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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货币：国际化货币与货币国际化 人民币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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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人民币本身不能在国外普遍使用，那么中国又如何能影响国际货币体系的改革呢？因此在周小川的文章刊发几个月后，中国就推出了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项目，即用人民币取代美元来对进出口实行结算——中国香港地区开始处理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这项改革自然是明智之举。作为高速增长的新兴经济体，中国完全可以逐渐用本国货币替代美元结算，这实质上是利用经济实力将汇率风险转移给他国。人民币在世界上的广泛使用也意味着中国可以减少对美元的敞口风险，因此减轻对资本损失的担忧。91但批评人士也指出，中国现在只是在处理经济失衡的表象，即持有美元储备的汇率风险，尚未触及导致过多外汇储备积累的深层次原因，包括储蓄率过高以及汇率和资本账户管制等问题。此外，目前中国海外人民币的资产质量似乎要远远低于美国政府的海外资产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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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人民币结算方式会有利于中国出口企业并将汇率风险转移给外国进口方。由此也逐渐形成了离岸人民币市场，特别是在香港地区，这也给了中国在部分管制环境中观察对银行体系和货币改革影响的绝佳机会，对于中国开放其国内资本市场将提供有价值的参考。许多人表示，周小川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战略目标之一就是将要开放国内的金融市场。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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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币国际化改革取得了初步成功。从2009年几乎不存在人民币贸易结算开始，到2013年，中国有12%的贸易都是用人民币结算。中国也在鼓励人民币海外投资，也在对外提供援助和贷款中越来越多使用人民币。现在中国邻国的人民币流通范围扩大，就像拉丁美洲国家使用美元，东欧和北非国家使用欧元。在蒙古，人民币占其国内流通现金总额的60%。截至2013年10月，中国人民银行已经与全球各地20多家中央银行签订了总额将近2.2万亿人民币的货币互换协议，其中包括欧洲央行和英格兰银行。这些双边货币互换协议可确保流动性缺乏时以人民币为单位的贸易结算能够顺利进行，此外这些协议也为中国与签约国开展更深层次的货币合作奠定了基础。93出于同样的目的，中国还允许至少10家外国中央银行，包括南非、澳大利亚、尼日利亚和马来西亚等，投资中国的人民币债券。离岸人民币市场正在伦敦、新加坡等地发展，当然还会有更多的地方跟进。正如埃斯瓦尔·普拉萨德（Eswar Prasad）曾在报告中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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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转变，虽然从目前看是形式大于实质，终将汇集成流，从而开始改变全球货币体系的面貌。中国政府的最近政策措施清晰显示出提升人民币国际地位的强烈动机。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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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岸人民币市场的四处开花清楚表明，人民币具备成为亚洲贸易和金融交易主要货币的实力。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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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2013年8月，人民币是全球交易中使用排名第8位的货币，约占交易总额的1.49%，这较2012年1月的0.92%有了明显的增长，当时人民币还排在第13位。在短短一年半的时间里，人民币的交易量就出现了翻番并连续超越瑞典克朗、韩元和俄罗斯卢布。96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不断壮大，人民币在进出口贸易结算中的使用比重将继续提高，因此完全有理由相信，人民币在国际交易中的地位还会继续提升。汇丰银行预测，到2015年，中国全部贸易中将有15%是用人民币结算，中国与新兴市场的贸易将有一半采用人民币结算。但人民币贸易结算仅仅是人民币国际化最容易操作的第一步。中国无须对国内政策进行深刻调整，也不用采取重大措施来改革国内金融系统。中国的国内金融系统被某些人士视为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障碍。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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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货币：国际化货币与货币国际化 两难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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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想将人民币国际化推向深入，那么中国就必须采取大刀阔斧的改革。中国的经济增长在很大程度上是以限制市场力量为代价的。现在中国经济的许多行业都已完全开放竞争，例如零售业。但利率和汇率等资金价格杠杆依然掌握在政府手中。如果资金不能自由进出中国，那么外国的中央银行和机构投资者不会选择将人民币当成保值手段，充其量人民币只能继续充当交易手段。放开资本管制意味着要用灵活的汇率、市场化的利率以及足以应对资金自由流动的强大银行体系。国际投资者也希望看到流动性充裕和透明公开的高质量人民币国债市场。与其他大部分新兴市场比，中国的债券市场相对落后，大部分债券一经发行就会被始终持有，交易并不活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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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eign central banks and institutional investors will not accumulate the renminbi in any volume as a store of value-as distinct from a transaction currency-unless they can move their money in and out of China as they plea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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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这些改革能获得百分之百的政治支持，完成这些改革也至少需要数年时间。中国早在1993年就提出了要实现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的目标，但迄今为止，对贸易和投资之外的资金流依然有着严格的管制。此外，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和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也让中国意识到，新兴市场国家对全球资本流动开放应慎之又慎。自2005年以来，中国人民币已累计升值35%，但为了保持汇率的低位，中国还是继续允许外汇储备的增长，国内利率也还在严格管控下。这些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经济杠杆，中国政府必须深思熟虑，因为如果仓促行事，很可能会导致经济、政治和社会影响。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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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中国政府的运作空间并不大，中国长期以来所依靠的投资拉动增长模式难以为继。或许周小川之所以这样极力主张深化经济领域的市场化改革，是因为他看到了改革的紧迫性。中国经济发展需要实现市场化的资金配置方式，需要在垄断领域内引入竞争，也需要将增长动力转向消费和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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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币的国际化有助于加强中国金融企业的竞争力，因为中国金融企业可获得更多的海外资产。一个充满活力的金融体系也有助于实现将上海打造成国际金融中心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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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备货币的地位对于任何一国而言都是诱惑。这象征着威望和实力，对于中国这样有着五千年悠久历史，又要重新夺回全球经济总量第一（中国在1820年左右曾是世界第一经济大国）的大国，让自己的货币成为国际储备货币更是题中应有之意。“辽宁号”航空母舰也是显示大国实力的重要工具。但区别在于，建造航空母舰对于政府而言不必承担任何削弱其自身统治力量的风险，相反，航母计划和中国的航天计划同样具有增强民族自豪感和提升民族自信心的作用。从这个角度看，在人民币成长为重要的具备政治影响力的国际货币之前，中国很可能会将重点放在培养其他的大国政策工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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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推断也可能是错的，中国领导人也有可能会在改革道路上快马加鞭。2013年7月，中国宣布取消贷款利率下限，由此释放出强烈的金融改革信号，此外也有许多人在猜测，中国正在制定取消资本管制的可行计划。2013年9月，中国成立上海自由贸易实验区，在区内推行更加灵活的金融和投资规则，这也彰显了中国政府改革的决心。汇丰银行预计人民币在五年之内就会成为自由可兑换的货币。据欧洲知名智库布鲁塞尔欧洲与全球经济实验室（Bruegel）预测，按目前的货币改革节奏，在未来15年内，人民币就有望变成汇率自由浮动的货币，其背后也会有充分的自由流动资金的支撑。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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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wever, reaching the point at which the renminbi is on an equal footing with the dollar would require not only a clean break with financial controls.China would still have a lot of ground to make up to build the trust that is the foundation of currency power-trust in a country’s markets, its institutions and its inten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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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民币要想达到与美元相等的地位，仅仅放开金融管制是不够的。中国还需要开展许多基础工作来建立起外界对中国的信心，信心也是大国货币实力的基石，这包括对中国市场、中国机构和中国战略意图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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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意识到了外界的不信任。当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后，中国断然拒绝了IMF和其他机构提出的让人民币贬值的建议，当时的理由就是要捍卫外界对人民币的信心，同时也要树立起中国在危难时刻稳定局势的负责任形象。100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之际也正是香港刚刚回归之时，因此中国政府必须确保“东方之珠”不会在货币冲击中蒙尘，中国必须在收回香港后的第一次挑战中得分，这就要求中国政府必然确保人民币不贬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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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中国还是会遇到问题，政治学家爱德华·勒特韦克（Edward Luttwak）指出，中国在经济、政治和军事各条战线上四面出击，必然会引发来自地缘经济方面的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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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特韦克认为中国最终不会“破坏世界政治的均衡”，因为中国也会随着经济和文化实力的提升而调整自身的行为。但从中期看，地缘经济博弈将不可避免，这可能会引发更多的贸易和投资壁垒，以及更多的对华技术转让和原料出口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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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可以抵御反华热潮的力量也存在，那就是中国日渐增多的在亚洲地区的自由贸易协议以及对海外华人圈的辐射影响力。按某种思路，这些因素将相互作用并夯实人民币作为可靠地区性货币的地位。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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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角度看，人民币国际化的努力可以被视为要增强中国在东南亚的政治和经济利益，这会让中国在东盟十国构建起“人民币交易圈”，同样希望在东盟延伸经济利益的日、韩则会认为受到了排挤。102日、韩这两个美国在东亚的盟国如果对中国主导创建亚洲货币区域的战略持敌视态度，那么中国也自然会感到不满，因为中国会认为，美国重回亚洲战略的实质就是要遏制中国的崛起。例如美国将中国排除在跨太平洋贸易谈判之外，这件事就足以说明问题。此外，美国总统奥巴马在连任之后首次访问的海外国家就是缅甸，鉴于其地理位置，此次访问颇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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