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扩散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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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跟悬浮在水中的花粉微粒其实没什么不同。我们大部分时间也是运动不止。不同的是，我们不是受到微小而不可见的原子的撞击，而是被转化成一系列任务、责任以及动机的不可见的神经元的颤动所驱使。很多新工具都能追踪人类的活动，都能预见我们的下落：不是当下的，而是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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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02年之前，唯一能激起盖瑞·卡尼斯（Gary Kanis）兴趣的就是那些便于携带的美钞。2002年1月12日，他坐在桌子前，桌面上整齐摆放着一盒盒雷明顿和温切斯特子弹，还有点44口径的镍铜合金、平头、硬铅芯马格南子弹，他根本没想到他与钞票之间的简单关系即将结束。很快，他将有机会在一沓沓美钞上做标记，而这将带给他极大的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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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展台只是俄亥俄州奈尔斯市的伊斯特伍德枪展中心（Eastwood Expo Center Gun Show）上百个展台之一。很多展台都展示着各式枪支——从20世纪90年代德意志武器弹药制造公司（DWM）生产的鲁格手枪，到雷明顿700P警用狙击步枪，应有尽有。还有一些展台迎合了人们对枪支亚文化的扭曲幻想，那里的商品大多是一些军服、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头盔、军刀，以及纳粹徽章。这是男人们引以为傲的男性气概中极不和谐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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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对盖瑞客户的价值观感兴趣，看一下他隔壁展台所搜集的印有各种标语的贴纸，你就会豁然开朗。只需花3美元你就能买到一张印有“欢迎来到美国，请讲英语，不然就走开”的醒目黄色标语贴纸。再多掏3美元你就能惹恼美国的半边天——“女人应该待在家里，但绝不是那个白色的家（白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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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瑞，五十多岁、胡梢泛白、两鬓染霜但打理整齐、额间稍显皱纹，他跟你印象中的老枪商可不一样。虽然稍微有点大肚腩，而且看上去也不怎么细心，但他的穿着还算整洁，举止也算优雅。他曾经在老家沃茨堡开了一家子弹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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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茨堡位于宾夕法尼亚州，离该州西北角的伊利湖大约25公里。在沃茨堡这样一个只有378人，17%的家庭生活在贫困线以下，而且人均年收入达不到1.4万美元的小城，做什么生意都难，就算是卖枪弹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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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靠这么一个小城人们的消费根本就赚不到钱，所以盖瑞经常去外地销货。他每年都带着一箱箱从批发商那里批来的子弹，准备好一大摞零钱，在全美20个枪展上兜售他的商品。另外，他还开了个装点门面的网店。如果价钱合适，他很乐意包邮。但从网上买子弹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都喜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所以，像在奈尔斯举办的这种能够当面交易枪支的枪展，就成了盖瑞维持生意的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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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乔治”的钞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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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2日，这天跟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一位客人从盖瑞那里买了一盒子弹，然后递给他10美元。但盖瑞注意到那张10美元纸币上有点儿古怪——有人用醒目的红色墨水印上了WheresGeorge.com这一网址。好奇的盖瑞特意将这张钱收好，打算以后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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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天后，盖瑞终于有时间坐在自家的电脑前，打开那个网站。输入网址后，他按下回车键，出来的画面竟是乔治·华盛顿那直视人的双眼，上面的标题用大家熟知的美国财政部的字体煞有介事地写着——美国货币跟踪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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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了这个网站后，盖瑞马上意识到，他轻点鼠标进入的这个世界与几天前还在奈尔斯时的世界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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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枪展能吸引5000～7000人，人们来自五湖四海，大多行为谨慎。我曾经问盖瑞能否给我一张他在枪展上跟那些商品在一起的照片，他一口回绝了。为了消除我的误会，他马上解释说，并不是因为他不想跟我分享，而是因为他干这行25年来从没拍过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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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警卫发现你在枪展上携带相机，马上就会把你赶出去。”他在给我的邮件里如是说。他还补充道：“想了解枪展的最好办法就是亲自参加。”我真的亲自去了一次。在我还没进去之前，我就明白了盖瑞那么谨慎的原因。入口处一条醒目的黄色大条幅明确表明了那里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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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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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岁以下必须由父母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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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支不得上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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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枪支务必自行拿出以接受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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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携带相机及其他记录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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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保守、多疑、隐私重于一切的枪支销售世界，跟打开天窗找寻我们的钱在哪里的WheresGeorge.com网站形成了强烈对比。这个网站跟哈桑·伊拉希那个把隐私抛诸脑后的网站有些类似——那么多的现金，毫无保密也没有隐藏，它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追踪并且还公之于众。没错，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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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克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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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3月，德克·布洛克曼（Dirk Brockmann）飞往蒙特利尔参加美国物理学会的年会。每年都会有7000多位学者和学生蜂拥至美国某个重要城市参加美国物理学会3月会议，但这一年会议在加拿大召开。一场5天之内有6000多人发言的大会，对演讲者和参与者来说，就像跑马拉松一样令人精疲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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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岁、留着光头的德克周身散发出一种魔鬼般的冷静。2004年，他还是德国马普动力学与自组织研究所（Max–Planck–Institute for Dynamics and Self-Organization）一名资历尚浅的物理学家。他演讲时恰当的停顿给人留下了一种善于思考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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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不过说真的，我不太喜欢这种大型会议。”他有一次这样跟我说。停顿些许思考了一会儿，他又说道：“我飞了一万多公里去那里听了所有演讲，但可能只对两个演讲还有印象，效率太低了。”但是，他还是会去参加会议，做演讲，听听其他学者的意见，兴致勃勃地跟同事和朋友们共进早餐和晚餐，共度美好时光。5天高强度的会议结束之后，筋疲力尽的德克离开了蒙特利尔，去拜访大学时的好友丹尼斯·戴瑞巴里（Dennis Derrybe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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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斯是德克在杜克大学读书期间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两人一见如故。在德克的印象中，他的这位好友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做什么事都毫不费力，但却没什么野心。丹尼斯写过诗，还当过词曲作者，而且挣到了不少钱。最后，他和家人一起定居在佛蒙特一片青翠森林的舒适木屋中，靠做细木工匠维持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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