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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懂中国制造2025 中国制造的用工成本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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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斌《南方周末》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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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用工成本上升是一个老话题。不过,这个话题的热度是与时俱增的,而且随着新的情况不断加进来,这个话题的内涵也与时俱增。与之紧密联系的,是中国制造转型升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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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问题在于:用工成本上升对中国制造转型升级有什么影响?如果中国制造能在全球产业竞合链上实现后劲十足的爬升,就能与工资水平形成一个正反馈:中国制造爬得更高→技术进步与劳均资本存量不断上升→劳动生产率不断提高→工资水平不断提高,劳动者素质的提升又有助于中国制造爬得更高,由此循环往复。这是最理想的情况。如果这个自然循环被人为打断,那意味着转型升级遇到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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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工成本上升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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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数据看,城镇单位就业人员平均工资从2000年的9 333元增长为2012年的46 769元,12年间名义增长5倍。制造业就业人员平均工资从2003年的12 671元增长为2012年的41 650元,9年名义增长3.29倍,同期城镇单位就业人员平均工资名义增长3.35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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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说明,平均工资不是企业用工成本的全部。城镇单位就业人员平均工资是工资总额除以就业人数,工资总额即税前基本工资的加总,包括以个人名义缴纳的社保金及个人所得税,但不包括以企业名义缴纳的社保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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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2014年上海五险的个人与企业费率合计分别为基数的10.5%与35%,公积金的个人与企业费率均为基数的7%。五险一金的企业总费率为42%,是不计入工资总额的。恒等式为:企业平均用工成本=城镇单位就业人员平均工资+企业缴纳的五险一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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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用工成本或工资水平的上升,不能简单说好坏,要看是什么因素引起的。如果这种上升,是因为员工熟练程度、知识、技能与素质的上升,即人力资本投入的提升造成的,那是好事,也是一国在世界产业竞合上持续爬升的基础性力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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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这种上升,是因为非市场因素与非人力资本投入因素,即政府与政策对市场的不当干预造成的,那不能说是好事,会破坏中国经济增长的根基,影响中国制造转型升级的自然市场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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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上,在某些局限条件下,工资率(即劳动边际产出)的增长率等于劳动生产率的增长率。不过,20世纪40年代至70年代,美国工资水平增长率与劳动生产率的增长是高度一致的;但进入80年代以后,工资水平增长就一直落后于劳动生产率的增长。故而劳动生产率构成了工资水平增长率的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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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世界银行估计,这些年,中国劳动生产率每年增长8.3%左右。而2008~2012年,中国制造业就业人员平均工资累计提高了71%,如果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不足以支撑工资水平及企业用工成本的剧增,会发生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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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康是中国外贸及实体经济的一个风向标。该公司在内地拥有约140万员工。2012年出口额为1 295亿美元,占中国当年出口总额的6.3%。由于这些年来内地用工成本剧增,富士康转而向工资水平只有中国一半左右的东南亚投资设厂。2007年在越南开设了代工厂。富士康董事长郭台铭估计,在未来3~5年内将在印尼投资至少10亿美元,有富士康将在印尼创造100万就业机会之说。中国经济要转型升级,谁来接富士康的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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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三角是中国外贸及实体经济的又一个风向标。这些年来,劳资纠纷发生频率越来越高,工人的基本诉求是涨工资,这是把代工厂往东南亚赶的节奏。在世界工厂东莞有较大规模的罢工。2014年3月底4月初,三星的代工厂善募康与耐克、阿迪达斯的代工厂裕元相继发生工人罢工。中国目前与将来哪些产业能够持久且稳定地满足工人涨薪的需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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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致中国企业用工成本与工资水平已发生与将发生增长的(非市场)因素很多,下文将分析其中最主要的三个:(1)倒金字塔形人口结构导致的劳动力供给反转;(2)高税率、缴费基准刚性增长且要求足额征缴的社保税;(3)货币定向超发扭曲财富分配与资源配置,应研究如何管控中国制造升级面临的系统性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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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力供给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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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结构,尤其是劳动年龄人口的绝对数量与相对占比对经济发展至关重要。劳动力的供给状况是影响工资水平的一个基本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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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劳动年龄人口来看,2012年是一个转折点。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统计公报,这一年,15~59岁(含不满60周岁)劳动年龄人口为93 727万人,同比减少345万人,同比下降0.6个百分点。2013年这一数字进一步减少为91 954万人,同比减少1 773万人,同比下降1.6个百分点,降幅在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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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40岁以下农民工占农民工总量的比重,由2008年的70%下降到2012年的59.3%,短短4年下降近11个百分点。可见,作为工业化主力的农民工人口在迅速老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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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拜计划生育所赐,一胎化政策在微观上造就“四二一”的主流家庭结构,反映在宏观上就是倒金字塔形人口结构。人口政策的效应有滞后性,30年不发作,一发作30年。现在超低生育率(2000年“五普”与2010年“六普”全国总和生育率分别为1.22与1.18)造成的人口结构冲击波正一轮轮袭来:1995年全国小学招生人数为2 531.81万人,2005年减至1 671.74万人,10年间减少了34%;自2009年以来,高校报名人数逐年下降(2014年有一个逆势小幅度反弹),末流高校率先破产在所难免。现在终于轮到劳动年龄人口加速度减少这一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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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截至目前的企业用工成本或工资水平上升,尚不能以劳动年龄人口总量与比例剧减来解释,此话怎讲?因为劳动年龄人口不等于就业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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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从2012起,劳动年龄人口开始下降,但全国就业人口仍在上升,2012年末与2013年末全国就业人口分别为76 704万人与76 977万人,其中城镇就业人口分别为37 102万人与38 240万人。可见,全国就业人口与城镇就业人口都仍净增加。2009~2013年城镇新增就业人口依次为1 102万、1 168万、1 221万、1 266万与1 310万。这就是说,劳动力供给还没有真正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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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业人口与城镇就业人口的总量是一回事,其结构又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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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向城镇转移就业的农民工在迅速老化,新生代农民工比重在降低(绝对数字降低的时刻不会太远),而且有其鲜明的时代特征:(1)他们不会像父辈那样任劳任怨;(2)绝大部分习惯了城市生活与消费方式,对家乡农村的情感纽带与心理依恋要远远弱于父辈,很难像父辈那样年老后告老还乡,复归乡村生活,由此决定他们生活成本与工作收入的参照系是城里的同龄人,与他们的父辈把务农收入视为机会成本是不同的。这于企业来说,就是越来越大的工资上涨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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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伴随着1999年以来的大学扩招,大量高中毕业生本来会接受职业技术教育,现在转而选择了看起来更高大上、更体面的本科教育,但在高教“大跃进”之下,师资力量不可能跟得上,大量的学子虚掷了青春,去学习那些或精湛或粗滥的“屠龙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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