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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53739 弱者的武器:农民反抗的日常形式 [:1703252904]
1703253740 弱者的武器:农民反抗的日常形式 水稻生产的变化和工资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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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53742 塞达卡村中那些贫穷家庭现在十分怀念双耕刚开始的那五年(大概一直到1977年),那时,不仅由于两季稻生产中的插秧、收割、打谷以及运输,工作是充足的;而且,劳动需求在种植和收获的时候达到了高峰,这提高了劳动者在谈判中的地位,大大增加了他们的实际工资。一直到1976年,形势都是喜人的,乐观主义有充足的理由——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双耕中得到了好处。当然,大农户和地主是产量提高、地价上涨的主要受益人,尽管生产投入的增加抵消了一定比例的利润。对于过去勉强维持生活的小农户来说,他们第一次发现,双耕给他们带来了一定的剩余,并减轻了他们日益增加的债务。对于村中少地或无地可耕的最贫穷的村民来说,他们过去主要依靠打工来养活自己的家庭,现在即便是他们也可以在水稻的两个种植季中在当地找到工作,这些贫穷的村民无需每年离家去找工作来满足家庭的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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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53744 从外部来看,似乎双耕已经使村民有了一个更加可靠的经济基础,并使得他们在人口、债务和移民的压力下有一些喘息的机会。从内部来看,塞达卡的村民以一种典型的乐观态度来回应这样的变化。他们用更加牢固的材料重盖了自己的房子;他们以更加铺张的方式操办婚礼和其他仪式;他们买了新的自行车,甚至小摩托车;他们在食物、服装、家具、甚至首饰方面有了一些小的奢侈消费;他们开始旅行去拜访以前很少探望的亲戚。对于村中比较贫困的农户来说,人生中第一次,他们发现自己也可以拥有水利灌溉以前殷实的中等农户才会有的食物、不动产,可以举行他们才能举行的仪式。相应地,那些原本已达到小康水平的家庭则热衷于大约10年前只有最富有的人家才会考虑的消费时尚、仪式和投资。在这种普遍的欢愉中,对日益扩大的收入差距的担忧很大程度上被忽略了,这并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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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53746 到1978年,到1979年则更加明确,愉悦的气氛以及那些支撑这种欢愉的许多物质条件都消失了。不过,如果说原来的欢愉是一个普遍的现象的话,那么,幻想的破灭则是选择性的,它主要影响着穷人。自从1974年以来,农产品的交货价格没有变化,生产投入的增加大大削减了农业的收入。对于大的农户来说,这只是带来一定的麻烦,但是对于小佃农和小农户来说,这是一个沉重的打击。1978年的一场旱灾几乎使需要灌溉的作物颗粒无收,这不但削减了将近一半的农业收入,而且也剥夺了穷人赖以为生的工资收入。同时,那股原本促进农村相对繁荣的经济力量已经开始促成了租佃模式和生产技术的变化,正是这些变化潜在地破坏了之前的繁荣,特别是对于那些社区中原本就受益最少的农户来说。就像我们所看到的,大地主为了追求更大的利润,他们或者自己亲自耕种土地,或者把大块的土地出租给那些能够提前交纳大笔地租的富有的长期租佃佃户。在任何情形下,可供小农户和中等水平佃农租种的土地减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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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53748 大约在同一时间,联合收割机开始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促成联合收割机出现的经济力量很大程度上正是原先提高村庄工人收入的经济力量。只有当收割所需的劳动费用增加了,而且双耕以后事实上有了全年收割的可能,对大型联合收割机的投入才是有利可图的。[187]联合收割机的直接和间接的影响都是巨大的。受损失最大的几乎无一例外的是村中比较贫困的家庭,他们的经济保障和经济收入几乎又重新回到了1970年以前的水平。1978年农闲季作物因为干旱颗粒无收,这使得这些贫困家庭的收入锐减。这些贫困家庭也很快意识到,联合收割机的出现使他们很难在1979年通过人力收割来弥补他们的损失。穷人们又一次勒紧了裤带;筵席和婚礼或者已经过去,或者被取消,或者缩小了规模;穷人们原来的一点点奢侈享受现在也消失了。到1979年,许多穷人又开始离开村庄,到城市打临工,以维持他们的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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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53750 这里虽然我们只考察了这些变化在塞达卡所产生的经济影响,但是,这将有助于发现在最后一章中要简要描述的更大范围的变化。促进生产技术领域变化的地方性努力也将揭示出其他多样的次要后果,对这些后果的讨论在对穆达地区的各种综合分析中是缺失的。这里,我们关心的是那些地方性的“事实”,至于它们的“社会意义”和对这些社会“事实”的反应,我们将在此后的几章中讨论这些重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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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53752 农业生产的机械化,自然对那些以打短工的工资为主要收入来源的村民产生了最直接的威胁。纯粹的雇工这个小群体受到的负面影响最大。不过,在塞达卡这样的人家只有4户,而在整个穆达地区,估计纯粹依靠的打短工的工资收入的家庭大概占7%到10%。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人们甚少关注机械化所带来的工资损失。考虑到稻米经济以外的劳动力市场的快速发展,如果说机械化的影响只局限于纯粹的雇工阶级,这样的疏忽是情有可原的。但是,机械化影响的范围要广泛得多,机械化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所有过去依赖打短工换取部分收入的家庭。如表4.8所示,在1977—1978年塞达卡村对打短工的依赖程度是很显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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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53754 表4.8 塞达卡家庭的打短工*收入占家庭纯收入的比重:1977—1978年,主种植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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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53759 *这种劳动首先包括插秧、收割、脱粒以及田间运输。它也包括一些不太普遍的薪酬工作:比如赶水牛犁地、拔草、捆绑、运输秧苗、修复堤岸,以及在插秧、除草和施肥以后补种被破坏的区域。但打短工不包括运送袋装的粮食,一旦这些粮食离开了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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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53761 在塞达卡,至少1/4的家庭应该主要被视为雇工,因为他们大半的家庭收入来源于此。除了其中的两户人家,这1/4的家庭都属于村庄中最穷的那一半,他们或者土地稀少、或者家庭人口众多,或者既土地稀少又家庭人口众多,以至于他们只有依靠打短工才能继续生存下去。另外9户人家(12%)中,家庭收入的1/4来自于打短工的收入,同时,还有24户人家都有一定的收入是来自打短工。因此,塞达卡有多于2/3的家庭有一些收入来自打短工,而对于1/3以上的家庭来说,打短工的收入是最重要的。即使这样,这些数据还是低估了打短工的收入的重要性。[188]实际上,在22户没有打短工收入的家庭中,有一半的家庭是由不能参加打短工的退休人员或残疾人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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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53763 在土地备耕(field preparation)时使用拖拉机是水稻种植机械化的第一步。在双耕开始以前,拖拉机已经广泛地用于松土、平整土地以及犁地,不过,拖拉机通常是和水牛一起使用的。掘井健三发现,即使到1967年,水牛在水稻种植中还是占据了非常重要的地位,塞达卡村的水牛数量几乎与村里的家庭数目一样,而大多数没有水牛的家庭都租借了一头。双耕以后,犁地的速度被提到了重要位置,因而拖拉机开始在备耕的各个阶段普及开来。虽然对于水牛的所有者和使用者来说,增加的花费和损失的收入都比较大,但是那时候塞达卡村民没有任何理由在收入增加的背景下为这一点小小的花费而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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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53765 村中两个较为贫困的家庭遭遇到的收入损失能够反映村中当时的普遍情况。在双耕以前,通过为别人间苗,还有偶尔用一头租借来的水牛帮人犁地,拉扎克的弟弟哈姆扎(#8)每年有200马元的收入。但是,到1973年,这些工作就已经消失了。萨马德(#17)现在仍然有一头水牛,他自己算出来他过去每年的收入大概有500马元,萨马德为别的农户犁、耙20里郎土地,每里郎25马元。幸运的是,萨马德现在每年还可以以这种工作挣到100马元,但他认为他会在近期内卖掉他的水牛。塞达卡的贫困户们遭遇的损失是逐步加深的,而且损失的分布也是不均匀的,所以,我们几乎不可能估算他们的平均损失。不过,一项农业经济调查显示:穆达地区在双耕以后,每季稻每里郎土地的劳动投入平均下降了17%,农民收入的损失跟这个数据应该不会相差太多。[189]现在,在塞达卡村,负责备耕的拖拉机是大型的四轮机器,这些拖拉机的所有者几乎都是住在村外的、富有的经营者,他们或是马来人,或是华裔。只有4位塞达卡村民拥有拖拉机,而其中的3位都是村中最富有的人(哈吉·卡迪尔、勒拜·彭德克和阿明),不过,他们的拖拉机都是脚踏的两轮机器,主要在自家耕种的土地上使用。与此相比,村里水牛拥有的分布要均匀得多。[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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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53767 如果说在塞达卡土地备耕的机械化由于通过双耕带来的就业机会,而受到村民的普遍欢迎,那么,稻谷收割的机械化,即使不说是极有争议的,也是存在不同看法的。毫不夸张地说,商用的联合收割机席卷了塞达卡所在的水稻种植的平原。1976年中期,在灌溉季作物收割的时候,联合收割机第一次出现,不过只有一两个外村地主使用这些机器;而到了1979年的灌溉季,也就是5个种植季以后,塞达卡村60%的稻田是用机器收割的;一年以后,机器收割的比例已经达到了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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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53769 最初雇用联合收割机的村民基本都耕种了6里郎以上的土地。由于耕种面积很大,他们很少有足够的家庭劳力来自己收割庄稼,也无法同邻居进行换工。因为泰国劳工受到限制,吉兰丹州的移民又纷纷离开,所以,雇用劳力来收割水稻的费用有了较大的上涨。[191]新的双耕体制也强调速度。高产新品种的稻粒在成熟时很容易散落;尤其是灌溉季,在潮湿的环境下收割会导致更多的稻粒脱落;此外,当种植季已经开始晚了,要想及时为下一个种植季准备好随后要耕种的田地,收割速度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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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53771 可以理解的是,小农户和佃农极不愿意使用联合收割机。对他们来说,自己承担全部或部分的收割工作更可行,也更重要:说它可行,是因为相对土地而言,他们在劳力方面是比较“富足的”;说它重要,是因为在农耕过程中,节省现金投入对于他们来说意义更大。[192]当然,他们也清楚地意识到,联合收割机可能并且确实威胁着村中的低收入家庭,这些家庭打短工收入的主要来源将被剥夺。但是,即使就小农户而言,情形也并不简单。到目前为止,对于贫困家庭的男人们和妇女们来说,水稻收割阶段是最有利可图的;妇女三五成群地收割水稻,每人一天的收入是7马元;而一个壮劳力每天可收割8到9麻袋的稻子,假如他们能够找到这样的工作的话,每人每天可得到16—18马元的报酬。这正是问题所在。小农户每天忙于收割自己的稻子,或者与邻居换工,所以他们错过了在农忙时赚取高额薪水的机会。从个人的角度来说,使用联合收割机收割自己小块地上的水稻在短期看来是合理的做法,这样这些小农户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为别人收割并以此来赚取薪水。当然,总的来说,当联合收割机逐渐替代手工收割的时候,从长期来看,这合起来就是“以邻为壑”(beggar-thy-neighbor)的损人利己的做法。对于村中的一些——但不是所有——小农户来说,短期利益占了上风,这带来了一些难以避免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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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53773 总体后果可以通过比较不同时期家庭纯收入的净损失得出:在1977年的灌溉季,只有15%的土地使用了联合收割机;而在1979年的灌溉季,60%的土地使用了联合收割机。因为表4.9中的数据主要来自对先前工资收入的回忆,所以它们应该被当做大致的近似值。[1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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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53775 表4.9塞达卡村由于水稻收割的机械化导致的家庭纯收入的净损失(数据由村民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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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53777 表4.9 1977年的灌溉季与1979年的灌溉季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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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53782 如同人们所预料的,塞达卡村中最穷的家庭收入下降得最严重。对于那些完全靠雇工收入的家庭来说,联合收割机意味着一场经济灾难。而对于另外22户家庭来说,打短工的收入占这些家庭收入的1/4以上,考虑到他们的收入普遍很低,联合收割机带来的后果显然也是严重的。但是,对于塞达卡村一半以上的家庭(46户)来说,联合收割机的应用则是一种恩赐,至少是喜忧参半的恩赐。这一事实不仅有助于解释对联合收割机的普遍接受,还有助于解释村民支持和反对联合收割机的阶级基础。我们将在下一章节讨论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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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53784 村庄内部损失的模式和类型可以在一些具体的例子中很好地反映出来。卡里姆(#10)只租种了2里郎的土地,他的现金收入的大部分是靠收割时打短工获得的。在广泛使用收割机之前,通过收割时在塞达卡及临近区域不间断地打短工,卡里姆每一季大概可以得到300—400马元的收入。而现在,如果他在收割时打短工能够得到100马元的收入,他就认为自己已经是很幸运了。在向我细数自己的损失时,卡里姆特地加了一句:“如果不是因为机器,我就跟你一样在工作在流汗了。”[194]对卡里姆的家庭来说,收入的下降更为严重,因为卡里姆的妻子也失去了收割时打短工的机会。而对于那些是一家之主的妇女来说,联合收割机导致了更为艰辛的生活。洛斯妮(#26)是一位45岁的寡妇,家中有5个孩子。她是村里出了名的勤快人,她还是村里穷户妇女组成的插秧收割队的头头。虽然她租种了4里郎的土地,但是租金很高,洛斯妮主要还是依靠打短工来支撑人口众多的家庭。在1978年的主种植季,洛斯妮和她的大女儿靠打短工赚了350马元,但是在1979年的灌溉季时,这部分收入下降到70马元。而且,她们插秧时打短工的收入也下降了,因为她们过去的两位雇主现在选择了直接撒种的方式。洛斯妮现在非常担心的是,要勒紧裤腰带生活就意味着她正在上中学的13岁儿子将不得不退学。而对于那些无地可种的家庭来说,联合收割机对于他们的影响简直是灾难性的。“瘦骨嶙峋的”玛(#6)是一位贫穷的无地雇工,他原来在谷物脱粒时打短工可以赚到300马元,他的妻子收割的时候打短工大概也有这样的收入。但是,现在他们两个人每季的收入一共大概只有200马元。他们俩不得不到塞达卡往北10里的地方去找插秧的工作来弥补一部分收入的下降,[195]但是,他们依然担心,玛或者整个家庭都将不得不搬出吉打州去另找工作。帕克·亚赫(#11)是另一位家庭人口众多(家中有9个孩子)的无地雇工,他也面临着同样的景况。他和他的妻子以及4个已经到了劳动年龄的孩子,过去收获时打短工一共可以获得1400马元的收入,而现在,帕克·亚赫一家从收割打谷获得的收入已经降到了大约800马元,帕克·亚赫的一个儿子已经决定去城里找工作来养活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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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53786 在1980年的主种植季,当村中又有20%的土地也开始使用联合收割机的时候,村民打短工的收入就下降得更严重了。虽然仍有一些使用人力来进行收割和脱粒的工作,但是村民往往需要走到更远的地方才能找到这样的工作机会;并且在所有的情况下,这只是过去的工作机会的一小部分。虽然机器在跟人抢夺工作机会,但是跟大家的猜测相反,打短工的工资似乎并没有下降而是增加了,收获时人工的价格现在大约是收割1里郎土地是40马元,而打一麻袋谷则是2.50马元,这一报酬和插秧劳动的薪水都以大约同样的幅度增长。但是,以土地面积来计算的人工的单价是有一定欺骗性的:它掩盖了单位劳动报酬下降的事实。大多数现在仍然由人工收割的稻子不是种植在机器无法进入的深水田,就是已经被不合时宜的风雨刮倒了。因此,这些收割工人往往是在过膝的水田里工作,稻杆很难割断,也很难打出稻米。妇女收割1里郎这样的土地要花费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而一个好的男劳力在比较好的条件下一个早上能打出四麻袋的稻米,但是,他们现在如果能打出两袋已经算运气不错了。因为薪水仍然是按劳动量而不是按时间来计算的,所以,标准工资率实际上已经减少了。如穆斯塔法(#45)抱怨的那样,“现在,他们只让穷人在水沟里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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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253788 但是,联合收割机的影响决不仅仅限于它们取代了手工劳动,农业收割的机械化同时也产生了一系列间接后果,这些新的可能性一旦变成了现实,它们对于村中的穷人的影响就几乎是毁灭性的了。首要的一个后果就是,穷人逐渐不再把“拾穗”作为自己的一种生存策略。在联合收割机被广泛使用的1978年以前,至少有来自14个家庭的妇女和孩子,带着小麻袋和打谷工具去田里收集那些残留在打过的稻杆上的稻米。拾穗在土地干旱的主种植季比较普遍,而在农闲季(off-season),阴雨天气和泥泞的道路使拾穗变得比较困难。一个贫困的家庭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收集3到4麻袋的稻谷。[196]对于那些无地或几乎无地的家庭来说,拾穗为他们增加了很大一部分粮食。拾穗不涉及钱财的支出。而且,妇女在那时候也正好没有其他的收入来补贴家用。对于至少一户的人家来说,拾穗所得是家庭口粮的主要来源。经过一个月辛勤的拾穗,“瘦骨嶙峋的”玛、他的妻子和女儿就可以拾到15袋的稻米,而这些稻米足够这个家庭吃上大半年。如人们预料的那样,塞达卡村的这些拾穗者基本来自村中最穷的家庭,在14户拾穗的人家中有11户都属于村中收入较低的那一半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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