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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滞的帝国：两个世界的撞击 秘密外交的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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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7日是他们一起旅行的第三天，马戛尔尼和长麟作了一次严肃的交谈。有多少次勋爵已感到终于要谈到正题了……特使的叙述可谓是一份典型的外交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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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两广总督回拜马戛尔尼。谈话自然地涉及中英两国的贸易问题：“在广州，从他那里能得到什么帮助？”他要求特使写一份书面说明，以便“从容不迫地反复阅读，完全掌握问题的实质，并在了解事实的情况下采取行动”。他同意北京应该改变对英国商人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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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他与皇帝的私人关系以及他在政府中的地位使他有极大的行动自由，但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行动要触犯某些既得利益。朝廷中有几位身居要职的大臣敌视英国：“尤其是他的前任福康安，看到他采取与自己相悖的态度可能会不高兴。”总督清楚，和珅拒绝使团的要求使马戛尔尼多么失望，但他劝说马戛尔尼切勿贸然行事，以致使朝廷“不敢有任何宽容的表示”，使他可能进行的有利于英国人的尝试“失去信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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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与松筠谈话时一样，马戛尔尼毫不迟疑就“坦率地表示他深感失望”。他受到“冷淡”甚至是“敌视”的对待，但他尚未在信中提及此事，“那是考虑到松筠和长麟”。他们“对使团颇有好感”，并一再肯定地说，皇上对使团亦有好感。因而，尽管在北京发生了这一切，他仍有权期望“长麟支持他的要求”。这就是他禀告英国宫廷的主要内容。下面就是长麟不要“用他的行动来否认”马戛尔尼所说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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勋爵终于感到谈话已进入实质阶段。这样的交谈值得从陆路绕个圈子。“总督走了不一会儿，就给我和使团的全体先生送来茶叶、扇子和香料作为礼品。”托马斯补充说：“还有丝绸礼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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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滞的帝国：两个世界的撞击 令人生畏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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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麟借口缺乏经验，引导马戛尔尼“开头炮”。他确定了自己善意的界限。谈到朝廷表现出的不利迹象，他能理解英国人会采取报复的态度，但他强调指出，这种态度势必将妨碍任何积极的发展。马戛尔尼不会知道，无论是以前的松筠还是现在的新任总督，他们得到的重要指示恰恰是：在必要时用武力来防备英国的任何暴力行为。长麟的机智就在于他审慎地把朝廷的忧虑让马戛尔尼知道，把这种忧虑和期望从他那里得到商业利益作了权衡：这样他就把威胁回敬英国人。真是手段高明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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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戛尔尼尽量不正面回答。他不对英国人的表现作保证，而是逼长麟作出抉择：该由总督通过实际行动使他能向英王陛下写一份他所希望的有利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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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使甚至不屑于要求一份书面文件（现在是他本人应该提供一份书面文件），松筠早已使他明白他不会得到这份文件，并劝他不要立足于讲话或文件，而要立足于明确实际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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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长麟这位手中掌握欧洲贸易命运的人，对他来说就是最实际的现实，总之，是他可以捕捉到的惟一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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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拉弥额特神父认为，士兵不是对使团，而是对船上飘着旌旗的长麟下跪。显然，他的看法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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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橘子在法语里叫mandarine，像是另一个词mandarin（中国官僚）的阴性形式，故有此说。——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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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滞的帝国：两个世界的撞击 第六十五章 逆来顺受（1793年11月18日—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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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的外交并没有使英国人忘了他们的“技术情报工作”；他们的固执将又一次战胜中国人的猜疑。印度总督康华里勋爵曾希望把蚕丝和茶叶的生产引入孟加拉。这个设想也得到东印度公司的赞同，并专门告诉了马戛尔尼。可能这就是促使他“恳求”松筠让他从陆路去广州的理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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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的蚕丝在原地加工，洁白无疵，而到异地加工便发黄。是什么原因呢？这就要研究桑树的质量、蚕种、土质、加工用水的成分等等。显然，马戛尔尼不了解这样要求太高了。他没有得到预期的成果。然而他弄到了蚕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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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达20个世纪里，蚕丝一直是中国的独家产品。蚕茧的生产秘诀都是禁止出口的。但是有几个窃贼把秘诀带到中国境外。公元555年，两个景教教徒把蚕蛾的卵装在白藤手杖里带到了拜占庭。7世纪，文成公主把蚕茧藏在发髻里带到西藏。9个世纪以后，奥利维埃·德·塞尔(1)如法炮制，把蚕茧藏在他妻子丰满的胸口里，从意大利带入维瓦莱斯。马戛尔尼的确也把蚕和生产过程的一些情报送到了印度。但他并未能推动英国的生产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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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在茶叶方面则取得较大的成功。这种植物引起了英国人的兴趣，因为他们与中国人同样需要饮茶。无论是英国人还是中国人，我们很难想象他们能离得开茶。然而，在中国饮茶是在公元500年前后才普及的。孔子还要过100年才能喝上茶。至于英国，回忆录撰写人萨缪尔·佩尔斯是于1660年在伦敦的一个咖啡馆里品尝了第一杯茶（cup of tea——原为英文）。总之，在18世纪，对茶的爱好形成了英国人和中国人之间少有的共同点之一。当然，在这共同的爱好中有着不同的文化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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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批旅游者不断谈到有关茶叶的信息。吉兰说：“它是中国人从早到晚的饮料。”斯当东则像一个熟谙供求规律的经济学家那样在计算：“在中国，茶叶的消费量极大。即使欧洲人突然全部不再饮茶，它的价格在中国市场也不会下跌。”他认为喝茶是一种美德：“茶的最大好处是使养成这种习惯的人十分喜欢它，从此就不再喜爱饮发酵过的烈性酒了。”这一评语出自霍格斯(2)的同辈的书中则别有一番风味，因为他们不但对喝茶颇有兴趣，而且对杜松子酒和啤酒也同样嗜好：“茶在英国就像啤酒一样，在城市的小酒店里或大路边上都有出售：付一个小额硬币，喝上一杯，然后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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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人是否知道“喝茶时嘴里要含一块冰糖”？他们是否知道，漂亮的女子在给她的情人准备刺激性欲的茶时，放入“一种会起泡沫的胡桃加咸笋混合物”？茶的魅力是无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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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茶把他们带到茶叶生长的地方。在南下途中，他们已发现茶树。斯当东对“一层层排列在山坡上的茶树”赞叹不已——沼泽地则用来种稻。“为了便于采摘茶叶，要设法不让它长得太高。”安德逊把它描绘成一种类似醋栗的植物。他记录了10月18日第一次见到茶树。显然，他把日子至少提前了半个月。那时他们还在北方；在这个纬度、这个时间，英国人第一次发现的是棉田。不过，作为植物学家，他倒没有弄错：“贡茶”是用最早开的花制成的。新叶焙制成“炸药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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