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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元制度与政治文化 二 札剌亦儿部的漠南游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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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年,成吉思汗大举攻金。至1214年夏,金主南迁。长城以外的漠南地完全被蒙古控制。因此同年夏秋,成吉思汗在调整左手诸王在漠北份地的时候,把札剌亦儿等五部安置到漠南草地。其中弘吉剌惕和亦乞列思的牧地范围,经前人研究已经很清楚了。另外三部中,忙兀部幕地之方望无考;札剌亦儿和兀鲁部先是游牧于日后的上都及其相邻地区[8],忽必烈称汗后又被移牧于辽阳。关于二部的营幕地,惟札剌亦儿游牧地的中心尚得知悉。兹讨论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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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札剌亦儿迁牧辽阳以前的幕地,文献留下两条十分珍贵的信息。其一指示出木华黎家族祖茔地所在。延祐四年(1317年),木华黎后人别里哥帖穆尔死在辽阳。“公先茔在兴和,辽阳道远,弗克以昭穆序葬,遂……奉柩葬檀州仁丰乡”[9]。兴和治今河北张北,中统年间从开平(即后来的上都路)辖地划出置府,至元初又升为路。元代后来在这一地区建立行都,称中都,近有昂兀脑儿湖,当日是水草丰美的地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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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条史料则指出木华黎国王的大帐所在。1239年,他的孙子速浑察袭位为国王,遂“即上京之西阿儿查秃置营”[10]。那么这个阿儿查秃究竟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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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华夷译语》(蒙古译语)卷上“草木门”,“柏,阿儿察”。是则阿儿查秀(archa-tu),“有柏树”之谓也。蒙语中另有mayilasu一词,也译言柏树[11]。archa则指柏科植物中杜松、刺柏而言[12]。据《宣镇图说》,洗马林口东北二十里有“桂柏山”,“土人名怪柏山”[13]。桂柏即桧柏,其中之叶有剌形者,恰与阿儿察之谓刺柏相合。土人以怪柏名之,盖因“桧”字亦可读若“快”音然耳。顾祖禹说,洗马林堡“边外大谎堆、桂栢山,皆部长驻牧”[14]。此桂柏山之所在,应即阿儿查秃之地。该地属兴和路境,紧靠今张家口边墙之外。是证札剌亦儿部的营幕地在上都路西南的兴和路地界,是没有问题的。它的东面,大约就是兀鲁部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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札剌亦儿部大营之紧挨金边墙,或与木华黎在成吉思汗西征期间全面承担经略中原汉地的重任有关。他作为“太师、国王、都行省”,兼有征讨汉地的军事统帅以及最高行政长官的身份。他将大营置于此地,对于兼顾游牧军队的惯常生活以及行使统治汉地的职权,显然是比较便利的。窝阔台汗以后,木华黎家族失去了统治中原的独尊地位;但他的后人仍然世世承袭国王的名位。所以直到迁牧辽阳为止,嗣国王大约总是依旧例置营于阿儿查秃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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札剌亦儿等部移往辽阳,当在中统年间[15]。嗣国王的大帐自然也随之东移。文宗时,木华黎后人朵儿只嗣国王,虞集有《送国王朵而只之辽东》诗描写其幕地的景象。其中有“塞云依碣石,冻雨洒辽东”之句[16]。此处的“辽东”,乃是等义于辽阳行省的泛指词。札剌亦儿的游牧地,实位于辽西。所以木华黎的玄孙硕德在世祖前期奉召从幕营地入朝值宿,碑传谓“自辽西召入宿卫”[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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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修《辽东志》卷首附“广宁左、中屯卫山川地理图”,锦州城东北有“国王碑”。同书记锦州自然及人文地理,载录“木华黎墓”一条,谓“在广宁左屯卫东北二十里。元翰林学士揭僎斯撰碑。又谓霸突鲁墓,以《一统志》作木华黎墓者误。未知孰是”[18]。这段文字表明:《辽东志》的编者实际上没有见到“揭俱斯撰碑”的原文,而所谓“木华黎墓”,在当时也已无迹可寻。他们所作的只能是将以前志书上的有关文字过录备考而已。“木华黎墓”与“国王碑”极有可能是位于同一地点,因为前者已无法实地取证,所以逐渐发生一事两指之误。至于墓主其人,虽不能完全排除木华黎之孙霸突鲁,但恐怕更可能的还是元代中后期某个嗣国王位的木华黎后人。[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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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木华黎墓”已难于征信,“国王碑”作为一个地名却一直保留在清代方志中。不过其读音已经讹为“葛王碑”了。清修《锦县志》记城关北乡的屯堡,有称为“葛王碑”的居民点;《锦州府志》记锦县关梁,有“葛王碑桥”,谓在“城北十八里”[20]。这些以讹音形式保留下来的地名,极真切地披露出这里曾经存在过的、但随着岁月流逝已经湮没的遗迹[21]。国王碑出现在锦州城附近,说明札剌亦儿部东迁以后的营地,一定是在锦州以北大、小凌河所流经的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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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元制度与政治文化 三 乃颜的世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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斡赤斤后王乃颜,由于在至元后期举兵称叛,被元军击败处死。这一支东道诸王在元朝长期不显,致使乃颜的世系在东、西记载中显得相当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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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韩伯诗对《元史》卷107《宗室世系表》进行法文译注,以及伯希和对韩注再加以补注时,他们所能利用的《史集·成吉思汗纪》,还只能是贝勒津的刊本。韩书将贝刊本中载录的乃颜世系与另一部著名的波斯文史籍《贵显世系》所载并行列出,比较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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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参看上引两个世系表,左表中塔察儿明显重出,而右表中则是只不干重出[22]。删去重出之后,乃颜在两表中均为斡赤斤玄孙。因此,伯希和在他的遗著《马可波罗注》中,为乃颜排定世次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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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伯希和:《马可波罗注》,巴黎,1973年,页7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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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目前元史学界所普遍采纳的乃颜世系。不过,它与1950年代出版的俄罗斯学者由汇校诸种波斯文写本而校译出来的《史集·成吉思汗纪》所载世系相比,仍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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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失儿不海之下并附有原注曰:“失儿不海带着数千人逃到海都处去。他在途中走了一年。他所率领的军队到达那里时已不满千人,其余的人在路上走散了。现在他已老了,仍在那边驻牧营地上”[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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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失儿不海(即Shirbekī的异读)同样出现在世系表Ⅰ、Ⅱ之中,加上表Ⅳ中凿凿有辞的附注,此人无疑是存在的。关键是他在世系表中的位置究竟应当怎么排。可幸的是,利用我们现在已能见到的《史集》另外两种波斯文版本,即德黑兰刊本和伊斯坦布尔写本,再与《元史·宗室世系表》作比勘研究,这个问题似乎是可以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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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黑兰刊本关于乃颜世系的记载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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