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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用情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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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说来,因为同性恋男子之间不能生育后代,加上男子常常见异思迁,故男性同性恋关系不如异性恋那样来得稳固。然而,在明清时期的笔记小说中,则描写某些同性恋男子竟然也能做到用情专一,痴心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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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代小说《龙阳逸史》中,说到柳细儿与储玉章两个男子相恋,后来,两人因故分开,储玉章便得了相思病,柳细儿也巴不得能与储玉章再次见面。在别人的安排下,两个有情人终于得以见面,而储玉章的病也很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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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细儿回到苏州,储玉章割舍不下,钻头觅缝传消寄息。所谓人居两地,天各一方,在苏州的想着松江,松江的想着苏州,落得一腔离恨,两家都只好对天长叹。储玉章分外想得过了些,未及年把,就得了个症候。范氏见他不像个好光景,每每挑他口风,为什么起的?储玉章口口声声只说要柳细儿一见。范氏方才知他为了这桩,连忙着人到苏州寻问柳细儿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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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柳细儿已冠了巾,就在阊门合了伙计,开个玩器铺子。听说松江储玉章着人来接他,巴不得去与他相见一见,只恐怕他内里又像前番那段光景,可不没了体面。千思万想,记得昔日大门口分别,如今拼得再在大门口相见,随即起身来到松江。这叫做心病还将心药医,储玉章一见了柳细儿,平空精神好了许多,过得五六日,完完全全病都好了。(《龙阳逸史》,第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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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代小说《无声戏》中,说到季芳与瑞郎两个男子相恋,季芳一心想把瑞郎娶进家门,成为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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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郎此时情窦已开,明晓得季芳是个眷恋之意,只因众人同行,不好厚那一个,所以借扶危济困之情,寓惜玉怜香之意,这种意思也难为他。莫说情意,就是容貌丰姿也都难得。今日见千见万,何曾有个强似他的?心想:“我今生若不相处朋友就罢,若要相处朋友,除非是他,才可以身相许。”……却说许季芳别了瑞郎回去,如醉如痴,思想:“兴化府中,竟有这般绝色,不枉我选择多年。我今日搔手之时,见他微微含笑,绝无拒绝之容,要相处他,或者也还容易。只是三日一交,五日一会,只算得朋友,叫不得夫妻,定要娶他回来,做了填房,长久相依才好。况且这样异宝,谁人不起窥伺之心?纵然与我相好,也禁不得他相处别人,毕竟要使他从一而终,方才遂我大志。”(李渔:《无声戏》,第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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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季芳终于如愿以偿,把瑞郎娶了过来。但新的烦恼又接踵而至。随着瑞郎性功能的渐渐成熟,当两人同床共枕时,瑞郎常常会通过手淫泄精。季芳对此忧愁不已:一是担心瑞郎不断泄精,会使身体相貌失去往昔的风采;二是担心瑞郎会因此思念妇人,冷淡了与自己的感情。当季芳把自己的担忧告诉瑞郎后,瑞郎为了表达自己对季芳的感情,居然决绝地把自己阉割了。(见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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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代袁枚的《子不语》中,记述了一个车夫,因某编修年少貌美,他便投身该编修的府中,为编修拉车,工作勤勤恳恳,而且不要工钱。后来,该车夫得病将死,提出想与编修见上一面。见到编修后,车夫向他吐露了实情:“奴之所以病至死者,为爱爷貌美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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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狄伟人先生颇不然,相传先生为编修时,年少貌美,有车夫某亦少年,投身入府,为先生推车,甚勤谨,与雇直钱不受;先生亦爱之。未几病危,诸医不效,将断气矣,请主人至,曰,奴既死,不得不言,奴之所以病至死者,为爱爷貌美故也。先生大笑,拍其肩曰,痴奴子,何不早说。厚葬之。(袁枚:《子不语·卷十九·兔儿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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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代作品《小豆棚》中,描述了优伶聂小玉与名士翟秋山的恋情,其情形与异性男女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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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玉,蜀人也。为优伶游京师,艳绝,眉间有媚风,姣女子不及其冶。于是群噪一时,王孙贵戚,相与持赠,缠头盈千累万。苏州翟秋山,以不第留滞京都,名士也。日者观剧,见聂心喜。归寓,驰想不置。由是戏上有聂,园中有聂,聂出而翟则昂首而盼,聂入而翟则掩面而卧,如是者非一日。聂于场上,未尝不转盼留神,异其钟情之独挚。某日演戏于翡翠园,日未昃,聂入,见翟已徘徊于众几间。聂前致词曰:“晨餐也未?何来恁早耶?”翟欣然答曰:“秀色可疗人饥,恐迟一刻少见一刻耳。”遂告姓氏居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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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终人散,翟归。晚闻剥啄声,则一车在门,毡帏晶窗,驾以骏骡。门焉者以为贵公子,及下车登堂,翟始知其为聂。聂则貂冠狐裘,翟颇形寒俭。聂曰:“郎君旅馆亦寂寞否?”翟曰:“客邸萧条,大抵如是。”聂曰:“长安米不易索。我意屈驾过我屋,颇不僦;而饮食调护,自以为颇不粗粝。将请励志攻苦,来春雷甲可乘也。”翟起谢曰:“邂逅相逢,过蒙不弃,何敢居停坐扰?”聂再三致请。坐良久,嘱以明辰来枉驾也,遂登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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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早,车已在门,翟即收拾书剑随往。至大宅,聂出延入。书舍潇洒精致,铺陈皆细软。辰餐美馔,食罢,聂出门去,晚归已带微醺。烹苦茗夜谈,细诉衷曲,彼此爱慕。深更人退,聂复晚妆如妇人,同翟共寝。翟偎抱温柔,如怀至宝。聂之娇容媚态,肌肤滑泽,更非脂粉裙钗所得方其万一。从此二人厮守,如夫如妇。有人为聂言婚,聂笑曰:“我赋男形,寔有女心,乾道变化,将不知其已也。”悉却之。(曾衍东:《小豆棚》,卷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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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男性同性恋的成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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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常的观念中,异性恋是天经地义的,因为异性间的性交可生儿育女,繁衍后代,使人类得以延续;把阴茎插入阴道,也比把阴茎插入肛门显得更“自然”一些,加上异性相吸、同性相斥的道理,使人们很容易得出同性恋似乎不是一种正常现象的结论。同性恋究竟是否正常,对这个问题,我们将在本章的最后一节展开讨论,在此要讨论的问题是:有的男子为什么喜欢搞同性恋?综合各方面的资料,可以发现,男性搞同性恋,大致是基于以下几个方面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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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环境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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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男子,本来并无同性恋倾向,然而,由于环境的影响,比如受到他人的诱惑,或目睹他人行同性恋之事,从而自己也变成了同性恋者,这样的例子,在历史上是很多的。如据明代沈德符的《万历野获编》载,万历年间的进士周用斋,“幼无二色”,即从小不搞同性恋,在他未及第时,曾在湖州的董宗伯家做教师,每当主人与他谈及同性恋之事,他便对此表示十分厌恶。后来,主人趁他熟睡时,偷偷让一个小官与周用斋肛交,周用斋尝到了其中的滋味,从此便“溺于男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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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用斋汝砺,吴之昆山人。文名藉甚,举南畿解元。久未第,馆于湖州南浔董宗伯家,赋性朴茂,幼无二色。在塾稍久,辄告归。主人知其不堪寂寞,又不敢强留。微及龙阳、子都之说,即恚怒变色,谓此禽兽盗丐所为,盖生平未解男色也。主人素念其憨,乃令童子善淫者,乘醉纳其茎,梦中不觉欢洽。惊醒,其童愈嬲之不休,益畅适称快。密问童子,知出主人意,乃大呼曰:“龙山真圣人!”数十声不绝。明日其事传布,远近怪笑。龙山为主人别号。自是遂溺于男宠,不问妍媸老幼,必求通体。其后举丁丑进士,竟以好外,羸惫而殁。(沈德符:《万历野获编·补遗卷三·周解元淳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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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代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中,记述了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个叫王兰州的人,在坐船外出时买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该少年因父亲死亡,家道中落,为了给母兄筹措回家的路费,才被迫卖身。晚上睡觉时,该少年主动与王兰州发生关系,但完事后又哭泣不止。王兰州问后才得知,原来该少年的父亲在世时,养有几个少年,每个人都要陪他睡觉,谁要是不从,他父亲便会用鞭子抽打,并说,我把你们买来不就是用来干这个的吗。所以该少年以为他既然已卖给了王兰州,便必须陪王兰州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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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兰州尝于舟次买一童,年十三四,甚秀雅。云父殁,家中落,与母兄投亲不遇,附舟南还,行李典卖尽,故鬻身为道路费。与之语,羞涩如新妇,固已怪之。比就寝,竟弛服横陈。王本买供使令,无他念,然宛转相就,亦意不自持。已而童伏枕暗泣,问:“汝不愿乎?”曰:“不愿。”问:“不愿何以先就我?”曰:“吾父在时,所畜小奴数人,无不荐枕席。有初来愧拒者,辄加鞭笞曰:‘思买汝何为?愦愦乃尔!’知奴事主人,分当如是。不如是则当捶楚,故不敢不自献也。”王蹶起推枕曰:“可畏哉!”急呼舟人鼓楫,一夜追及其母兄,以童还之,且赠以五十金。意不自安,复于悯忠寺礼佛忏悔。(纪昀:《阅微草堂笔记》,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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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例子说明,无论是王兰州还是那个少年,本来并非同性恋者,但因为该少年受其父亲的影响,王兰州又受该少年主动献身的影响,才发生了同性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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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阅微草堂笔记》中,纪晓岚指出,娈童都是因为受环境的影响,或受到某种势力的胁迫、利益的诱惑,才会从事同性恋活动。他举例说,有一个非常有财势的人,喜欢娈童,为了使那些未经龙阳之事的童子顺从他的要求,他便在与娈童媟戏时,让这些童子持烛在一旁观看,这样过了几年,当他要与这些童子发生关系时,这些童子便视此事为理所应当,没有人表示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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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女子淫佚,发乎情欲之自然,娈童则本无是心,皆幼而受绐,或势劫利饵耳。相传某巨室喜狎狡童,而患其或愧拒,乃多买端丽小儿未过十岁者,与诸童媟戏时,使执烛侍侧,种种淫状,久而见惯,视若当然。过三四年,稍长可御,皆顺流之舟矣。有所供养僧规之曰:“此事世所恒有,不能禁檀越不为,然因其自愿。譬诸狎妓,其过尚轻,若处心积虑,凿赤子之天真,则恐干神怒。”某不能从。后卒罹祸。(纪昀:《阅微草堂笔记》,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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