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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伯“革命”隐藏的另一面 巴林：改革以保持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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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 文是自巴林发生动摇政局的事件以来，我在多次访问巴林，在巴林当地和法国与多人会见、访谈的基础上写就的。有许多因素吸引着我产生兴趣：巴林周围都是酋长国，但它却多次重申自己仍将继续作为一个王国而存在。这吸引了我这个比利时王国的女公民，因为我了解“团结”这个词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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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重要的是，我要会见的巴林人口少数派，他们害怕王国解体，害怕解体后会不可避免地增加人口多数派的权利，而这个国家的人口多数派对人口少数派所持的敌意全世界无人不知。我的这种感情在法国是不可能被理解的，但那些讲法语的比利时人，特别是出身于瓦隆大区的人，他们能够非常准确地理解我要说什么：我们知道自己的人口居于少数，因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弗拉芒集团”（迅速壮大）而无力制止[1]。占比利时人口多数的弗拉芒人急于让我们变穷，急于摆脱我们，他们使用种族主义的歧视性的言辞，言之凿凿地说，由于历史原因，在以前的几个世纪里，属于人口多数的弗拉芒人的权利被剥夺……他们对我们的报复50年来一直在持续，只在战后的一小段时间里，或者在弗拉芒人加入日耳曼人的事业时（或者说与纳粹德国直接合作时期），才被短暂地打断过。而那也让他们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但此后他们的报复无以复加，所依仗的无非那些准备随时背叛并充当弗拉芒新领导人仆人的瓦隆人。因此，我们与巴林人有很多共同点。这比我们都是弹丸小国更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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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开场白必须写出来，以便让读者将巴林问题置于全面分析的背景之下。这不是我们常在法语媒体上听到的“什叶派多数反对逊尼派少数”这个简单口号所能概括的问题。在此还要加上一句话，阿拉伯的“春天”已经四处碰壁，而且并不为时过早，我们甚至认为是为时过晚。我们在分析巴林的局势时，不能不提的是，“春天”这个词已经让地中海北岸的很多评论员和分析家变得盲目和过分浪漫。其实这根本不是什么“春天”，也不是一个希望增加所有人权利的运动，只是一个被有组织的集团利用的事件而已。那些外部的社交网站正好利用巴林国内的气氛来创造对自己有利的结果，以便攫取政权为己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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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因素比历史原因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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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从历史角度去理解和分析巴林，但更要通过其边界、地理位置等决定性因素去理解和分析它。因为正是这些因素让这个小小的王国成了沙特阿拉伯的邻国，并完全黏合在一起。巴林的预算中，有70%是由阿布·萨法油田提供的，而这个油田是它的逊尼派大邻居（指沙特阿拉伯）于1996年转让给阿勒哈利法家族的，直到1999年，国王哈马德才开始执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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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非常特别的由很多大小不一的小岛组成的群岛之国，巴林首先是一个渔业王国，它拥有石油生产能力也是最近的事，而且这一能力与它的邻国相比非常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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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个世纪的时间里，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商业、朝圣、安全等等，很多种族和宗教社群移居至此，巴林成为一个多样化、多元化的国家。大多数居民实际上不是巴林人，确切地说是宗教和种族各异的外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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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林是苏美尔人文明的范例，尽管迄今的考古发现尚未让其文明的丰富性完全展现出来，但足以让人们知道，巴林是海湾地区人类生活最古老也是最早开展贸易的地区之一，其历史远早于伊斯兰。在对麦纳麦旧城进行改造时，人们发现，在人类历史上的关键时刻（印刷、最早的日报出现等），巴林已经在开展经济活动。巴林人应当为此感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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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2010年的人口普查，巴林共有1 234 571居民，这本该是一个很好管理的国家。但没有任何一项人口普查可以确定各宗教派别的具体人数，因此难以分清什叶派和逊尼派的数量。巴林人口的组成，特别是什叶派与逊尼派的人口数量，都与巴林的边界分割密切相关。巴林将沙特阿拉伯什叶派中的一大部分人口都涵盖进来，因此什叶派才成了这个小国人口的多数派。（什叶派在沙特阿拉伯属于少数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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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林人口的宗教派别远非什叶派和逊尼派那么简单，因为正如其所有邻国一样，天主教和佛教人口——主要是从事家政工作的移民，具有与逊尼派一样的分量。2010年的人口普查表明，非巴林人即非穆斯林人口有366 513人，因此巴林拥有19座正式注册的教堂和多座不同社群修建的寺庙，其中包括印度人和锡克人的寺庙。这也反映出巴林是一个好客之国、对外交流开放之国，对新来的人极为随和，政治上和社会上都是如此。所有信仰在此处都可被提及，而且政府也一向自由接收其他社群，接受他们的墓地，接受那些与教堂有联系的社会团体以及他们的洗礼风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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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林人使用各种各样的语言、方言，拥有多种多样的文化。阿拉伯语是巴林的国语，英语为商业用语。尽管亲法国的人热情很高，中学引进了法语，但法语并不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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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岛国，巴林首要考虑的目标中很重要的一点是水和电力的储备。2012年4月30日，巴林建设了一个核电站，可以满足所有人口的电力需求。该电站有巴林的投资，也有外国特别是法国（苏伊士集团和农业信贷银行）、英国、韩国、美国和加拿大的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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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林对欧洲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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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林常被称为“中东的瑞士”，它既有伊斯兰国家的金融资本，也有来自世界各大银行的国际资本。因此，巴林也受到当前金融危机牵连，当然这也与欧盟加强自身政策的协调性相关。欧盟打算在地中海，甚至海湾地区实施一项特别政策的努力已经付诸东流[2]，但这让巴林与法国建立了更友好的关系，成为巴林传统上与英国紧密双边关系的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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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巴林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石油资源有限。多年来，它一直在与欧洲对话，对欧洲的能源多样化技术很感兴趣。对欧洲来说，巴林有几个优势，可以成为欧洲在中东的政治“桥梁”。在海湾所有酋长国中，它是唯一表现出有意改革社会的国家，并愿意考虑国际劳工组织的建议，提高劳动者地位。巴林女性在公共生活中拥有一定的地位。自1924年以来，巴林女性就拥有投票权。很多女性成为经济部门的管理人员。巴林总理手下还有一个特别部门，专门为提高巴林青年企业家的能力服务，不管其是男性还是女性。2011年底，我参加了“巴林女企业家创业博览会”，必须承认，我被深深震撼。无论是经济活动的多样性、女性高涨的热情，还是巴林第一夫人的支持等方面都是如此。不管是逊尼派、什叶派、犹太人、佛教徒还是基督徒，她们都拥有要取得成功的共同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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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选举表明，女性代表来自国家的所有社群——什叶派、逊尼派、犹太人和基督教等，她们都有能力提出建议，无论是在巴林的公共生活中、传媒中还是在政治生活中，女性都能发挥自己的作用。这与海湾地区其他酋长国内妇女遭受歧视的情况截然不同。这也使巴林和欧洲之间产生了亲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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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3月，巴林两院的女议员代表团去欧洲访问，引起强烈关注，这使巴林新当选的议员和欧洲的布鲁塞尔、巴黎、柏林和海牙等的女议员之间建立了信任关系。2012年3月12日，她们参加了在法国国民议会举行的有关讨论提高（巴林）女性在家庭中地位的法律的见面会。此法律意在让所有什叶派和逊尼派女性在家庭中都拥有自己的权利。但是，这一法律遭到巴林国内什叶派教士的拒绝，他们试图纠集什叶派的女性反对这一立法，让这项立法只停留在日常生活层面，而不是成为法律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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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还应提到，巴林驻法国大使做出了很多努力，以使两国通过谈判达成一项协定，让法国的居斯塔夫·鲁西学院治疗癌症的模式成为海湾国家的范本，加强麦纳麦医院与法国之间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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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林的这些现代化因素可以成为其发展积极的国际关系的基础，但这并不能掩盖一些明显的事实：该国的逊尼派教士大男子主义很强，而什叶派女性中又很少有人意识到自己拥有的权利，基督教大多数女性从事着低等的工作，没有行动自由。尽管如此，巴林第一夫人还是在2008年成功组织了一个有关波斯湾国家人口走私问题的研讨会，这在该地区不啻是一场革命。此次会议让阿联酋和沙特阿拉伯的内政部长不得不公开讨论这一在其国内被深深掩盖的问题，因为人口走私侵犯了所有人的权利，无论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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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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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突尼斯，然后是埃及：这些“革命”样板真是太好了。2011年2月至3月，巴林的几千名什叶派人士走上街头要求改革。什么样的改革呢？在巴林，就是要限制逊尼派皇室的作用，结束对什叶派的歧视。对此次游行，政府毫不犹豫地动用了海湾合作委员会的军事力量，进行了严厉的镇压，而且媒体大肆渲染。沙特阿拉伯为巴林军队提供了支持，派兵支持这个小小邻国。这些来自“阿拉伯半岛的军队”主要用来保卫巴林的基础设施，特别是石油设施，这本来就是海湾合作委员会职权范围之内的事情。此处还应提到的是，美国部署在麦纳麦的第五舰队也出现了，以避免局面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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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突然发现，在三周半的时间里，珍珠广场上聚满了示威的人群。很多人被捕，35人死亡，镇压变成了国际丑闻。医生和辅助医护人员，由于救助什叶派的受害者，也成了镇压目标。在此，我应当详细说明这件事，因为它很快出现在各大国际媒体，成为政府进行严厉镇压的证明。实际上，什叶派医生支持珍珠广场上的示威人群，这与其职业的中立性和巴林种族法中的有些部分是不相容的，尽管职业和法律都一直允许他们救治伤者，即使其属于另外一个族群。在医院里，他们对珍珠广场上的示威表达支持，这让非什叶派的巴林人感到害怕。《巴西乌尼报告》指出，医院接待的病人急剧减少，那段时期只有平时接收量的50%，而且非急性手术减少了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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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广场上的示威者坚持说巴林存在经济歧视，要求政治自由化，但所有观察家都认为这只是什叶派的说法。珍珠广场被各什叶派社群分成小块儿，示威人群来自该国各个什叶派村庄，仅有的一个什叶派清真寺也被通知到了。从示威一开始，女性和男性就被分隔开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到要接受其他族群，尽管他们可能同样要求政府进行自由化。珍珠广场立即被装点起来，以便各国际电视台拍摄，但示威的象征符号主要是什叶派的。示威者要传达的主要信息是：公开批评阿勒哈利法家族，同时也反对那些加入巴林国籍的移民，还有外国人。两周之后，他们的口号变了，不再要求结束王国统治，而是要求重新分配巴林财富。对王储的指责减少，王储的形象开始变得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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逊尼派认为，此次事件的什叶派领导人和组织者所要的并不是欧洲人所认为的那种改革，即增加所有巴林人的权利和自由，他们想要的只是推翻政权、改换政体。他们拒绝全国对话即是明证。实际上，他们对巴林这个国家不感兴趣，想要的只是让多数派掌权，从此可以自由地行使权力。这让我联想到比利时近年来所经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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