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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丰帝国:全球顶级金融机构的百年传奇 4 太平洋战争前之沪港:汇丰的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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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乔治·斯图尔特在伦敦通过汇丰银行的外派面试后,踏上了远航上海的旅程。4年前,20岁的斯图尔特跨入汇丰银行大门。在那个时代的伦敦,进银行工作就像进伊顿公学一样难、一样有面子。在汇丰银行伦敦分行工作了4年之后,斯图尔特被汇丰派往上海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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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时,银行方面强调要把银行工作视为“事业”,而不是一般的“职业”。斯图尔特曾说:“他们希望人们进来后,就一直待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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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丰强调忠诚和“专一”,过去如此,今天依然,它已成为汇丰的一种文化传统。一批在英国伦敦受过良好培训的职员,往往被派到各个分行执行各种工作和担任各项职务。他们循着这个途径向前发展,借鉴以往不同的工作环境和经验,随着不断的晋升而带到更高层的管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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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上海外滩映入眼帘时,眼前的情景让斯图尔特豁然一亮。举目望去,鳞次栉比的西洋建筑高耸入云。上海总会大楼、有利银行大楼、汇丰银行大楼、海关大楼、麦加利银行大楼、沙逊大厦,呈一字排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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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图尔特发现上海的生活比他想象的还要好。英国人在这里的地位非同一般,既拥有最大的银行和商行,也掌管着公共租界的管理机构——工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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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图尔特在上海外滩最气派的银行大楼里上班后,开始考虑加入哪个俱乐部。上海是个娱乐和享受的“理想王国”,仅英国人在这里的大型俱乐部就有乡村俱乐部、上海总会和上海跑马总会。其中离他上班的汇丰大楼不远的上海总会,是上海滩远近闻名的销金窟,那里34米长的吧台世界闻名。而这些在英国受雇的年轻人一旦被派到中国工作,他们便可以轻而易举地跻身这个长长的吧台,舒适地坐在那里边饮酒边发号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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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斯图尔特也感到,在汇丰银行上海分行上班,工作时间长,劳动强度大。银行规定,星期六上午也要上班,除了每隔4年有6个月的长假,平时一般没有假休。午饭和午休时间倒是充裕,有两个小时,可以睡睡午觉或玩玩球。斯图尔特后来曾为自己当时的精力充沛而惊讶不已:“工作十分辛苦,夜生活忙得不亦乐乎,可次日一早我就起来出去骑马。我不明白当时怎么能做到这一切。不知道是气候因素,还是因为年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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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30年代前期在上海居住,生活费仅是伦敦的一半,收入却比在英国多出一倍。作为一个英国人,他可以逛遍上海最好的地方,尽情享受。职位可以得到提升。各种娱乐需求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大上海也唾手可得。这的确算得上是个“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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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大上海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时,日本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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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7月7日,日军发动“卢沟桥事变”。一个月后,国民党华北战局失利,平津沦陷,日军兵锋南下。8月13日,日军进攻上海,淞沪会战爆发。3个月后,日军占领上海,接着入侵南京,进行了震惊世界的大屠杀。之后国民党部队与日军相继展开武汉会战、长沙会战,蒋介石政府且战且退,最后以重庆为陪都,继续抗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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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前已经是远东金融中心的上海被日军占领后,公共租界和法租界成了漂浮在日本占领区中的“孤岛”。其中,公共租界由工部局管理,与汇丰银行仍然保持着密切关系的怡和洋行大班担任工部局总董。与租界之外华界居住区的凋零和屈辱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中日之间的战争并没有过多地影响到租界,日本人并不干涉租界的行政管理,这里的人们依然生活在灯红酒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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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大批难民的涌入,租界内的市场需求骤然扩大;由于大量寻求庇护的资金涌入,银行资金更显充裕。1938年至1939年间,租界内呈现出昙花一现的经济繁荣景象。不过,日本人毕竟已经成为上海的统治力量。尽管这里的白种人继续生活在纸醉金迷中,尽管租界内的霓虹灯依然闪烁迷离,但这一切并不能让他们忘却租界的脆弱性。1939年9月,欧战爆发。英国、法国的注意力为希特勒所吸引,对上海租界的控制愈加软弱,日本把英国人逐出其久占租界管理权的时机已日渐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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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上海“孤岛”时期相比,具有特殊地位的香港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一直处在不同寻常的金融繁荣中。战争在中国内地爆发,大量人口与资金源源不断地流入香港,工商业发展突飞猛进,进出口贸易倍增,外汇买卖频繁。中国一些资力较大的银行也都加强和扩大了香港分行的业务和地位,有的在香港新设机构,有的则把总管理处从上海迁来。1937年11月,中国银行“总驻港处”成立,就设在离汇丰银行大楼不远的德辅道中6号广东银行大厦二楼。董事长宋子文、总经理宋汉章、副总经理贝祖诒等人,及总行大部分处、室,均移驻此地办公,成为中行的实际指挥中心。[2]在这里,发达的交通和通信条件,既可与沦陷区的分支行相联系,又可与国统区的分支机构相呼应,与上海、重庆形成战时“金融三角”。同时,也利于吸收南洋和欧美各地的侨汇及配合进口作战物资,以增强抗日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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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于中日战争之外、又与国民政府关系不浅的汇丰银行,在中国积极抵抗外侮之时,也曾替中国的银行机构接运大量钞券和金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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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银行的钞券,当时多由英国德纳罗公司和美国钞票公司承印。钞券印好后,由公司直接运往上海。抗日战争爆发后,中国银行的钞券内运任务改由香港以及海外分行承担。当上海需要钞券时,即由香港中国银行请汇丰银行协助运送,香港中国银行先将箱面上的中国银行名义涂销,交由汇丰银行委托运送英国水兵的轮船运往上海汇丰银行仓库,再由中央银行、中国银行到汇丰处陆续提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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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运金银是项更为复杂的工作。在战时状态下,1938年11月,广州发行准备管理委员会曾通知中国银行广州分行驻港办事处,将代为保管的1.1万两黄金交中央银行汇总,委托汇丰银行运英转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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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和中国农业银行,以及广州发行准备管理委员会集中到香港的白银,绝大部分在1937年至1939年间委托汇丰银行分批运往伦敦。这批外运的白银(包括银元、银锭、银块、银条等,均按含银量折合银元计算)总值达4.46亿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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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战争全面爆发后,汇丰获取了蒋介石政府的信任,参与到政府的一些金融核心事务中。此前的币制改革中,汇丰银行在操控汇价方面虽然遭到削弱,但是汇丰大班祁礼宾的心情并未抑郁。币制改革成功,中国的稳定和发展符合汇丰的利益。这样与国民政府关系密切的汇丰,可以发挥更大作用、赚取更多利润。因此,除了对新纸币的发行给予帮助外,汇丰银行还为蒋介石政府筹集了一些铁路和工业建设项目的款项,只是后来这些项目中的大部分都被侵华日军毁坏或占有。战时对国民政府的帮助与协作,也是基于同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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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全面侵华,中国各大银行的总行不停搬迁,银行工作人员颠沛流离。但是,坐在香港新建成的汇丰总部大楼里的祁礼宾则异常沉着,汇丰连续几年的业绩也在平稳中继续向前迈进(表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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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1941年12月8日,日本对美国在太平洋的主要海军基地珍珠港发动突然袭击。同时,未发警告即对英国在远东的殖民地发动了袭击,也未发警告而占领了上海公共租界。英国人在上海和香港的美好时光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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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哈瑞特·萨金特著,张和声译:上海的英国人,载熊月之等编《上海的外国人(1842~1949)》,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1~3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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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国银行行史编辑委员会:中国银行行史(1912~1949),中国金融出版社,北京,1995,40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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