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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货币史：1867-1960（精校本） [:17036877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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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货币史：1867-1960（精校本） 第3章 银元政治和价格长期下降（1879-18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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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9年美国恢复了金本位制，当时美国大部分重要贸易伙伴国都采用金本位制，所以此举基本上颠覆了货币存量在经济中扮演的角色。在之前的浮动汇率制度下，货币存量是受国内因素影响的外生变量。产生影响的主要路径是由货币存量影响货币收入水平，再传导至价格水平，最后影响美元汇率。当然不排除其中某些环节的影响是反向的。要回归到战前平价的铸币支付，就意味着货币存量必须有相应的调整。然而这种调整只能借助或明或暗的政治手段达到，经济力量无法“自动”完成这些调整。但这些经济力量的确左右了事态的发展，使得政治干预达到其预期的目的，否则这些干预可能根本无法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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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金本位制的固定汇率下，货币存量最终是由外部因素影响的内生变量，至少对金本位制世界中的小经济体是这样的。[1]此时货币存量发挥作用的机制是由固定汇率经国际收支差额，传导到货币存量，最后传导到与汇率相适应的国内价格。同样，毫无疑问，其中一些环节的影响方向可能会有所不同。另外，各经济变量之间相互联系、相互影响，因此由国内政策创造的货币存量可能与国外因素所决定的存量值在短时期内有较大幅度的偏离，信用本位制下的经济作用机制也是如此。除了短期内的这种偏离，只要还是在金本位制下，国内政策只能通过两种方式影响货币存量：一是改变和固定与汇率相适应的价格水平（比如，通过关税影响国际贸易，或者影响资本流动）；二是改变与价格水平相适应的货币存量（比如，通过影响持币动机）。只要金本位制存在，这两种影响方式就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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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美国自从1879年就一直采用金本位制（除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和1933年的少数几个月[2]），但是上面的理论在1914年以前比较符合实际。因为1914年以后大部分国家不再实行金本位制，或者即使名义上实行金本位制，实际上实行的金本位制也远不如第一次世界大战前那么灵活，易于控制。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时美国在世界上的经济影响力迅速变大，以至于无法再将其视为世界金本位制中的小经济体。1934年以后，美国仅仅是维持名义上的金本位制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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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9-1914年这段时期，根据国内外经济的不同特点可以分为两个阶段。在第一阶段，尽管商业银行业和一些其他货币工具的快速扩张，使得在既定的黄金基础上增加了更多的货币存量，但是由于世界黄金储备增长速度下降、众多国家纷纷采用金本位制以及经济总产出大幅度上升等一系列原因，最终导致了从19世纪60年代到19世纪末，以黄金计量的价格水平经历了一个长期的下滑过程。在第二阶段，虽然金本位制没有较大的扩张，但是黄金的使用和消耗却变得更为“节省”。19世纪90年代南非，美国阿拉斯加、科罗拉多州的一系列金矿的发现，以及黄金开采提炼方法的进步，尤其是“氰化过程”的采用，使得世界范围内价格下滑的趋势被扭转，而实际产出则仍保持快速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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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黄金计量的世界价格的下降和随后的上扬，很自然地在美国国内价格上得到反映。而国内价格的变动趋势又会反映在国内的货币政策上。第2章讲述了美国一场政治运动的开端。这场运动以扩张货币存量为目的，从1879年一直持续到19世纪末，唯一不同的是银元取代绿钞成为货币扩张的主要工具。而这20年的政治运动是导致币值不稳、国内外价格变动的主要原因。1897年后，通过廉价黄金，银元拥护者追求的目标得以实现，银元运动因此而失去了经济基础。金本位的地位进一步得到巩固。对金本位制的质疑直到20世纪30年代才重新开始在货币史上产生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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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们估计，在1879-1897年和1897-1914年两个阶段内货币存量均有所增长。前一阶段的货币增速以现在的标准来看是很快的，比绿钞时期也快得多，但却仍然比后一阶段慢。1879-1897年货币存量的平均年增长率为6%；1897-1914年则为7.5%。不同的货币增长速度伴随的是不同的价格变动趋势。1879-1897年，价格水平以每年大于1%的速度下降；而1897-1914年，价格水平则以大于2%的速度上涨。[4]前一阶段货币存量的增速不仅比较慢，而且较为不规则：1879-1881年增长异常迅速，年均增幅大于19%；而1892-1897年增幅基本上为零。前一阶段的货币增速的不规则和经济活动周期的不规则有关。1882-1885年，经济紧缩持续时间异常持久，并且程度相当严重；19世纪90年代，两次相对严重的紧缩接踵而至，其间只有一段短暂的扩张。对比来说，1897-1914年这段时期中只有一段相对较短的急剧紧缩时期，发生于1907年。[5]这段时期的经济史学家和其他学者搜集到的历史资料可能比官方的统计数据给人留下的印象更深刻。19世纪八九十年代这20年间以政治动乱、抗议运动以及动荡的时局而著称；而20世纪初的政治则相对稳定，人们对经济的快速增长也充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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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货币上的差异虽然可以从政治环境上明显地反映出来，但是在实体经济（去除货币因素）表现中却鲜有痕迹。两个阶段都以经济的高速增长著称。在19世纪最后20年里，人口以每年超过2%的速度增长，铁路网络快速扩张，西部开发基本结束，农业用地面积及农业产出快速增长。农场数量增长近50%；尽管价格有所下降，农业用地和建筑的总价值仍然增长近60%。[6]与此同时，制造业以更快的速度发展。1890年人口普查显示，制造业的净附加值第一次超过农业产品价值。在19世纪80年代，西部土地热横扫整个美洲大陆。“就人均可再生有形财富的10年平均增长率来说，19世纪80年代为3.8%，显然达到了1805-1950年间的最高水平。”[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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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世纪的第一个10年里，人口、农场数量和农业产出和前20年相比，增长速度有所放缓。但是制造业产出仍保持着之前的高增长率，国家继续由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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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在早期价格下降阶段和后来价格上升阶段中，到底哪个阶段的经济增长速度更快呢？遗憾的是，从已有的数据中不能得出一个简单、明确的答案。1879-1897年以不变价格衡量的Kuznets国民生产净值的年增长率为3.7%，1897-1914年的增长率为3.2%。这就意味着在前一阶段，人均国民生产净值的增速为每年1.5%，后一阶段为1.4%。但是这种计算方式对数据的选择特别敏感：如果选择1880年、1896年和1913年，而不是1879年、1897年和1914年的数据，将得出如下的结果：国民生产净值在1880-1896年增长2.6%，1896-1913年增长4.4%。通过对国民生产净值的考察，可以看出在整段时间内增速没有重大的变化，但是在1892-1896年有一个严重的停滞，随后在1896-1901年急速增长，正好弥补了之前的损失（见图8）。如果这个推论是正确的，那么价格总体下降或价格总体上升对经济增长率几乎没什么影响，但是在19世纪90年代早期货币政策极大的不确定性造成了价格对长期趋势的严重偏离。这个现象进一步证实了第2章得出的结论，即在多个商业周期过程中推动经济增长的因素，在很大程度上是与价格的长期趋势相独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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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 1879-1914年经济扩张期和紧缩期中的货币存量、收入、价格和货币流通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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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开始对1879-1897年间货币、收入、价格和货币流通速度的变化进行更仔细的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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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货币、收入、价格和货币流通速度的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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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绘制了1879-1914年期间的数据，这些数据我们在第2章“绿钞时期”已经进行了考察，包括：（a）货币存量；（b）以当前价格衡量的国民生产净值；（c）以不变价格衡量的国民生产净值；（d）货币流通速度，或以当前价格衡量的国民生产净值和货币存量的比率；（e）Kuznets以不变价格衡量的国民生产净值中反映的物价指数，以年度数据为基础；（f）Warren-Pearson批发物价指数，以月度数据为基础。和上面一样，阴影区域表示国民经济研究局作为参考数据的“紧缩”时期，也就是顶峰和谷底之间的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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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 1879-1914年经济扩张期和紧缩期中的货币存量、收入、价格和货币流通速度（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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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阴影部分代表经济紧缩期，非阴影部分代表经济扩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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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批发物价指数来自George F.Warren and Frank A.Pearson, Prices, New York, Wiley，1933，p.13。其他数据的来源同图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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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让人吃惊的事实是，这张图反映出1879-1897年货币流通速度出现了相当规则的大幅下降——速度为平均每年3%。在此期间，货币收入的增长要求货币存量必须以更大的幅度扩张，这从货币存量和以当前价格表示的国民生产净值的两条曲线逐渐发散的形状就可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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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期通常被认为是一个价格长期下滑的时期。但是图8的两个价格序列都表明下降过程并不规则。1879-1882年，价格开始明显增长（批发物价指数大概增长了1/5）；此后到1886年，价格出现了更为剧烈的下降；1886-1891年，价格大致保持平稳；1892-1893年价格又一次急剧下降，期间只有一次短暂的反弹；而随后几年里，价格则以较慢的速度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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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以上价格变动的不同趋势（这种趋势在我们的其他序列中也有所反映），我们可以将1879-1897年这段时期合理地划分为4个界限分明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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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79-1882年的周期性扩张阶段。这个阶段的特征是货币存量以及以当前价格或不变价格衡量的国民生产净值都有异常快速的增长。货币存量增长了50%以上，以当前价格衡量的国民生产净值增长了35%以上，以不变价格衡量的国民生产净值增长了近25%。三者分别以每年16%、10%、7%的速度快速增长。[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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