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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之行:中国共产党与中国社会主义 二、基层失序之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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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层恶治与善治的差别主要体现在三方面:组织化程度、直接民主水平和劳动人民的主体地位。目前,中国的基层治理状况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坏,距离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太平盛世尚远,但也远非干柴烈火、一点就着。不过,思考问题不妨防患于未然,先做最坏打算,再尽最大努力争取最好的局面。就此而言,当代中国基层政治的主要危机首先源于“组织的弱化”,其次源于“失序的民主”。基层自治的实质在于直接民主,但直接民主简化成了直接选举,把选举当成万金油,似乎所有问题都可以一选了之。二者又都与第三点,即“人民主体性的衰减”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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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之行:中国共产党与中国社会主义 1. 组织的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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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国家权力触角上收,大步撤出基层,高层、中层关闭了原本畅通的基层上升通道,上传下达的双轨变成了自上而下的命令式单轨,基层治理越来越依靠官僚化的行政命令,一些地方的基层组织严重涣散,甚至出现“表面有政府、实际无组织”的无政府状态。组织的弱化成为基层“最要命的地方”,主要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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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基层党组织官僚化,党的领导核心地位不彰,党内民主生活会沦为摆设。与中层、高层相比,基层干部离老百姓最近,最懂老百姓,处理基层事务最有经验也最权威,更懂得什么是政治、什么是治理,也有明确的是非善恶情感和标准。但在一切向“大户”倾斜和集中,“为大户服务、为大户排忧、为大户解难、为大户开道”的农村政策主导下,基层干部与普通群众的距离在拉大、隔膜在加深,一些基层干部甚至成了截留政府资金的“吸血中介”和“龙头老大”,丧失了团结基层、凝聚基层、代表群众的资格和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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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基层群众组织名不副实。党和群众原本各有组织,党通过群众组织联系群众,协商共治,孵化自治。但多年来,基层只剩下党的组织,党没有能力孵化群众自我组织,现有的群众组织也变成了对上负责的官僚化组织,变成了“半级政府”,越来越脱离群众,相当一部分群众的正常呼声得不到倾听,正当利益得不到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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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基层干部队伍后继乏人。目前的基层治理仍然依赖人民共和国前30年的政治遗产,组织网络中的生产队、生产小组、居委会等架构在关键时刻虽能运转自如,但干部队伍老化,农村的新干部主要来自返乡农民、退伍军人;在城市化洪流面前,在后税费时代基层财力不济的局面下,愿意扎根基层的干部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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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基层干部与群众关系出现明显的代际差异。很多农村地区尤其是贫困山区,家家户户挂毛主席像,但也常常同时悬挂代表宗教的财神像、观音像和代表传统文化的“天地君亲师”,这说明共产党教化人心、安顿心灵的功能尚在,但已弱化了不少。吃过苦、翻身做主人、发自内心拥护共产党的革命一代,即将彻底退出历史舞台,许多新一代农民和农村干部改革开放之初就在城市社会中摸爬滚打,受够了委屈,见惯了歧视,比城市人还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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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之行:中国共产党与中国社会主义 2. 失序的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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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自治简化为直选。选举是基层民主政治的核心之一,直接选举是直接民主的一种形式,但绝非全部。基层原本最有条件推行直接民主,即所有重大事务交由基层群众大会议决,实践中却把群众自治简化成直接选举,一切由选举的自治组织决定,“选时有民主,选完没民主”【1】,又回到了精英统治。因此,有必要探索把选举、决策、管理、监督与基层党组织“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领导核心作用和孵化器功能有机结合的有效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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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基层选举失灵。就单次规模而论,中国基层选举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直接选举,但无组织、无秩序现象愈加突出,贿选成风,用钱买票、恐吓威胁现象屡见不鲜,强人、能人把持选举,全盘操控基层事务,导致基层自治变了味,从有序走向无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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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基层社会无序化。主要表现为农村空心化,农村和城郊新社区的黑社会化、豪强化,邪教迷信重获生机,利益分歧大的地方群体性事件高发,恶性刑事犯罪和恐怖行为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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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习近平:《干在实处,走在前列》,382~383页,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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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之行:中国共产党与中国社会主义 3. 劳动人民的主体地位不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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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基层的贫富分化在拉大。内城社区与城郊社区,城郊农村与农村腹地,大户、能人、强人、干部与普通群众之间的贫富分化在拉大,贫富之间在衣食住行、子女教育、社会保障、公共安全以及其他公共服务等方面过度区隔。不少基层农村和城市社区不是共产党在治理,而是资本在治理。城市化的农民就业不稳定,创业也缺乏金融支持,农村社会结构加速崩解,家庭瓦解、社会紊乱、伦理倒退和人心失序现象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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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干部与群众的利益分化程度在加大。革命时代,党与绝大多数劳动人民的利益高度一致,短期利益和长远利益的一致程度都很高。多年以来,党群关系发生变化,党和人民的利益关系往往只能寄托于长期利益一致,而短期利益的分歧越来越大,严重削弱了基层干部的代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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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基层生活的共同性在降低。治理技术的革新加剧了基层治理的空心化,基层只在经济、财税意义上重要,在伦理、文化、政治上无足轻重,人民看不到共同体的存在,即便有较强的主体意识,也无从着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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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次,人民难以发挥主体作用。“人民的主体性”主要通过参与影响自身利益、生活质量和长远福祉的基层公共事务得到体现,参与感赋予人民效能感和个人尊严,制度化的参与可以持续增强人民的体制自信和体制自觉。但在基层官僚化背景下,人民直接参与管理基层事务的空间不大,渠道不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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