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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全球冲突与合作：理论与历史（第九版） [:1702923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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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的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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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在1933年上台后，可以有四种政策选择，但他否决了其中的三种：他可以采取消极的立场，接受德国的国际地位被削弱的现实；他可以通过发展经济来增强德国的实力（就如同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日本一样），以工业发展来扩大德国的国际影响；他可以把自己的目标限定在修改《凡尔赛条约》上，收回德国在1918年丧失的部分权益。到20世纪30年代的时候，西方民主国家已经认识到，把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所有责任都推到德国的头上确实有失公允。但是希特勒拒绝采取以上三种对策，而是选择了扩张战略，挣脱他认为的德国所受的遏制。在他看来，德国被夹在欧洲的中心，不应该永远处于被包围的境地，它必须获取土地。德国可以向东扩展生存空间，增强自己的地位，然后再争取在世界上发挥更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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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经过四个阶段来实施上面的第四种对策。首先，他通过一系列聪明的外交行动，来破坏凡尔赛体系的框架结构。1933年10月，德国宣布退出国际联盟以及国际联盟所召开的裁军会议。希特勒把导致德国采取此种行为的原因归结为法国人的态度。他声称，由于法国在裁军会议上不愿意裁减自己的军队，所以德国不可能继续留在国际联盟内和参加裁军会议。在1934年1月，德国同波兰签署了一项条约，破坏了法国同波兰以及东欧小国通过”小协约”所达成的协议。1935年3月，希特勒指责《凡尔赛条约》的军事条款，宣称德国军队的数量不再限定在10万之内。他宣布了把德国军队数量增加3倍以及建立德国空军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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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法国和意大利的代表在意大利的斯特莱沙召开会议，讨论如何应对希特勒的行动。但是还没等这些国家组织起来，希特勒就向英国建议，德英通过谈判缔结一项海军军备协定。英国迅速抓住这个机会，从而使得斯特莱沙会议不能提出各国协调行动的对策。1936年3月，正当埃塞俄比亚事件转移了人们对中欧的注意力的时候，希特勒把他的军队开进了莱茵地区，这个地区根据《洛迦诺公约》应该是非军事化的。希特勒宣称是法国迫使他这么做的。他说，法国与苏联达成一个协议，这已经破坏了《洛迦诺公约》。他还暗示，假如其他欧洲国家接受他的关于修改《凡尔赛条约》的想法，德国可能回到国际联盟之中。这是一个利用西方民主国家的负罪感和犹豫不定心理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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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在第二个阶段（1936—1940）向邻近的小国进行扩张。希特勒在1936年制定了一个为期4年的扩充军备计划，以便在1940年以前做好战争的准备。德国与意大利签署了轴心国条约，同日本签订了反对共产国际的协定。（共产国际在1919年由列宁建立，旨在发起世界范围的布尔什维克式的革命，它在1935年根据斯大林的指示改变了自己的方针，支持所谓的”人民阵线”政府，以及由共产党人、无政府主义者和”资产阶级政党”组成的反法西斯同盟。）希特勒还支持法西斯分子反对民选的西班牙人民阵线左翼政府的战争。希特勒声称，他派遣军队和轰炸机支援西班牙内战（1936—1939）中的法西斯将军弗朗西斯·佛朗哥（Francisco Franco），是为了保护西方免受布尔什维克主义的威胁。1937年，西班牙成了德国军事力量的实验场，希特勒的飞行员轰炸了手无寸铁的民众，并且毁灭了格尔尼卡的巴斯克市（the Basquecity of Guernica）。这场野蛮的屠杀因为毕加索（Pablo Picasso）的一幅画作而被人们永远地记住，许多人认为这是毕加索画得最好、也最让人心神不宁的作品，它曾经出现在本书（北美版）第八版的封面上。尽管国际社会广泛声援西班牙，但法国、英国和美国很少或没有采取措施保护西班牙共和国的拥护者。1938年，奥地利总理科特·冯·舒施尼格（Kurt von Schuschnigg）呼吁举行公民投票，决定奥地利是否并入德国，他希望奥地利人民在希特勒强行吞并奥地利之前，能够投票反对与德国合并。但是，希特勒进行了干预。在1938年的合并行动中，德国军队开进了维也纳，奥地利的独立地位从此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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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的下一个目标便是捷克斯洛伐克。希特勒以生活在捷克斯洛伐克苏台德地区300万日耳曼人的民族自决问题，向捷克斯洛伐克施加压力。靠近捷德边界的苏台德地区在军事上具有重要的意义，因为那里的波希米亚丛山是捷克斯洛伐克的天然防线，也是捷克斯洛伐克开始抵抗可能发生的德国入侵行动的前沿地带。希特勒声称，作为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解决方案，战胜国把那些讲日耳曼语的人划在捷克斯洛伐克的领土之内，违反了民族自决原则，这是西方国家出卖德国的又一个例证。他要求让讲德语的地区脱离捷克斯洛伐克，加入日耳曼人的祖国——德国。捷克斯洛伐克人感到恐惧，开始动员其一部分后备军。这激怒了希特勒，他发誓要粉碎捷克斯洛伐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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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件也让英国感到不安，英国不希望欧洲爆发战争。1937—1940年担任英国首相的尼维尔·张伯伦（Neville Chamberlain）3次出访德国，试图阻止战争。张伯伦确信，英国无法保护捷克斯洛伐克，因为英国离捷克斯洛伐克很远，而且自己在欧洲大陆也没有驻军。更重要的是，他认为英国不值得为捷克斯洛伐克而战，况且他也知道，英国尚未做好参战的准备。德国对格尔尼卡的轰炸表明，制空权已经变得越来越重要，人们对轰炸的恐惧日益增长，张伯伦认识到英国的防空和雷达系统尚未做好空战的准备。（某些英国官员也认为，苏台德的日耳曼人有理由抱怨，苏台德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被强行从德国划到捷克斯洛伐克。）出于这些考虑，张伯伦于1938年9月在慕尼黑同希特勒举行会晤，同意把捷克斯洛伐克的苏台德地区割让给德国，条件是德国不侵犯捷克斯洛伐克的其他地区。希特勒作了这个承诺，张伯伦于是回到英国并且声称自己拯救了捷克斯洛伐克，争得了”我们时代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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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经过了6个月，德国的军队就于1939年3月开进捷克斯洛伐克的其他地区，并且占领了其首都布拉格。英国对此深感震惊，并且认识到希特勒还可能进一步采取行动，他的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波兰。波兰在18世纪被瓜分，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重新建国，拥有一条通往波罗的海沿岸但泽港的走廊，在该地区的居民中包括讲日耳曼语的人。希特勒再一次使用了同样的伎俩。他宣称，波兰领土包含日耳曼人的居住地，违背了自决原则，这是《凡尔赛条约》出卖德国的另外一个例证。但在这一次，英国和法国决心抵制德国的侵略行为，它们表示要捍卫波兰的独立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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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个历史学家眼中的希特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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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之所以成为一个具有超凡魅力的元首和一个近乎于救世主的统治者，是因为经受过民族屈辱和政治孱弱之苦的德国渴望国家复兴与团结，这使得德国成不了一个”正常”或平常的国家，也没有出现较为保守的威权主义。其政权试图通过主宰欧洲和种族净化来实现民族复兴的目标。这意味着德国要不断保持活力与生机，并且强化种族主义。这个政权存在的时间越长，它就越妄自尊大，它所带来的灾难就越加深重。德国为了追求世界霸权，要缔结一个同盟，对抗一些强大的国家。这是一场以弱敌强的赌局，必然导致希特勒政权和德国本身的毁灭。这正是纳粹党人极其不理智的表现。因此，希特勒成为一位具有超凡魅力的领袖正表明，德国不仅具有从未有过的毁灭力量，而且本身也包含着自我毁灭的种子。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位德国独裁者在1945年4月30日自杀，不仅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而且也是第三帝国合乎逻辑的生命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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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科肖（Ian Kershaw）：《希特勒和纳粹独裁》[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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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接着采取了一个高明的外交举措。虽然希特勒曾经表示要抵制布尔什维克主义对西方的威胁，但是他突然在1939年8月同斯大林签订了一项条约。这项条约使得希特勒可以放开手脚，在西面采取行动。这项条约也包括一个关于瓜分波兰的秘密议定书，斯大林和希特勒同意各自获得波兰的一部分领土。希特勒在1939年9月1日进攻波兰，占领了自己所应得的那部分领土。希特勒这一次并不想再得到一个慕尼黑协定，不愿意让英国介入和以同意德国吞并波兰的一部分领土换取德国许诺不再采取侵略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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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阶段十分短暂。德国在1940年的时候，在军事上取得了对欧洲大陆的主导权（图4.2）。在希特勒入侵波兰之后，欧洲局势一度显得比较平静，这个时期被称为”虚假的战争”（phony war）。希特勒估计英国会求和。然而，到了1940年春天，希特勒十分担心英国出兵挪威。于是，他抢在英国的前面，先向挪威出兵。然后，他又对荷兰、比利时与法国发动闪电式进攻。德国的坦克穿越了被认为是不可逾越的阿登森林，让法国人和英国人感到十分吃惊。他绕过了法国沿法德边界修建的防御工事——马其诺防线。他把英军赶到了敦刻尔克，迫使英军丢下装备，让剩余的军队横渡海峡。因此，希特勒通过一系列高明的举措，在1940年的时候已经成为苏联以西的欧洲大陆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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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在第四个阶段，即”战线过长的阶段”（1941一1945），发动了全面的战争。虽然希特勒很长时间以来就想向东进攻苏联，但是他想先吃掉英国，避免两线作战。要是德国具有空中优势，德军一定会渡过海峡、入侵英国。可是希特勒的空军在不列颠战役中遭受重创。由于德国不具备空中优势，人们会做这样一种猜测：希特勒会推迟执行进攻苏联的计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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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2 1940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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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德国无力击败英国，希特勒还是决定进攻苏联，希望迅速击垮苏联，然后再来对付英国。而且，他认为德国这样做还可以阻止英国与苏联结成同盟。1941年6月，希特勒进攻苏联，从而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在1941年12月日本袭击珍珠港之后，希特勒又犯了一个大错：他向美国宣战。或许希特勒是想让日本深陷战争之中，因为他一直希望日本站在自己一边，而且他也对美国的船只发动潜艇战。这样一来，希特勒也就挑起了一场葬送第三帝国的全球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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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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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的个性在导致第二次世界大战上究竟起了什么样的作用呢？它在第一个阶段或许并不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西方民主国家是那样地充满负罪感、显得软弱无力和处于内部分裂的境地，任何一个聪明的德国民族主义者都可能修改凡尔赛体系。但是，德国在第二和第三个阶段使得自己成为欧洲大陆的主宰势力，则与希特勒的计谋、胆量和好战性分不开。他经常否决其思想保守的将军与幕僚们的建议。希特勒想要战争，也愿意冒险。德国在第四个阶段的行为导致全球大战的到来和德国的失败，这也同希特勒个性的两个方面有密切的关系。一方面，希特勒的胃口越来越大。他相信自己具有非凡才能，这种自负导致他犯了两个大错误：在吃掉英国之前发动对苏联的进攻；向美国宣战，让1933—1945年担任美国总统的富兰克林·罗斯福（Franklin Roosevelt）获得了美国介入欧洲战争以及太平洋战争的借口。（罗斯福一直都很想和英国一起与希特勒作战，但他只是在珍珠港事件之后才使得国会同意美国对德国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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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另外一个方面的大弱点就是他的种族主义意识形态，他宣称雅利安人种是最优秀的。这大大削弱了德国的力量。比如，德国第一次进攻苏联的时候，许多乌克兰人和其他一些民族起来反对斯大林的野蛮统治。但是，希特勒把他们视为低等的斯拉夫人，认为德国不值得与他们进行合作以对付斯大林。他也认为美国很弱，因为其人口中包含黑人和犹太人。他常常取笑罗斯福有一个犹太人的祖先，不知道美国社会的多元化也可以是权力的源泉。不仅如此，反犹太主义的观念促使他赶走一些对原子弹的研制工作至关重要的科学家。简而言之，个人的因素是导致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重要原因。战争的类型和结果在很大的程度上取决于希特勒的偏执狂个性。[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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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系和国内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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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第二次世界大战不只是希特勒的战争，A.J.P.泰勒的这个解释是有道理的。还有体系的原因，包括结构和过程的原因。从结构层次上看，第一次世界大战并没有解决德国问题。《凡尔赛条约》一方面太苛刻，激起了德国的民族主义情绪，另一方面又太宽容，让德国拥有对抗该和约的能力。不仅如此，由于美国和苏联长期处于欧洲的均势体系之外（它们在很晚的时候才开始改变这种地位），德国的扩张主义行为没有受到制约。此外，国际体系的过程也缺少和缓性。德国是一个致力于摧毁凡尔赛体系的修正主义国家。而且在20世纪30年代，法西斯主义和共产主义这两大意识形态力量的增长，强化了国家间的敌视并阻碍了国家间的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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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层次上的三个变化也特别重要。首先，西方民主国家由于阶级分化和意识形态分野而四分五裂，几乎无法通过协商一致来制定对外政策。例如，在1936年法国社会党人莱昂·布卢姆（Leon Blum）执掌政权之后，法国的保守派提出了”宁要希特勒，不要布卢姆”的口号。1939年，英国派遣一个代表团赴莫斯科，试探与斯大林签订一项条约的可能性，但是该代表团以及英国政府内部就存在意见分歧。在英国人还没有拿定主意的时候，希特勒就已经给英国人当头一棒。英国人迟迟未同苏联达成共识的原因，就在于英国上层人士不愿意和共产党人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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