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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规：明清的腐败与反腐败 第三节 不为钱所“累”的李鸿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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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在晚清名臣中算得上一个“巨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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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李鸿章家产的数量，有多种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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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洋务运动中和李鸿章共事过的容闳说，李鸿章“有私产四千万以遗子孙”[1]。这是对他的遗产数额最高的估计：四千万两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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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种估计是一千万两左右。比如清末的费行简在他所著的《近代名人小传》中说：“（李鸿章）殁，家资踰千万，其弟兄子银私财又千余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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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种估计是“数百万”。比如梁启超就认为李鸿章的遗产没有数千万那么多：“世人竞传李鸿章富甲天下，此其事殆不足信，大约数百万金之产业，意中事也。招商局、电报局、开平煤矿、中国通商银行，其股份皆不少。或言南京、上海各地之当铺银号，多属其管业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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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李鸿章的家产到底有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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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于1901年去世。三年后，他的直系子孙进行了分家，写了一份比较详细的遗产分配“合同”。具体内容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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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庄田十二块、坟田一块、堰堤一道，安徽桐城县城内产业四处，另加省城安庆房产十四处，均留作李鸿章发妻周氏祠堂开销之用。由经方经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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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肥县撮城庄田一处，留作祭祀葬于该处之李鸿章的两妾及经方发妻开销之用。由经方经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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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合肥县庄田两处，为经述之祭田（他葬在其中一处），由经述之子国杰经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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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肥县田产两处、庄田三处、坟地一处，留与经迈为其殁后之祭田及墓地，由经迈本人经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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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李鸿章在合肥县、巢县、六安州、霍山县之其余田产及其在庐州府、巢县、拓皋村、六安州及霍山县之房产，均为李鸿章祭田及恒产。上述田产房产永不分割、抵押或出售，其岁入用于祭祀和维修庐州府祠堂之外，其余部分用于扩置房地产。由国杰经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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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合同签订之日起十年后，若李鸿章祭田及恒产岁入逾二万石，除上述开销外，所有盈余部分由三位继承人平分，本规定永不变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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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合肥县东乡李文安（李鸿章之父）之墓地及祭田继续保留，不得分割、抵押或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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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上海一栋价值四万五千两白银之中西合璧式房产出售，其中二万两用于上海李氏祠堂开销，其余两万五千两用于在上海外国租界买地建屋，该房屋应为三位继承人之公有居处，归三人共同拥有、共同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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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江苏扬州府一当铺之收入用于省城江宁（南京）李鸿章祠堂之开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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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别位于江宁、扬州的两处房产出售，卖房所得用于扩建上海之公有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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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根据李鸿章生前指示，江宁学馆分与国杰作宅邸，扬州一处房产分与经迈作宅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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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目前所能找到的关于李鸿章遗产最直接的资料。这份分家“合同”内容虽然比较详细，但是它只涉及一部分不动产，并未提及金银票据等动产，所以依靠它还无法准确估计李鸿章遗产的总值。[4]但这份“合同”仍然提供了大量的有效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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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先来看田产。据曾在李府管过事的唐凌辉说，李鸿章所置田产，每年可收租五万石。[5]从李鸿章分家“合同”中第五、第六两条的情况看，李鸿章在合肥、巢县、六安、霍山等地的田产每年的收入大约有两万石左右。如此推算，加上他的原配夫人、两个小妾、儿子李经述等人的祭田收入，与“五万石”之数大体应能相符。由此倒推，李鸿章一支在安徽的田产大约有六万亩。[6]当时安徽东乡地价为每亩74银圆，[7]按照这个价格，则这六万亩土地价值为444万银圆，以白银衡量则值324.12万两。[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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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看房产，这也是李鸿章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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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发迹”之后，他们家六兄弟在家乡均建有“大者数百亩，小者亦百数十亩”的庄园宅邸。二十世纪三十年代，金陵大学地政学院曾对李翰章、李鸿章兄弟的田园邸第进行过一次调查，他们描述说：“合肥东乡之李相府，西乡周、刘、唐、张之‘圩子’至今犹在，吾人旅行其间，所有封建规模历历在目。盖当日显宦地主，煊赫一时，仗势恃财，广置田亩，所筑邸第极其宏伟堂皇。查李相府及周、刘、唐、张之圩子，每个邸第所占面积大者数百亩，小者亦百数十亩。邸第外园先凿壕沟，内筑高墙如围寨，佃户环居于内，四周并辟花圃菜圃，广阔整齐，园圃内层又凿内壕沟，而紧接于主人居住之宅第。宅第大抵分两大部分，每部分设三大门，内进各自三大堂。闻西乡最小之张圩子，曾住五百余人，其他可想见矣。圩子内有碉堡、炮台、内花园、外花园、藏书楼、秘密走廊等设备。所住佃户，或兼卫士，或兼炮手，或兼轿夫，或兼其他徭役，完全为佃奴性质。”[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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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合肥，李鸿章在外地也拥有多处房产。比如前文所引分家“合同”当中，提到他在上海有“一栋价值四万五千两白银之中西合璧式房产”，在南京、扬州、安庆的多处房产，以及在扬州还有当铺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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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芜湖也是李氏家族房产的集中地。芜湖水运便利，地理条件优越，1877年秋，在时任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李鸿章的建议下，清政府将镇江七浩口米市迁至芜湖。在芜湖米市的建设过程中，李鸿章发挥了重要作用。李鸿章家族在李鸿章长子李经方的带领下，抓住这个机会，在芜湖大量投资置业，在芜湖拥有了大量房产。“李府兴建房屋，大体分为两种，一种是李府自用的，有公馆、钦差府等深宅大院，走马楼房；有大花园、景春花园、长春花园、柳春园等楼台亭阁，规模宏大，气象不凡。一种是出租的市面房屋和住宅楼房，收取房租、地租。”[10]可以概括地说，在当时芜湖的老市区，“包括沿河南路、长街、二街、三街、渡春路、新芜路、中山路、吉和街、华盛街等地区的地皮房屋，全部或绝大部分都是属李府所有”。[11]当然，这些房产有些是李鸿章身后所置，但是在他生前，规模也已不会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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