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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落效应：为什么在线时代，我们必须面对面重新连接？ [:17025863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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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落效应：为什么在线时代，我们必须面对面重新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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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落效应：为什么在线时代，我们必须面对面重新连接？ 我 第一次见到威廉的时候，他还不满两个月。他的父母是鲍勃和戴安（我在第3章中曾经提到过他们。戴安从鲍勃的姐姐那里感染了“怀孕症”）。他们有两个年龄不足两岁的孩子，生活之忙碌可想而知。但是谢天谢地，鲍勃的母亲就住在他们楼上。当年鲍勃和戴安小两口决定购房的时候，她正准备卖掉她的复式套房——位于蒙特利尔市麦尔安德地区的一个贵族社区里。现在，他们就像过去100多年里本地区的大部分移民家庭那样，年轻的父母住在楼下，祖母生活在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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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戴安来说，和婆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并不仅仅是出于经济上的考量。“我一直认为，我们和家人保持亲近的方式，就是在物理距离上靠近他们。可能有些人觉得我疯了，但是我一直渴望把我的亲人聚集在自己周围。伊丽莎白是个出色的婆婆。只要她在家，我们通常都会一起吃饭，就算一开始我们并不是这样计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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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当晚餐桌边的唯一来客。戴安的父亲丹尼斯也从乡下过来探望他们。戴安家有一间铺满蓝绿色瓷砖的饭厅，我一走进去，就看见了丹尼斯和穿着尿不湿哭闹不休的小威廉。丹尼斯用结实宽厚的大手环抱着威廉幼小的身体，扶着他的屁股坐在桌子边上。然后他把小威廉抱起来，又放下去，再抱起来，嘴里也不闲着：“弹啊弹啊，小宝宝！弹啊弹啊，小宝宝！”威廉那毛茸茸的小脑袋随着外祖父的动作一摇一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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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马上不哭了。他抬起小脸蛋，盯着外祖父的脸，灰蓝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随着外祖父唱出最后一个词“小——宝——宝”，声调越来越高，嗓音越来越大，威廉也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巴。然后他伸出了嫩粉色的小舌头，眼睛也转移了目标。一秒钟以前，他还盯着老人的大嘴巴、大舌头和雪白的牙齿。现在，他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外祖父的眼睛。大概是外祖父的表演太精彩了，小威廉已经忘了自己刚刚还在哭求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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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会儿，戴安把威廉从那张柚木桌子上抱下来，自己在桌边坐下。她把威廉塞进臂弯，把他的小脑袋巧妙地藏在了汗衫的褶皱里。她怀里马上就响起了吮吸的声音，开始急促，继而变缓。婴儿的后背一起一伏，很有节奏。突然之间，一切安静了下来。我们这些原本一直在大声说话的人，都根据威廉的声息自动调整音量——就像5分钟前，他根据我们的声音调高哭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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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哺乳动物经过数千万年的进化，排演出来的一出“双人舞”。哺乳是婴儿的慢速进食运动。它与现代快节奏的生活方式截然两立，还有可能影响女性的收入——具体来说，哺乳的速度十分缓慢，而且母亲每天需要给婴儿哺乳6～10次，哺乳的时候还得保持静止不动。然而长久以来的证据证明，哺乳时的身体接触和哺乳的缓慢节律，可以促使催产素不断释放到母亲和婴儿的血液之中。这种神经肽能够缓解疼痛，增进相互信任。另外，它还有一个不错的副作用——可以让母亲和婴儿坐着不动。1 并且，它能够以技术还没有办法模仿的方式，润滑依恋的车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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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哺乳似乎有增强社交纽带的良效，但在美国，只有不到40%的母亲在她们的孩子像威廉那么大（两个月）的时候仍然坚持哺乳。到婴儿4个月时，母亲哺乳的比例更降到了27%。这么大的婴儿刚好可以在哺乳时用一只手握住母亲的乳房，另一只手抓住母亲的耳朵，在母亲怀中坐直身子。世界卫生组织提倡，婴儿在6个月以前应该只喝母乳，但是只有14%的美国母亲在孩子6个月时仍然坚持哺乳。2 另外，86%的母亲要么必须全职工作，要么嫌哺乳太过麻烦。正如美国记者汉娜·罗辛（Hanna Rosin）所说：“拖累我和其他21世纪的姐妹们的东西，不是吸尘器，而是另一个不停吸的小东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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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瓶和母亲的乳房，对于婴儿来说真的有什么不同吗？在我出生的那一年，苏联发射了“伴侣号”人造地球卫星，时代的思潮是利用科学和时间赛跑。我自己就不是喝母乳长大的，我也不能说自己因此而缺少了什么。但在接下来的部分里，我会向读者诸君介绍发展神经科学领域的最新证据。它们证明了面对面（或说肌肤相亲）的接触可以激活刚刚形成的大脑回路——直到至少8岁为止，人类的大脑回路都没有最终确定。本章的主题并不是探讨母乳喂养的好坏，而是分析婴儿的亲密纽带如何改变他们的神经网络。人类婴儿天生就懂得创建持久的社交关系，而且他们还会选择特定的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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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落效应：为什么在线时代，我们必须面对面重新连接？ 唯有母乳喂养才能增加社交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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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你的乳房去安抚一个饥饿的婴儿，这种能力本身就会带来奇妙的快感。有些女性认为，哺乳的感觉就像性高潮一样。或许正因如此，母乳喂养支持者的热情，不输于百余年前的凯瑞·纳辛——我们在前一章介绍过，纳辛是美国禁酒运动中的一位社会活动家。他曾在一篇发表于《英国医学杂志》（British Medical Journal ）上的文章提出，4个月后仍然完全采用母乳喂养的婴儿，比配合摄入其他食物的婴儿更容易过敏和贫血。文章一出，立刻被群起攻之。一个支持母乳喂养的英国团体给这篇文章贴上了“倒退”的标签，他们指责研究者是婴儿食品行业雇来的骗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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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谈到母乳喂养，人们往往热情高涨：如果你不完全赞同母乳喂养，那么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叛徒。汉娜·罗辛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在她提到自己打算用配方奶粉替代母乳喂养她那已经满月的孩子之后，她在布鲁克林某个游乐场里认识的、受过良好教育的上流社会母亲们立刻避之唯恐不及。她写道：“人们看我的眼神完全不同了，仿佛我不再属于他们的社会阶级。我被当成了‘另一种母亲’——如果遇到麻烦，可能会拿捣碎的麦乐鸡块喂我的孩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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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你属于哪个社会阶级，美国都不保障女性的带薪产假，而且新妈妈们只能离职4个星期照顾她们的婴儿（只有莱索托、利比里亚、斯威士兰和巴布亚新几内亚这么小气）。无论从事哪种行业，美国的职业女性往往会在孩子5周大以前换上奶瓶，此时婴儿还不能抬头微笑。加拿大的父母平均享有9个月的产假。那里有更多母亲会用母乳哺育自己的孩子，但也有一半母亲会在孩子3个月之前放弃哺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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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母亲有20周的带薪假，但是她们的母乳哺育率甚至比美国还低。工业化国家的母乳哺育率呈现出明显的下跌趋势，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6 在婴儿几个月大的时候，西方民主国家就有2/3～3/4的母亲选择泵出母乳、用记号笔标好时间，或者冲配方奶粉给宝宝喂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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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造村落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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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母乳转向配方奶粉的大浪潮，让公共卫生机构不寒而栗。学者已经指出，母乳喂养有可能降低婴儿的腹泻、脑膜炎、尿路感染、婴儿猝死综合征、坏死性小肠结膜炎、耳部感染和呼吸道感染的概率。如果这还不足以刺激你的神经，那么还有几项出色的研究证明，如果在婴儿出生后的前6个月里只进行母乳喂养，有可能在儿童时期提升智力，减少行为问题，最终促进“向上的社会流动”。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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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科学词汇有可能让人产生最根本的误解。2009年，哈佛大学历史学家吉尔·勒普尔（Jill Lepore）在《纽约客》撰文写道，政府和女性团体“都瞎了眼。他们不愿意睁眼看看，对婴儿来说更重要的究竟是母亲，还是她的乳汁”。8 亚特兰大的疾病控制中心认为，真正重要的并不是母-婴之间的联系，而是母乳中的化学成分。疾病控制中心的凯伦·亨特（Karen Hunter）在发给我的电子邮件中写道：“不管母乳是直接来自母亲的乳房，还是被泵到奶瓶里，只要婴儿喝了母乳，就算是母乳喂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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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催产素和亲密性，都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列。萨拉·佩林曾经向美国《人物》杂志兜售她的家庭价值观——她常常需要“放下黑莓手机，拿起吸乳器”。看到这儿，你就知道人们对母乳喂养的认识了。在你生了孩子之后，婴儿的日常饮食和护理就算不得什么大事了。一个电动吸乳器，加上一只奶瓶，就能像母亲一样出色地完成哺育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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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其实并不完全如此。传统的母乳喂养似乎确实能让大多数婴儿变得更健康、更聪慧，不管他们来自什么样的社会阶层。科学家曾经对白俄罗斯的母亲和婴儿进行过一项里程碑式的研究——这是迄今为止科学家做过的最大规模的母乳喂养随机实验。该项目覆盖了31家产科诊所的超过17 000名母亲和她们的婴儿。母婴被随机划分为“建议进行母乳喂养组”和“控制组”（只为母亲提供产后护理，但不提供母乳喂养教育和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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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团队是由20多位来自世界各地的科学家共同组成的。他们发现，实验组的早期哺乳率比较高，因此，婴儿在短期内出现消化系统和皮肤问题的概率比较低；不但如此，当研究者在6年后再次测试这些孩子时，他们发现，早期哺乳还能在长期发展过程中提升婴儿的语言智能。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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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智商平均能提升7.5？假如每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宝宝更聪明，这就不是一件轻描淡写的小事了。这个数字实在太惊人了。还有数据证实，母乳喂养的婴儿在身体健康和智力水平上都有显著提升。就连世界卫生组织的官员也对此叹为观止。他们对同类研究进行了综合分析，制定了全球母乳喂养推广策略。不过，这也让我们想到了一个令人不安的问题：如果西方社会的大部分女性在婴儿有能力抬起头来之前就放弃了母乳喂养，那么她们会错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