都不会采取听天由命的人生态度，你会为达到某个目的奋力准备它所需的各种力。力通过必然地决定你的性格和能力来必然地决定你的人生态度和命运。或者说，力首先必然地决定着你的脑力、精力、毅力、意志力、性格力和你遭遇的外力，然后才水到渠成地决定你的人生态度和命运。人们欣赏强者的顽强拼搏，但他们之所以能够顽强拼搏，不在他的心愿（心愿谁不会有？），而在他被赋予了超强的意志力和能力，如果是一个意志脆弱、能力低下的人，他的拼搏顽强不起来。力首先决定一个人是什么人，然后才决定他的人生态度和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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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的决定论承认行为（力）与结果之间具有确定的函数关系，否定宿命论的“我干什么或不干什么结果都一样”，但认为人们干什么或不干什么只具有表象上的自由性，它终究是由力决定的。如果有宿命论者说：“如果力决定我不会被饿死，那是不是我故意长期不进食也不会有饿死的结果呢？”这是一种小孩子的思维方式，事情不是那样的。既然力决定你不会被饿死，就必定为你安排了各种不被饿死的力：不会让你生活在没有食物可以获取的环境中，而你的胃的饥饿感和对饿死的恐惧感会成为驱使你获取食物、拒绝长期挨饿的力。如果没有这些力在你身上出现（你周围根本没有食物，或者你根本无视饥饿之苦和死亡恐惧），那就不会有你“不会被饿死”的事物被决定。宇宙意志是通过为一个事物安排相应的力来决定这个事物的，是为人安排一定的力来决定人的行为及行为后果的（而不会破坏行为与结果间的函数关系）。先有某些力被预先地决定，然后才是这些力导致的行为及其相应结果被决定。宿命论者的错误就是离开事物被决定的种种条件、种种力来谈宿命，这样的宿命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据说有一种可笑的蠢人，要求算命先生把自己的死亡地点算出来，然后就永远不去那个地点，以图永远不死。相信事物被决定就躺倒什么也不干，坐等那个被决定的结果降临的人，是同样可笑的。力的决定论与宿命论的根本区别在于，前者认为人的努力不同从而所提供的力不同，结果就不同，后者则认为不管努力与否，结果都一样。所以从前者可以得出积极的结论，后者只能得出消极的结论。以打仗为例，宿命论者认为自己在战场上是否会被打死，已经被预先决定了，自己是否在战略战术上想出克敌妙计，结果都一样。力的决定论者知道自己在克敌计谋上做出的努力不同，自己的生存概率就不同。因此，宿命论是迷信，决定论是哲学，宿命论者是一个消极的命运接受者，力的决定论者是一个力的积极驾驭者。但力的决定论者同时也承认，当自己的体力、脑力、意志力和所面对的情势力既定时，自己能在多大程度上想出克敌计谋，这是不能随自己心愿的，是被诸力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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