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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脆弱:从不确定性中获益 第20章 时间与脆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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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言与知识一样,是减法,而非加法 ——林迪效应,或旧的事物是如何战胜新的事物,特别是在技术方面,不管加利福尼亚的人会怎么说——预测不是一个值得推荐和让人自愿投身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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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脆弱性意味着旧的事物要胜过新的事物,而且是远胜新的事物,这可能与我们的直觉不符。不管某些东西看起来多么符合你的想法,它的叙述多么好或多么坏,时间更了解它的脆弱性,并会在必要时毁掉它。在这里,我要揭示一种现代病,它与干预主义有关,被称为新事物狂热症,它带来了脆弱性,但我认为这可能是可以治愈的,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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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生存下来的事物必然是满足了一些(通常是隐性的)目的,时间能够看到这些目的,但我们的眼睛和逻辑思维能力却无法捕捉它们。在本章的内容中,我们将使用脆弱性的概念作为预测的核心驱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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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一下基本的不对称性:反脆弱性的事物受益于波动和混乱,而脆弱的事物会因此受伤害。但是,时间与混乱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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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蒙尼德斯到詹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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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练习脆弱性和反脆弱性之间的区别使用,我们来扮演先知的角色,了解一下为什么预测并非一个很好的职业选择,除非你的脸皮够厚、有很好的朋友圈子、很少上网、有一个藏有一整套古老谚语书的书架,如果可能的话,还能够从预言中获取个人利益。我们从预言的历史记录中看出:在被证明正确之前,你会遭到唾骂;在被证明正确之后,你会遭到一段时间的仇视,或者更糟的是,由于追溯失真,你的想法会显得“不足为奇”。胖子托尼专心求利的做法,远比求名更具说服力。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现代:20世纪持有错误观念的知识分子仍然是时髦的偶像,他们的书仍在书店货架上销售,而那些看清问题所在的知识分子,比如政治哲学家雷蒙·阿隆,则在被人肯定见解正确之前和之后受尽冷落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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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闭上眼睛,试着想象你的未来环境,例如5年、10年,或25年后的环境。在很多情况下,你的想象力会把新的东西注入其中,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创新、改进、尖端技术和其他庸俗与陈腐的商业术语。我们将看到,这些常见的关于创新的概念不只是在美学上令人厌恶,从经验和哲学上来说也只是一些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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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呢?很多情况下,你的想象力会为当前的世界添加一些东西。很抱歉,我会在本章中告诉你,这种方法完全是落后的方法:根据脆弱性和反脆弱性的概念,严格来说,正确的想象就是从未来中排除或削减不属于未来的东西,采用否定法。脆弱的事物终将破碎;幸运的是,我们可以很容易地分辨出哪些东西是脆弱的。正“黑天鹅”比负“黑天鹅”更不可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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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6世纪,古希腊诗人西蒙尼德斯说过:“时间有撕碎一切的锋利牙齿。”这或许开创了西方文学感叹岁月无情的传统。我可以追溯大量优雅的古典主义表现文学,从古罗马诗人奥维德(“时间吞噬一切”)到同样诗意的20世纪俄裔法国女诗人爱尔莎·特丽奥莱(“时间燃尽了,却没有留下任何灰烬”)。当然,谈这些难免让我们诗兴大发,所以我现在正哼唱着一首根据法文诗改编的歌曲,歌曲名为“时间流逝”,歌中唱道:“时间是多么善于消除一切,甚至悲伤的记忆(虽然它并未提到,在这个过程中它也会消除我们)。”现在,由于已经认识了凸性效应,我们可以运用一点儿科学方法自己来分类,判断哪些东西应该会被无情的时间迅速吞噬。脆弱的事物终将破碎,幸运的是,我们能够搞清楚什么是脆弱的。甚至我们认为具有反脆弱性的事物也终将破碎,只是那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才会发生(酒的年头越久越醇,但也仅限于一定程度;而且,如果你把它放在一个火山口,那么情况就不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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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段第一句引述的西蒙尼德斯的诗句,还有下一句:“连最坚固的东西也不例外。”所以,西蒙尼德斯其实对强韧性已经有了一个粗略的实用性理解,即最牢固的东西更难被时间吞噬,因此也将是最后一个被吞噬的。当然,他没有想到的是某种东西具有反脆弱性,因此永远不会被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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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坚持认为,通过否定法进行预测是唯一有效的方法:用其他方法来预测不可能不在某些地方遭遇“火鸡”问题,特别是在今天我们生活的复杂环境中。我不是说不会出现新的技术——某种新事物肯定会在一段时间内十分风靡。当然,脆弱的事物都会被其他东西替代。但是,这个“其他东西”是不可预测的。你心目中的那项技术,不会是成功的技术,无论你认为它多么恰当和适合——恕我直言,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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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一下,最脆弱的就是建立在可预测性基础上的预测,换句话说,那些低估“黑天鹅”事件的人终将遭到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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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肯定的是,易于遭遇“黑天鹅”事件的事物最终将被历史所吞噬,因为时间将增强该事件的发生概率,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长期预测要比短期预测更可靠,这是一个有趣的明显矛盾。但换一种思路,一般预测(不涉及当前已确认为脆弱的事物)的准确度则随时间而降低;由于存在非线性,时间越长,准确性下降得越快。你对计算机工厂的销售量或者大宗商品供应商的利润所做出的10年期预测的错误率,是一年期预测错误率的上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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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做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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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在过去的一个半世纪里所做的未来预测,就像儒勒·凡尔纳、赫伯特·乔治·威尔斯、乔治·奥威尔在文学小说中所表达的,或者部分科学家或未来学家曾经说过的,但如今已经被人遗忘的一些对未来的叙述。值得注意的是,目前似乎主宰着世界的工具,如互联网,或者第四卷中提到的将轮子装在旅行箱上等普通事物,却完全未能从这些预测中寻到踪影,但忽略这些并非其主要的错误所在。问题在于,几乎所有想象出来的事情都从来没有发生过,除了一些被宣传过度的逸事(如亚历山大港的希罗发明蒸汽机的故事,或者达·芬奇发明装甲车的故事)。我们的世界看起来与他们的世界太接近了,比他们想象或希望想象的更接近。但我们往往无视这样一个事实——我们一直在预测一个高度科技化的未来,似乎没有纠偏机制可以让我们认识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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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可能存在一个选择性偏见:那些致力于描述未来的人往往会患上新事物狂热症(不治之症),一切只是因为他们喜欢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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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我将在饭馆约见朋友(这个小酒馆的历史至少有25个世纪)。我会徒步去那里,穿的鞋子与5 300年前奥地利阿尔卑斯山冰川中发现的木乃伊穿的鞋子几乎没有区别。在餐厅里,我使用银器,这是源于美索不达米亚的技术,堪称“尖端技术应用”,因为它帮助我有效地“对付”面前的羊腿——把它切开而不会烫伤手指。我会喝点酒,这种饮料已经被人饮用了至少6 000年了。酒会被倒入玻璃杯中,我的黎巴嫩同胞声称玻璃杯是腓尼基祖先发明的,如果你不同意这一说法,我们也可以说玻璃物体被当作装饰品出售至少有2 900年的历史了。吃完主菜,我将享用一个“较为年轻的技术”——手工奶酪,相对于那些制造工艺几个世纪不变的老技术而言,这项新技术的价格却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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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在1950年预测这样一个小聚会,他想象中的东西将大为不同。所以,感谢上帝,我不会穿着用闪亮的合成纤维制成的太空服,吃着营养优化药片,通过屏幕与我的晚餐伙伴交流。事实上,我的伙伴还会对着我的脸喷出通过空气传播的细菌,因为他们没有生活在银河系某个偏远的人类殖民地。食品烹饪还是会沿用一种非常古老的技术(火),以及一些自罗马时代就没有很大变化的厨房用具和器械(除了其所用的一些金属的材质)。我会坐在一个(至少)有3 000年历史的家具上,它俗称椅子(如果有任何区别的话,那就是远远不如埃及祖先的椅子那么华丽精致)。我也不会坐着会飞的摩托车去饭馆。我会徒步走过去,如果快要迟到了,我会乘坐一辆出租车赶过去,这也是有一个世纪之久的技术了,开车的很可能是一位移民——而一个世纪前,巴黎街头就常常可以看到移民(多为俄罗斯贵族)驾驶代步马车,这与如今柏林和斯德哥尔摩(伊拉克人和库尔德难民)、华盛顿特区(埃塞俄比亚的博士后学生)、洛杉矶(喜欢音乐的亚美尼亚人)和纽约(各国移民)的情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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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维·艾杰敦表明,21世纪初,我们生产的自行车数量是汽车产量的两倍半,而且将大部分的技术资源都用在维护现有设备或改进旧技术上(请注意,这不仅是中国才有的现象:西方各大城市都在积极努力地成为“自行车友好城市”)。还有,一个最为重要,但被人们讨论次数最少的技术莫过于避孕套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它看起来最不像一项技术,它经历过许多有意义的改进,目的主要是让它越来越不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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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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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贝古城中发现的炊具,与当今(装备精良的)厨房中的用具几乎没有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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