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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没有城中村:一座先锋城市的拆迁造富神话 第三节◇被声讨的钉子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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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最怕停顿,“新岗厦”偏偏难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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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1月12日,第16届亚运会开幕,礼花点亮广州夜空,却刺痛百里之外的深圳。2010年11月17日,从奥一网到天涯社区,对比珠江新城与岗厦的网帖成为议论的焦点,广深两大都会的中心地带奔向华美与狼藉的两个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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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中轴线以西还像一个国际都市,可是中轴线以东的岗厦片区,黑压压、死沉沉一片,一个严重失衡残缺的中心区,依稀中,残垣断壁的岗厦村的房子钉在中心区心脏”,奥一网友“sunnerl”就此论定,占深圳CBD面积9%的岗厦拖累了整个深圳的国际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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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激起千层浪,对岗厦旧改的叩问一时间成为各大论坛的热门主题,对现状的不满终究集中于对钉子户的声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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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钉”挑战城市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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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09年10月到2010年10月,拆迁签约率艰难提高了2%,被高楼包裹的岗厦废墟之中,仍有数十栋房屋屹立未倒,“非暴力不合作”,俨然挑战着这座城市的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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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岗厦河园片区面积签约完成率在97%左右”,开发商、深圳市金地大百汇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胡卫明承认,拆迁过去5年,还有25栋、26户业主未签约,“这里钉子户的资本积累过程、持有的心态和内地完全不同。在各种矛盾的纠缠当中,我失去了方向感,不知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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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外界称为“特钉”的岗厦未签约业主中,超过半数拥有香港等境外身份,如拥有近3栋物业、总面积超过2500平方米的文水凤即为荷兰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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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楼幢幢倒去,文添银却说,最初的恐惧感已不存在,“本来我就是孤独的了。”2010年11月16日,她举一把长刀闯入拆迁工地——一周前,与她紧邻的最后一栋三层楼轰然倒下,外姓业主拿到补偿后离去,施工不慎影响到了孤楼的水电——她坐在挖掘机前不离去,终让水电于下午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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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32岁的文添银凑齐百余万元,从打工14年的香港回到岗厦,找来工程队,用半年时间修成了10层红楼,用2个月时间完成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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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福田区政府、岗厦股份有限公司、金地集团签订框架协议,文添银也于同年结束香港打工生涯,回到岗厦守住测绘面积893.26平米的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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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口,文贵琦仍在坚守。旧改前,整楼每月收租5万到7万元,按文贵琦的说法,如今每月租金仅数千元,“还不够我一个人花。”1992年,他拿出在港打工的积蓄,建起了这栋5层建筑,面积1280.3平方米,“我的楼在村口,一个一楼铺位都要比里边的整栋房子值钱啦。同台吃饭,各自吃粮。我一定支持岗厦发展,只要补偿标准相对楼的位置来说稍微公平点,我马上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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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胡卫明看来,这样的想法颇具代表性,“我们知道,想要很顺利地谈判成功,前提就是放水,这点钱对我们项目不是大问题,但它违反了最基本的公平规则。我们不可能这么做,也不允许这么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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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文添银不认为这一特殊要求会引致不公,“已经签约的人自己放弃了权利,不存在公不公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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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文贵琦在香港元朗的一处房产遭遇改造,他至今仍认为,当时邻城的经验对深圳有借鉴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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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过程非常公开、透明,事先大家一起坐下来商议具体的补偿标准,立法会委员、群众的意见都综合进去,出一张表格,上面标明房屋是两千多一平米,绿苗每株多少钱,有几口井、养了些什么,具体怎么赔偿,一套计算方法很公平。”文贵琦回忆说,公布标准后也有足够的宽限期,“况且给的钱不用那么多也能买到其他地方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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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先生总结说,拆迁事涉敏感,每走一步都应监督走过的路是否合法,让土地使用价值得到最大限度体现。而在他看来,更希望由岗厦村民自主渐进式开发——拆除集体物业后,筹措资金建小批商品房,出售回笼款项后再做进一步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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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构想在眼下拆到一半的岗厦难以实现,姚先生更关注现实的进展。在国土部门裁定行政强拆后不久,他和部分未签约业主已将其告上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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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改第二大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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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添银偶尔会张望,看东边姚家的白楼还在否。姚家于上世纪90年代初建起西三坊13号的4层半白色小楼,因位置等原因断水断电断排,目前空关。曾与胡卫明一起参与谈判的一名工作人员透露,姚氏家族内存在产权纠纷,是其迟迟未肯签约的重要原因之一。旧改冲击了城中村原有生态和利益格局,引发了此起彼伏的家庭内部纠纷,它甚至成了补偿标准之外最大的旧改阻碍。接受采访时,多数文氏族人不愿言及家庭纠纷的因素对旧改的影响,有些甚至已在纠纷出现后失去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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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拆迁谈判人员介绍,一位方姓业主原在河园片区拥有6栋物业及2片空地,谈判启动后,他签约许可拆除了其中的3栋,留下的3栋恰好扼住了岗厦与外界交通的枢纽位置,以此与开发商议价。经过漫长谈判,2010年2月他签约同意拆除剩余3栋,并获得了补偿款。与此同时,方父生前认下的干女儿致信金地大百汇,称最大一栋中有一层归她所有,并列出了建楼时的出资明细单,据此拒绝拆楼,而方姓业主目前已失去联络,导致这一已签约物业无法拆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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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富戏剧性的是一文姓大户人家的物业。有村民透露,该物业公示时本有第一业主文某侄儿的名字,文本人系股份公司工作人员,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将侄儿名字换作了自己的妻子。开发商不知情,与其顺利签约,却引来侄儿母亲的激烈反对。如今已难厘清其中真伪,政府、开发商召开数次协调会,仍无法解决这栋已签约物业的权属争议,且牵一发动全身,导致周围10栋民宅无法拆除,严重影响工程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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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造释放出庞大的利益,和谐家庭在利益面前,分配不均,导致一系列问题。老子签,儿子不签;婆婆要这么分配,媳妇不干,出来的都是人性问题。”胡卫明分析说,“建筑重建很容易,秩序、伦理要重新塑造不是开发商能解决的问题,但是我们要共同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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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签约业主表达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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