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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妇女史读本 王氏:一位留下空壳的不愈病人和修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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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光庭的下一个主人公是王氏。王氏在婚后即“抱疾沉痼,历年未愈”。尽管她在此后二十年生育了几个女儿,她的病使她在大多数时间免去性事和其他家内义务。十年之后,道士吴筠(死于788年)“为禁水吞符,信宿即愈”。王氏于是开始严格的身体疗法,其中包括节食和冥想,终其一生。她“寂念,独处静室,志希晨飞。因绝粒咽气,神和体轻,时有奇香异云,临映居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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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弥留之际对女儿的话里,王氏认为她以前的疾病是家庭生活的普通行为和情绪带来的。当她将要开始她最后的冥想时,她告诉女儿说:“今犹心闭藏黑,未通于道。当须阴景炼形,洗心易藏,二十年后,方得蝉蜕耳。”在进入最后的昏迷之前,王氏留下了处置她的遗体的指示。她命令她的尸体不用棺椁存放,曝露在树林里,只是为了仪式的肃穆而设立柏木帐。在她死去的那一晚,她的孩子们遵照她的指令,把她的遗体摆成休憩的姿势,放在园林里。二十年后,雷电把她的全家吸引到她的墓地。“举家惊异,驰行看之。及举其尸,则身轻如空壳,肌肤爪发,无不具备,右胁上有拆痕长尺余”。王氏的遗迹证明她达到了“尸解”,即尸体的解脱。(注:关于“尸体的解放”见Isabelle Robinet(贺碧来),“Metamorphosis and Deliverance from the Corpse in Taoism,”History of Religions Vol.9(1979),pp.37-70。)作为成仙的证据,这种升仙的形式只有白日升天能超过它。在尸解的案例中,修行者似乎死去,留下身体。但是那具身体只是一层空壳,就像蝉蜕掉的壳一样,而修行者实际上已经秘密地飞升了。这个“空壳”可能具有修行者逃离的肉体性迹象,如王氏制造出口通过的创口。道教苦行对身体的严苛在她有生之年改变了她的身体,之后又使她获得自由。(注:《墉城集仙录》,第30335—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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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妇女史读本 花姑:从棺材中逃逸的修坛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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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杜光庭书中的叙述写的是花姑(死于721年)。她“年八十而有少容,貌如婴孺,道行高洁”。作为一位游荡的隐士,她四处旅行,寻找并且修复和上清派神仙魏华存夫人有关的仙迹。花姑由神灵或梦境指引而去,毫不顾忌她自身的舒适或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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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姑像王氏一样获得尸解。花姑的离世也像王氏一样伴随着神圣的迹象,如预言和身体的逃脱。花姑的尸体没有腐败,甚至带着香气。在预言她自己的死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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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其弟子曰:“吾仙程所促,不可久住。吾身化之后,勿钉吾棺,只以绛纱羃覆棺上而已。”明日无疾而终,肌肤香洁,形气温暖,异香满于庭堂之内。弟子依所命,棺不钉,以绛纱覆之而已。忽闻雷震,击纱上有孔,大如鸡子,棺中唯有被覆木简,屋上穿处可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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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姑离去时肉体性的标志,如绛纱和放置她棺材的屋子顶上的开口,在使她成仙合法化和她教派的惯例之中起着重要作用。这些洞口像王氏的伤口一样证明有某种东西逃脱了。从她棺材下的供品长出的桃子昭示了她的长生不死。(注:《墉城集仙录》,第30336—37页。关于花姑见Russell Kirkland(柯克兰),“Huang Ling-wei,”Journal of Chinese Religion,Vol.19(1991),pp.47-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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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妇女史读本 徐仙姑:战胜僧人的道教善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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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杜光庭写到隋代(589—618)的徐仙姑(入唐仍在世)。徐仙姑善禁咒之术,寿命很长。“已数百岁,状貌常如二十四五岁矣”。徐仙姑和她的丈夫一起学习道术(这是我们掌握的一例夫妻拥有共同宗教使命的例子),但是在他死后她放弃了家庭生活。她让一帮想拿刀砍她、强奸她的僧人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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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为豪僧数辈,微词巧言,姑辄骂之。群僧激怒,欲以刃制之,词色愈悖。姑笑曰:“我女子也,而能弃家云水,不避蛟龙虎狼,岂惧汝鼠辈乎?”即解衣而卧,遽撤其烛,僧辈喜以为得志也。明日,姑理策出山,诸僧一夕皆僵立尸坐,若被拘缚,口噤不能言。姑去数里,僧乃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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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是与道士争夺唐代人民和统治者的人心和捐助的主要竞争者。在这个故事中,僧人被恶魔化了。作者通过身体活动和变化展示了徐仙姑的英雄主义和僧人的流氓习性。僧人奇异地身体变僵是对他们性侵犯的适当惩罚。她的道术使她能够逆转衰老的过程,战胜人数超出她的强有力的侵犯者。对杜光庭来说,徐仙姑对僧人的胜利是她最值得纪念的行为:他没有描述她的离世。(注:《墉城集仙录》,第3033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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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妇女史读本 缑仙姑:苦修者和信仰的胜利护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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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徐仙姑之后,杜光庭讲述了缑仙姑的生平,又一个年纪大却看起来年轻的修行者。“年八十余,容色甚少”。她像花姑一样修复了魏华存夫人的仙坛。她像徐仙姑一样用她的法力驱逐了残暴、心怀恶意的僧人。鼓励和保护她的神仙的降临回报了她在山间隐居的艰苦。她的亲随是一只青鸟,西王母的信使。西王母作为上清教最高的女神是女性信徒的特殊保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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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夕,果十余僧来。魏夫人仙坛乃是一片巨石,方可丈余,其下宛然浮寄他石之上,或一人以手推之则摇动,人多则屹然而住。是夜群僧持火杖刀,将害仙姑。入其室,姑在床上而僧不见。既出门,即推坏仙坛,轰然有声,山震谷裂,谓已颠坠矣!而终不能动。僧相率奔去。及明,有至远村者,分散九僧为虎噬杀,一僧推坛之时不同其恶,免为虎害,夫人仙坛俨然无损,姑亦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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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单单一位道教女仙就战胜了一伙想杀死她并毁灭仙坛的僧人。9个与事的僧人被老虎吃掉,为他们的侵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老虎是西王母的随从和至交)。在缑仙姑和徐仙姑的故事中,女性道教徒代表了与僧人的好色、胆怯相反的身体美德和英勇。当男人的身体被侵犯时,道教女仙的身体保持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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缑仙姑刻苦修行的名气为她赢得了弟子,其中不乏士大夫。在和男弟子之一的宰相郑畋谈话时,她预言唐朝的艰难时世即将到来,并且宣布她将很快离开,“一旦遂去”。(注:《墉城集仙录》,第30337—38页。这篇传记收入Edward Shafer(薛爱华),“Three Divine Women of South China,”Chinese Literature:Essays,Articles,and Reviews,Vol.1(1979),pp.31-42。僧人的故事也见于杜光庭《道教灵验记》(《云笈七签》卷一一七至一二二,HY1026)。宰相郑畋在《旧唐书》(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卷一七八中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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