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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禁欲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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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代龙遵叙的《食色绅言》中,介绍了佛道两教禁欲的方法。关于佛教的禁欲之法,主要有两种,一种是把所有女子都看成是自己的亲戚,如把老的看成是母亲,把比自己大的看成是姐姐,把小的看成是自己的女儿,等等,既然她们都是自己的亲戚,那么你与她们性交,岂不是乱伦吗?另一种是把女子看成一个臭皮囊,别看她们表面上长得很漂亮,实际上却是一个皮袋子里面装着骨肉、尿粪、涎涕,面对这么一个肮脏的东西,你怎么还会有性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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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告诸沙门:慎无视女人。吾为沙门处于浊世,当如莲花不为泥所污。老者以为母,长者以为姊,少者如妹,幼者如女,敬之以礼,意殊当谛。惟观自头至足,自外视内,彼身何有?惟盛恶露诸不净种,以释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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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有国王淫欲,比丘以偈谏曰:“目为眵泪窟,鼻是秽涕囊,口为涎唾器,腹是屎尿仓。但王无意目,为色所耽荒。贫道见之恶,出家修道场。”又伎女倡曰:“汝身骨干立,皮肉相缠裹。不争内充满,无一是好物。皮囊盛污秽,九孔常流出,如厕虫乐粪,愚贪身无异。”又诗云:“皮包骨肉并尿粪,强作娇娆诳惑人。千古英雄皆坐此,百年同作一坑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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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云:凡夫颠倒,为欲所醉,耽荒速乱,不知其过,如捉花箜,不悟毒蛇;智人观之,毒蛇之口,熊豹之手,猛火热铁,不以为喻;铜柱铁床,燋背烂肠,血肉糜溃,痛彻心髓。作如是观,惟苦无乐。革囊盛粪,脓血之聚,外假香涂,内惟臭秽,不净流溢,虫蛆住处。智人观之,但见毛发爪齿,薄皮厚皮,血肉汗泪,涕唾脓腈,筋脉脑膜,黄痰白痰,肝胆骨髓,脾肺肾胃,心膏膀胱,大肠小肠,如是等物,一一非人,识风鼓击,诈为亲友,其实怨妒。败德障道,为过至重,应当远离,如避怨贼。是故智者观之如毒蛇,想宁近毒蛇,不亲女色。(龙遵叙:《食色绅言·男女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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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分析佛教提出的上述禁欲之法,可以看出,其实质不过是心理上的自我暗示和欺骗,既然如此,其有效性就自然值得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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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道教的禁欲方法则比较实在。如道教首先指出,一个人要想得道,就必须禁欲,否则不可能得道;其次,道教指出:“精全者不思欲”,那些童男童女为什么没有性欲?就是因为他们体内精全。所以,一个成年人,只要不断修炼,禁绝性欲,久而久之,便会达到“精全”的程度,此时自然就不会有性欲了;第三,道教认为,性欲是人人难免的,但是只要你欲起即觉,不任其自由发展,此性欲便会慢慢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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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阳子曰:惟淫欲为诸业之首,修行之士,先当屏绝。长春真人对君以欲为第一戒,《太微灵书》以欲为十败之首。修行无他,但能真实绝欲,余皆易事耳。世于绝欲为甚难者,皆愚痴之见。初学之士,试于无人之境,独行独卧,仍戒饮酒,日则以丹经常玩,夜则以清静存心。眼前既无境乱,一切妄念悉除。稍有魔障,愈坚其心,外则不令饥渴,内则常加滋补。如此半年一载,待其精气内固,自不思欲。若欲念未除,是精尚不全,更当固之。丹经云:“精全者不思欲。”真名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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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从欲中生死,孰能无欲?但始则浓厚,次则淡薄;次则念头虽起,过而不留;次则虽有念,如嚼蜡而无味;又次无念,斯为功夫耳。古箴曰:不怕念起,只怕觉迟。仙家道人非有灵,积精养气以成真。(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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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道士禁欲的情形,清代纪昀的《阅微草堂笔记》中有这样的记载,某道士已修炼二百余年,一天,他看到一个漂亮的男孩,便想与他行龙阳之事,于是,采用某种方术把他带入一个草庵。正当该道士欲行肛交时,心中猛然起了一个念头:若行此事,二百年的功力就会毁于一旦,岂不可惜?于是,经过内心的反复交战,该道士终于克制住了自己的性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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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莱间有木工,其子年十四五,甚姣丽,课之读书,亦颇慧。一日,自乡塾独归,遇道士对之诵咒,即惘惘不自主,随之俱行。至山坳一草庵,四无居人,道士引入室,复相对诵咒,心顿明了,然口噤不能声,四肢缓亸不能举。又诵咒,衣皆自脱。道士掖伏榻上,抚摩偎倚,调以媟词,方露体近之,忽蹶起却坐曰:“修道二百余年,乃为此狡童败乎?”沉思良久,复偃卧其侧,周身玩视,慨然曰:“如此佳儿,千载难遇,纵败吾道,不过再炼气二百年,亦何足惜!”奋身相逼,势已万万无免理。间不容发之际,又掉头自语曰:“二百年辛苦,亦大不易。”掣身下榻,立若木鸡,俄绕屋旋行如转磨。突抽壁上短剑,自刺其臂,血如涌泉。欹倚呻吟,约一食顷,掷剑呼此子曰:“尔几败,吾亦几败,今幸俱免矣。”更对之诵咒。此子觉如解束缚,急起披衣。道士引出门外,指以归路。口吐火焰,自焚草庵,转瞬已失所在,不知其为妖为仙也。余谓妖魅纵淫,断无顾虑。此殆谷饮岩栖,多年胎息,偶差一念,魔障遂生;幸道力原深,故忽迷忽悟,能勒马悬崖耳。老子称不见可欲,使心不乱;若已见已乱,则非大智慧不能猛省,非大神通不能痛割。此道士于欲海横流,势不能遏,竟毅然一决,以楚毒断绝爱根,可谓地狱劫中证天堂果矣。其转念可师,其前事可勿论也。(纪昀:《阅微草堂笔记》,卷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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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故事当然是虚构的,但其中反映的道理则颇有借鉴意义。明代养生家高濂也劝人们在性欲初萌时,要以顽强的意志加以克制,要想到性行为的害处,就像“冰山在前,深渊将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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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夫!元气有限,人欲无穷。欲念一起,炽若炎火。人能于欲念初萌即便咬钉嚼铁,强制未然,思淫逸之所虎豹之墟也,幽冥之径也,身投爪牙而形甘嚅啮,无云智者勿为,虽愚者亦知畏惧。故人于欲念起,心热之际,当思冰山在前,深渊将溺,即便他思他涉以遏其心,或行走治事以避其险,庶忍能戒心,则欲亦可免。(高濂:《遵生八笺·色欲当知所戒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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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的沈嘉澍则提出了一个比较可行的禁欲方法:独宿。他说,那些享艳福的人,健康状况通常不佳,就是因为他们在美色面前无法控制自己的性欲,所以,要控制性欲,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见美色,晚上独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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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享艳福者,身体必不健,享年或不永,以其情好太笃,精气受戕太盛,抑亦造物者斩其福也。慧心人觑破此旨,偏与造物争权,老寿之福从此而半,不亦休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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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云:不见可欲,使心不乱。玉体横陈,肉薄相切,除是圣贤仙佛,方能不动心,下此则当之而靡矣。故养病必服独宿丸,且必独宿,则导引之功可施也。妻妾虽正色,然亦要格外节制,格外矜严。妻妾相对如待师保,与妻妾同卧,如防寇盗,则情欲之感无介乎容仪,燕私之意不形于动静矣。(沈嘉澍:《养病庸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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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认识到性欲对人们的身心可能带来危害,古人才想出了种种禁欲的方法。在刘达临的《中国历代房内考》中,亦记载了几个古人禁欲的实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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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咏知益州时,“悦一姬,中夜心动,绕屋而行,但云‘张咏小人,张咏小人’”,始终没有越轨。宋朝还有个名臣赵抃,在担任益州路转运史加龙图阁学士知成都时,有一天看到一个头戴杏花的妓女,颇有好感,和她逗笑说:“髻上杏花真有幸。”妓女应声而答:“枝头梅子岂无媒?”对仗工整,赵抃对她更为欣赏。到了晚上,他动了风流之念,派侍卫去传那个妓女前来侍寝。过了一会还不见来,又派人去催。他自己在屋中蹀踱,忽然高声叫道:“赵抃不得无礼!”传令不要去叫妓女了。这时侍卫却从幕后出来了,赵抃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我估计相公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息了那念头的,所以一开始就没有去叫。”据说赵抃为了彻底禁绝男女之欲,抚剑自誓还不够,甚至想出在帐中悬挂父母肖像这种怪办法来。(刘达临:《中国历代房内考》,第46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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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禁欲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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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虽然花大力气向性欲挑战,以彻底戒绝性欲为目标,然而,实际效果却并不理想,因为要想彻底戒绝性欲,实在太不容易了。宋代著名的文学家苏东坡十分注重养生,为此,他曾经把身边的家妓都遣散了,只留下小妾朝云。一次,苏东坡与太守杨君素、通判张公规谈论如何养生。苏东坡的最大感触是性欲难以除去,张公规接着说,确实如此,你看汉代的苏武,宁可去极北严寒之地牧羊,也不屈服,但还是免不了与胡妇性交生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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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杨君素、通判张公规邀余游安国寺,坐中论调气养生之事。余曰:“皆不足道,难在去欲。”张云:“苏子卿啮雪啖毡,蹈背出血,无一语少屈,可谓了死生之际矣。然不免为胡妇生子,穷居海上,而况洞房绮疏之下乎!乃知此事不易消除。”众客皆大笑。余爱其语有理,故为录之。(苏轼:《记张公规论去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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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代小说《梼杌闲评》中,作者也借玉支和尚的口说,即使圣人也不能没有性欲,何况普通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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