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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强东的“个人集权”与马云的“合伙人制”，孰优孰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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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像中国这样让电商引领产业风骚，而马云和刘强东又引领了电商风骚。阿里巴巴和京东2014年争先奔赴美国上市，诞生了两家市值分别为千亿美元级和数百亿美元级的公司，加上此前其他在美国上市的电商公司，如当当、唯品会、聚美优品等，标志着中国正成为全球最大的电商经济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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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阿里和京东的招股书，最感兴趣的还是其中披露的公司治理结构，这两个极富个性的中国互联网创业者，施加了不同的手段，各自实现了异国上市后仍能控制公司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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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云称阿里的治理结构为“合伙人制”。上市之后，董事会将由9人组成。阿里的28名合伙人有权提名董事会简单多数，也就是5人，只要大股东软银保持15%以上的股份，将有权提名一名董事，其余的3名董事由董事会提名委员会提名。提名董事将在股东大会上由简单多数选举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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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已经与软银和雅虎之间达成协议，通过在股东大会上投票互相支持的方式，确保阿里不仅能够控制董事会，而且能够基本控制每年的股东大会的投票结果。目前这三方股份分别为：马云和蔡崇信持股12.5%，软银持股34.4%，雅虎持股22.6%。这个架构的核心是确立了“马蔡体制”，其控制力的传导机制是马蔡—28位阿里小伙伴—董事会—软银雅虎—股东大会。加上反对兼并的条款，马云希望以阿里小伙伴文化防疫美国的职业经理人文化，并且阻吓来自华尔街任何“门口的野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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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强东采取了美国资本市场上典型的双层股权架构。根据招股书，京东上市后将有5名董事会成员：刘强东、刘炽平、黄明、李道葵和谢东萤。除刘强东和刘炽平之外，其余都是独立董事，京东管理层无一人进入董事会。显然，上市后的京东董事会基本上将是一个“二刘”双簧。另外一条规定是，只要刘强东担任董事长一职，如无其本人，董事会将无法构成法定最低人数以通过重大事项的决定。上市前夕，刘强东以18.8%的股权控制了55.9%的投票权。而根据招股书，上市之后刘强东的根据加权计算的投票权将达到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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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强东手中掌握绝对的控制权，主要通过两种方式实现。首先，他将两家海外注册公司持有股票转为B类股，即每股拥有20票投票权，而其余投资机构股票全部转为一股一票的A类股。其次，京东的主要投资机构通过协议，将手中A类股在主要事项上的投票权转给刘强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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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一下刘强东“赤裸裸”的个人集权与马云“集体领导”的合伙人制，哪个更好呢？这要结合具体的公司和创始人情况来看。双层股权结构，或者说创始人拥有超级投票权，在美国褒贬不一。美国的几项研究表明，公司创始人及管理团队股权集中有利于业绩表现，而超级投票权不利于业绩表现。例如，霍利斯特公司（Hollinger）董事长拥有30%股权，集董事长、CEO、70%的投票权于一身，几乎掏空了上市公司。但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超凡业绩如何解释呢？依美国的标准，刘强东的集权尚不算离谱。超级投票权较多存在于上市媒体公司和谷歌、Facebook这类互联网公司中；福特家族以4%的股权控制了40%的投票权，还有公司创始人以5%的股权控制了90%的投票权。正如政治一样，过于集中的权力，令人担心滥权，但过于分散的权力，又令人担心失控低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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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巴巴从一个B2B的小网站，发展到一家全球电商巨头，应该说马云用投资人的钱，把公司规模和影响力做到了极致，但也一度冒着失去控制权的风险。马云既不会搞家族传承，也不喜欢经理人文化，而是选择了集体领导制。仔细看阿里的董事会（9人）及其合伙人（28人）架构，有些类似政治局常委（7人）与政治局（25人）的架构，这令我想起马云一直非常关注的几种组织形式：政党组织、天主教会和美国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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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创业者，刘强东在融资、上市与控制权问题上表现出远见，融资控制两不误。不管怎么说，刘强东已经为上市后的京东公司，设计出了一个非常适于家族控制与传承的治理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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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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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杂的阿里，复杂的马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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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物理学家霍金说过，21世纪将是复杂性科学的世纪。对于一个想活102年的公司如阿里巴巴来说，其中100年是活在21世纪，它将不得不面对一个传统的公司组织远未能应付的复杂局面，尤其是在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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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云在2014年阿里巴巴最终版本的上市招股书中写了一封致投资者的信，其中出现频率最多的词是“生态系统”，其实背后隐含着马云和他的智囊团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复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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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给了我们一个“千年一遇”的机会，让我们能在中国建立一个全新的商业生态系统……然而，这个复杂的生态系统注定了不会呈现简单的商业模式。同样，因为我们的复杂系统，也让竞争者不容易轻易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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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十几年，我们走得并不容易，在一片的争议和挑战中，走到了今天。尽管天天如履薄冰，我们还是常常发现必须面对复杂局面，平衡与协调各方利益，并做出艰难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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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纽约上市意味着阿里正从中国走向世界，走向一个更大的江湖。阿里手握数百亿美元，并购对象可能是美国的互联网公司，扩展范围可能包括广阔的新兴市场，马云也会成为一个国际上响当当的中国企业家的名字，这个人将在全球权势精英的圈子里寻找到新的小伙伴。在许多国际投资者的眼里，阿里就是中国互联网经济的代名词。但阿里上市以后，马云说阿里并不是一个中概股公司，而是一个全球性公司。这也意味着阿里将有更大的风险敞口：除了商业与市场的风险，还会有价值观上的潜在冲突，甚至有政治、法律风险。正如马云曾坦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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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家来自东方文明古国的大型互联网公司闯入全球视野，其产生的文化、价值观、法律，甚至地缘政治等因素的冲撞，会导致很多问题复杂化。另外，我本人就是一个充满各种争议的创始人，围绕我也一定不会缺乏许多令人头痛的话题和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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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毕竟占据了中国电子商务交易量的八成以上，这是否有利于一个多样平衡的电商生态系统，它自身在中国市场上的份额是否正在逼近其临界值，这是值得阿里思考的。这意味着阿里必须着眼全球市场，扩大规模，而在国内市场，拓展商业范围可能比扩大规模更加重要。阿里在上市前进行了一系列玩杂耍般的并购，一些投资者开始越来越看不懂，质疑阿里是不是正在变成一个中国互联网经济的投资基金。阿里需要让投资者相信，建立一个日趋复杂的生态系统，可能会产生新的非线性增长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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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这样一个异常复杂的环境里，阿里就是一个生存的奇迹，适应的奇迹，成长的奇迹，进化的奇迹。它也正变得越来越复杂：从小公司到大公司，从网站到平台，从公司组织到生态系统，直至成为一个巨大的“复杂性适应体系”（Complex Adaptive System，简称CAS）。1995年，当互联网闪电进入中国这片土地时，只有极少数人看到了它可能带来的巨大改变和无限机会，现在马云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但互联网经济演变的复杂程度，一定是他当初无法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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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巨头公司面临的挑战往往并非技术创新和商业模式的创新，而是组织形式的创新，尤其是对于阿里这样一个自我定义为利用技术不断扩展商业边界的公司来说更是如此。阿里是一个互联网精神与中国文化结合的组织，在中国这样一个带有江湖气的政商环境中成长，与正统的公司化组织相比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异”。阿里建立了一个合伙人团队，试图避免上市后的大公司病，比如帝国思维、垄断组织的傲慢与僵化，或者最终成为公众甚至监管部门反垄断的讨伐对象。阿里内部正在探讨一切组织形式的可能性，以保持基础社会组织级的体系活力，甚至包括天主教会、政党组织、美国军队等一些非商业的组织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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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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