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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87027 科举改制与最后的进士 [:1703084586]
1703087028 科举改制与最后的进士 第五章 甲辰年进士入馆:旧学新知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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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87030 如果说癸卯、甲辰会试是辛丑科举新章的践行,那么甲辰年进士馆的正式开办,就是令新进士入学之举的落实。在科举、学堂此消彼长的转型时代,进士馆这一旨在向科举进士传授新学的特殊学馆,在学员、教习、课程、规章等方面新旧杂陈,实具有科举、学堂、游学“三重奏”的特征。本章将考察进士馆的运行及进士游学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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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87036 科举改制与最后的进士 一 进士馆正式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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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87038 光绪二十八年(1902)十一月初二日令新进士入大学堂肄业的特旨一颁,进士馆的筹备工作就摆在了管学大臣张百熙及其同事面前。事属创办,颇不易为。所以,次年癸卯科进士朝考分发后,尚无条件开馆,直到甲辰年(1904)四月才正式开办。此中曲折值得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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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87040 筹备开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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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87042 首先是筹备馆舍。位于东城马神庙的大学堂旧址虽已修葺一新,然格局有限,仕学、师范两馆在此办理,尚称宽敞,但新进士授京职者人数上百,一旦入学,势难容下,故须另觅宝地,供进士馆使用。随后选址传闻纷纭莫辨。不过,最终馆址选在了离大学堂稍远的西城太仆寺街。原来此地“有虎神营地一大方,暂归神机营经管”,庆王奕劻慨允相让,张百熙遂计划在此“建造斋舍两层洋房一百六十余幢,讲堂七八处”,作为进士馆馆舍。[1]不久,京师大学堂支应提调绍英就到“太仆寺街看进士科学堂地基”。[2]据说之所以设进士馆于西城,与位于东城的大学堂拉开距离,还因为张百熙考虑到“学堂最难办”,而新进士“必不免有挟贵之意”,故单开一馆,以便在课程、待遇等方面对新进士“稍示通融”,从而减少他们对大学堂的干扰。[3]接着,大学堂又在太仆寺街购得民房一所,并在工艺局定购桌凳等器具。[4]显然,筹备工作正在渐次进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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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87044 然而,照谕旨之意,癸卯科新进士朝考分发后便须入馆肄业,亦即1903年下半年就须开馆。可是,馆舍工程非小,半年时间实在赶办不及。不特此也,即使馆舍就绪,教习从何而来?课程都有哪些?在在需要一番布置。故着手筹办不久,就传说“管学颇以其事为难,大约将来恐办不到”。[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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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87046 当管学大臣正为筹备工作头疼之时,四月中旬以后,汴闱会试新中贡士陆续入京,准备参加复试、殿试和朝考。令新进士入大学堂肄业,不免有轻视科举之嫌,众多科举出身者自然感到不快。且此举在感情、出路两方面都冲击着新科进士,故科举新贵们有所不满也很可理解。随着人数多达三百余人的贡士群体骤集都下,围绕诏开进士馆的争议再度升温。如果说此前报界舆论的声音至多发生间接影响,那么正志得意满的科举新贵却能发挥直接作用。只要他们与反对诏开进士馆的京官同乡走动串联,便会掀起层层波澜。五月初,北京官场传言政府有停罢此举之意;又有御史批评“此举徒增縻费,毫无实益,且多滞碍难行,将来转生钻营之弊”。[6]在这样的情势下,据说本来就对进士馆一事“大不谓然”的张百熙决计停办。[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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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87048 不过,进士入学之议由瞿鸿禨力主促成,又奉明发上谕,所以彻底推翻的可能性极小。况且,此时入京陛见的张之洞,奉命与管学大臣张百熙、荣庆会商学务,也对此议颇为赞许,则进士馆势必仍开。张百熙此时对开进士馆纵然真的不以为然,恐怕更多的也是因为此事极易招致非议,甚至会牵连他倾注了大量心血的大学堂事业;同时,上谕责成他认真经理,而此时馆舍、教习两无着落,尚无条件开馆,发发牢骚,便可先占地步,少担责任,以期缓办。不久,张百熙果然与军机大臣等商定暂缓开办进士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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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87050 暂缓开馆,虽不得已,而实为良策。首先,停罢不办将直接违旨,并让发起此议的瞿鸿禨、荣庆等人下不来台,暂缓开办则尚可转圜。其次,大学堂方面可从容建造馆舍、延聘教习、设置课程、妥定规章,不致仓促开馆,致贻办理不善、有名无实之讥。最后,更重要的是,可借此给新科庶常放假,以安抚他们听说进士馆仍须办理的“不悦”情绪。[8]同、光以来,新庶常“照例到馆应三五课,即告假回籍,俟散馆之年,始销假还京”,[9]顺便“一路拜客,稍得程仪”,[10]更是人所共知之事,坊间谓之告假措资。“今既须入学堂,势不得请长假”,则趁着进士馆缓开而放假八个月,以便新贵们回籍扫墓或往他处措资,就是照顾到了人之常情。[11]否则,反对开进士馆的情绪必会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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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87052 此后张之洞、张百熙、荣庆会同制定《进士馆章程》时,规定自春至夏为第一学期,暑后至年终为第二学期,并将新进士给假八个月写进章程,未始不含有“体谅”新进士,以图减少阻力的苦衷。不仅如此,还规定入馆翰林、中书每年给津贴银240两,部属160两,以示体恤。[12]此举固然可说是解其内顾之忧,俾安心求学,[13]但也可以理解为厚其待遇,以减少阻力的思路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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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87054 新进士放假的同时,筹备工作也在有序进行着。就馆舍工程来讲,进展颇为顺利,至癸卯年底已到扫尾阶段。腊月廿九,绍英“至进士馆看房”,除夕当天仍“至进士馆看应糊棚窗”,可谓克尽厥职。之所以除夕还在忙着赶工,是因为年前成立了总理学务处,管学大臣易为学务大臣,并添派大学士、翰林院掌院学士孙家鼐,与张百熙、荣庆共同担任。而总理学务处的办公地方暂设于新建的进士馆,学务处须搬入办公。甲辰年正月十五日,绍英见证并记录了这一历史时刻:“至学堂照料,移在进士馆,名曰总理学务处,是日孙中堂、张大人到。”三月廿三日,工程终于完工,绍英又“至进士馆收工”。[14]据报道,进士馆工程颇为浩大,讲堂、寄宿舍有“楼房四百二十余间”,“每人各占楼房一间,约有三百精舍,器具精洁,全系工艺商局承办”。[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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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87056 在管理员方面,甲辰年正月二十八日,学务大臣奏派翰林前辈支恒荣(芰卿)为进士馆监督,[16]总理馆中诸务。“又设提调三人”,斋务、庶务提调分别延定达寿、汪凤池,学务提调拟请汪凤藻,但“尚未到馆”。[17]很可能汪凤藻延请未果,后来延聘的学务提调是颇通算学的翰林前辈华学澜(瑞安)。所以,进士馆教习章宗祥说“汪乐(药?)阶及华卒庵分任提调”。[18]汪药阶即汪凤池,此前任大学堂杂务提调;[19]华卒庵即华学澜,卒庵乃瑞安谐音。陶孟和给华学澜的《辛丑日记》写序,征引《天津新志》材料,亦称华学澜任“进士馆教授提调”,自是不虚。[20]在教习方面,由于仕学馆并入进士馆,仕学馆的中日教习遂改任进士馆教习,同时又延聘了留日归国学生数人(详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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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87058 馆舍、教员皆备,于是进士馆在甲辰年三月初发出示谕:“教习进士馆为晓谕事。照得本馆定于四月十二日开课,已咨行各衙门将上科新进士学习人员开列衔名,送交本馆。为此示谕各该员知悉,务于三月十五日以前各赴本衙门呈请咨送,仍尽三月内亲身赴本馆报到,听候开学,毋得延误。切切。特示。”[21]随后眼见报到者无多,又行文相催,并称如不愿入学,“须先期呈明”。到四月初,报名者达一百余人,已颇不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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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87060 四月十二日,进士馆如期开馆。《大公报》的报道颇有意思:“本月十六(二)日为进士馆开馆之期。是日在堂上设供桌香烛。监督在堂中,提调、各教员及办事各员均在阶上。仕学学员及进士学员均在阶下。堂中设万岁牌,监督率各员望阙谢恩,行三跪九叩礼。次谒孔子,行三跪九叩礼。毕,各学员向监督行三揖礼,又向各提调、各教员行三揖礼,又向检查以下各官行一揖礼,而监督以下均答揖礼,毕而退。仕学与进士两馆互相往拜。是日均着衣冠,俨然官学会中人也。”[23]十六日早上,教员、学员首次上堂,各教员依次演说。[24]至此,经过一年半的筹备,进士馆正式开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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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87062 学员的科分和班次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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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87064 进士馆的学员构成,可以先从科分、班次考察一番。一般印象,进士馆学员由癸卯、甲辰两科进士组成,然细加查对,却不尽然。事实上,有12位乙未科和戊戌科进士在馆肄业六学期满,并参加了毕业考验。其中4人获得最优等,4人优等,3人中等,1人下等(详表5-1)。甚至还有3位戊戌科进士,在馆肄业未终就呈请赴日留学,卒业回国后,与癸卯、甲辰进士一起参加了进士馆游学毕业学员考验(详表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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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87066 表5-1 进士馆内乙未、戊戌科进士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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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87071 表5-2 进士馆资遣戊戌科进士留学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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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87076 这说明,如果从科分上严格划分,进士馆学员可分为乙未科、戊戌科、癸卯科和甲辰科(包括癸卯、甲辰两科的翻译进士)。本来,开进士馆的上谕针对的是癸卯科以下的新进士。乙未、戊戌两科进士之所以也可入馆学习,是因为翰林院掌院学士孙家鼐有此提议,而张之洞赞同,故写入了《奏定进士馆章程》。不过,上两科进士入馆与否纯属自愿,且须核准,与癸卯科以下新进士大不相同。有十几位“老进士”,甚至包括已经散馆授编修、检讨的“老翰林”仍愿入馆肄业,也说明虽然有很多新进士对开进士馆颇多抵拒,但仍有不少进士怀着期待主动去重做学生,接受学堂的“新学”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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