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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7390 功能社会:德鲁克自选集(珍藏版) 第12章 公司作为一个政治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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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7392 (选自1980年出版的《动荡时代的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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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7394 从16世纪的通货膨胀和宗教战争中兴起的现代国家是建立在这样一个前提之上:社会上只有一个政治机构,也就是说,中央政府,再没有其他的合法机构了。现代政治学说宣称,在国家之内或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合法权力了。现代国家是从现存的机构中夺走权力开始的。贵族成为土地所有者和富有的平民而不再是当地的统治者。教堂成为登记出生、结婚和死亡的行政单位。自由城市失去了它们的自治,成为行政结构的一个单位。一位伟大的英国社会科学家,亨利·梅因(Henry Maine)声称19世纪的历史趋势是由“地位转变为契约”,而且除了中央政府之外,没有机构有政治和社会权力。社会上仅有的一个被接受的组织单位是家庭——家庭是在中央政府辐射出来的权力基础上被强制创造出来的一个社会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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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7396 在那方面,没有保守派和自由派之分,它们的区别仅在于中央政府机制结构上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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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7398 我们的教科书仍然在纸上谈兵地讲述“现代国家”的政治和社会理论,但是在这个世纪,现实已经极大地改变了。在20世纪,尤其是自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30年来,社会已经成为一个由各种机构组成的社会。150年前,每一件社会任务要不就是由家庭来完成,要不然就根本得不到完成。照顾老人和病人;抚养孩子和收入分配;甚至得到一份工作;所有这些工作如果要完成,就都是由家庭来完成,但是所有的这些工作,家庭都做得不尽如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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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7400 因此,把这些责任转交给机构来完成就意味着工作完成的质量有很大的提高,但是这也意味着社会变得多元化。今天,每一项简单的任务都是通过并且在这些为永久而建立的机构里完成。这些机构在执行这些任务时还要依靠其体制中的各级经理们的领导和指示。在美国,商业企业通常被视为是这些机构的原型,但是这只不过是因为商业企业第一次受到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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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7402 在欧洲大陆,文职机构或者大学至少也同样为人们所关注。这解释了为什么“管理”,也就是对于正规的现代组织的研究,在美国主要是研究商业企业,而在欧洲大陆,管理研究的却是公共行政机构,按照马克斯·韦伯[1]的话说,就是关注“官僚机构”,但是这种现象是普遍存在的,而且每一个发达国家都完成了机构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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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7404 现代社会的这些机构,每一个都是为了某个特定的目的而建立。商业机构的建立是为了生产商品、提供服务,它是经济机构。医院的建立是为了救死扶伤;大学是为了培养未来的领导和专业技术人员;等等。每一个机构,人们指望它提供高水平的服务,也期望它能够集中于一项服务。机构有“公共关系”,换句话说,机构需要考虑到其他的社会关注再采取行动,但是机构只要依照自己建立的理由并创造出成果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而且机构只要在一个特定的领域有所表现并做出成绩来就证明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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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7406 随着机构社会的出现,所有这些都被改变了。当中央政府机构变得越庞大时,它也变得越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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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7408 有着既定目标的机构逐渐成为社会目标、社会价值、社会效率的承载者。因此,机构政治化了。仅仅通过自己从事的特定领域已经不能再证明自己的存在,所有的机构现在需要通过它们对整个社会产生的影响来证明自己,所有的机构都要使自己外界的“顾主”满意。大学仍然希望按照自己的价值来定义自己,但是在所有的发达国家里,对于高等教育的要求不再是对于学术和教学的要求,而是基于不同的社会需求和社会价值,也就是大学,还有学校的学生,要能够反映社会,尤其是未来社会而不是当今社会所需要的知识,这种要求在美国和德国的大学入学、教员,还有课程设置方面都越来越多地体现出来。医院可以定义自己的使命为治疗已经患上的疾病,但是在发达国家里医院的使命被越来越多地看成是提供一种大不相同的医疗保健的地方,也就是使人们能够防患于未然。在美国市中心医院的门诊部更创造了一种“黑人文化”或者一种独特的“保健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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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7410 商业企业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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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7412 在多元化社会里,所有的机构都是不可或缺的政治机构,所有的机构都拥有多个主顾,它们的表现要能够使社会上有权否决和封杀它们的团体接受和同意它们的做法。所有机构的经理在这样一个多元化社会里,都要学习从政治角度考虑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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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7414 在一个目的单一的机构里,做决策的一个基本规则是“最优化”:就是首先要找到努力和风险的最佳比率,然后还要找到结果和机会的最佳比率。“最大化”,理论经济学家的著名抽象概念,在任何机构都没有意义,而且也不能运用到任何地方。企业里没人知道如何去使利润最大化,甚至连从哪儿开始都不知道。“最优化”则可以成为有一个清晰目标的机构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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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7416 然而,在政治过程中,没人尝试最优化,他们尝试“基本满足”(这是形式决定理论使用的术语)。他们努力找到一个能产出最小被接受的结果的办法,而不是产出最佳的结果的办法,更不用说最大化的结果了,这的确就是政治领域的办事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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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7418 在一个政治体系里有太多的对象要去优化,他们必须要决定一个需要最优化的领域。但是对于所有其他的领域——这个数字在政治体系里总是很大——他们只是基本满足,也就是说,找到一个能让足够多的主顾勉强同意的办法。他们努力找到一个不会为自己制造对立的办法,而不是找到一个会带来支持的办法。平息的意思就等于政治家们说“可以接受的妥协”时的意思,政治是一种“可能的艺术”而不是理想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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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7420 当所有的机构在一个多元化的组织社会里被政治化了的时候,经理们必须要学会首先考虑他们顾主的需要和期望。只要企业是在一个市场体系里,那么客户的需求就必须最优先对待,但是绝大多数的企业把股民看成是不得不让他们基本满意的顾主。他们问:“能让我们支付资金成本并为我们吸引需要的资金的最低回报是多少呢?”教科书问:“我们资金的最大回报是多少?”但是这个问题很少有人当真。因此,商人们倾向于认为如果他们能在市场上做到收益最大化,他们就能基本满足资金市场的期望。但是管理需要学会把这种同样的思维方式运用到更多的顾主,比如说,雇员,只要职业市场和资金市场一样是一个真正的市场,那么雇员的期望要得到基本满足。以后企业还会有数量越来越多的政治顾主,如果企业想继续它的经济使命并取得好的经济收益,就需要使这些政治顾主的愿望也要得到基本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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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7422 企业经理们对这种发展趋势心怀不满是可以理解的,他们认为这是一种扭曲。如果这些目的单一的机构,无论是企业、医院还是大学,可以集中精力于自己的使命,对于其他社会需求完全给予拒绝,因为这些要求对它们的效率、使命和功能带来不良影响,那么事情可能会容易些,而且最终可能社会生产力更高。至少,机构可以有力地辩解,人们不应该让机构去从事它并不擅长的事情。正因为机构目的单一,它们在自己狭窄的范围之外很难有好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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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7424 机构必须基于它们的长处来思考。当经理遇到他不擅长的事情时,他就必须有勇气说“不”。出于好心而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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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7426 同时,只是说“我们会坚持做自己知道做的事情,对于其他的事情我们一概拒绝”也是不够的。这可能是最聪明的态度但是却不能奏效了。在后工业社会的今天,多元化的社会要求它的机构担负起除自身特殊使命以外的责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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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7428 所以,经理们必须要会区分什么是他们能做的什么是他们不能做的。这些规则其实很简单,用起来则很难。没人应该去从事他没能力做的事情,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也没有人会被准许做对机构的主要功能有损害的事情——正是因为机构的这个功能,社会把相应的资源分配给了它,那样做也是不负责任的。但是一个管理者,不管是企业的、医院的还是大学的,必须要想想他所做决定的影响,然后,要想想哪些顾主可以有效地否决和封杀这个决定,还有他们的最低期望和需要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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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7430 在谈到机构完成其首要任务时——无论是商业企业生产经济产品还是提供服务,医院提供医疗保健,或者是大学提供奖学金和高等教育——其规则都是最优化。在这个方面,经理们必须要以正确为基础来做决定,而不是在可以接受的基础上来做决定。但是在对待机构以外和狭义的首要任务之外的雇主们时,经理们要政治性地来思考问题,也就是要用最小的付出来使雇主群基本满意,否则他们可能行使自己的否决权。管理者不是政治家,他们不能把自己局限在做“基本让人满意”的决定上,但是他们也不能仅仅考虑如何使机构完成中心任务的表现最优化,他们必须要在做决定的整个过程中平衡这两个方法。公司是一个经济机构,但它也是一个社会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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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7432 [1]Max Weber(1864—1920):德国著名社会学家。——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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