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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1999 反脆弱:从不确定性中获益 [:1704518363]
1704522000 反脆弱:从不确定性中获益 第21章 医疗、凸性和不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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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2004 他们所说的无证据——医疗让人更脆弱,然后又试图救人——牛顿定律或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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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2006 医学史主要是有关行动与思考之间的对话,以及如何在不透明的情况下做决策的故事,而且这些内容大多有据可查。在中世纪的地中海地区,迈蒙尼德、阿维森纳、阿哈威,以及诸如胡乃因·伊本·易斯哈格等叙利亚医生都身兼哲学家和医生两种身份。医生在中世纪犹太人世界里被称为哈基姆,意思是“聪明人”或“智慧的执行者”,是哲学家或拉比的近义词(hkm这一词根在闪语中是“智慧”的意思)。甚至在更早的年代,也有一群深受希腊文化熏陶的人活跃在医学和哲学实践的中间领域——伟大的怀疑论者和哲学家塞克斯都·恩披里柯本人就是怀疑经验主义学派的医生。经验基础医疗的前辈尼科米底亚的曼诺多图斯也是如此,稍后我们会对他们作更多阐述。这些思想家的作品,或者留存至今的作品,对我们中那些不相信夸夸其谈的人来说,也是耳目一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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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2008 本章中我们要说一些简单的内容,例如简单的决策法则和启发法。当然,我们要采用否定法(剔除不自然的);我们只寻求能够带来非常大的健康收益(比方说,救人一命),或者收益明显超过其潜在危害的医疗技术,如毫无疑问必须动的手术或必须服的救命药物(青霉素)。这与政府干预是一样的。这是泰勒斯模式而非亚里士多德模式,即根据收益而非知识来做决策。因为在这些情况下,医学具有正向的不对称性(凸性效应),其结果不太可能产生脆弱性。否则,在某种药物、流程,或营养和生活方式带来的收益很小的情况下,比如那些仅照顾到舒适性的情况,我们可能就会受骗(将我们置于凸性效应的错误一面)。其实,我和拉斐尔·杜尔迪在我们有关风险检测技术论文(第19章)中所开发的定理有一个意外的收益,即建立起以下事物之间的联系:(a)风险或剂量反应的非线性,及(b)潜在的脆弱性或反脆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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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2010 我还将问题扩展到了认识论的层面,并制定规则来界定什么才算得上是证据:半杯水究竟应被视为半空的还是半满的,有些情况下,我们关注的是证据的缺乏,而在另外一些情况下,我们关注的是证据。在某些情况下,我们有确凿证据,在其他情况下,则完全没有证据——这取决于风险状况。以吸烟为例,在某个阶段,吸烟被认为能带来一些小收益,比如快感,甚至健康(确实,人们认为这是一个好东西)。它的危害是几十年之后才被发现的。然而,如果当时有人对吸烟表示质疑,他听到的将是千篇一律的幼稚而学术化的伪专家式回应:“你有证据表明吸烟有害吗?”(这与“有没有证据表明污染有害”等回应如出一辙)。像往常一样,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很简单,拓展一下否定法和胖子托尼的别当愚蠢的人法则:非自然的东西需要证明其利益,但自然的事物则不需要——根据我们早先阐述的统计原理,大自然比人类更少让我们上当。在一个复杂的领域,只有时间——很长的时间——才能成为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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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2012 对于任何决定,未知事物对一种事物的影响总是大大超过另一种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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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2014 这种“你有证据吗”的谬论是将证明无害的证据与缺乏证据证明有害混为一谈,与我们将NED(缺乏证据证明某种疾病)曲解为有证据证明无某种疾病的情况相类似,与将缺乏证明某事存在的证据视为证明某事不存在的证据相类似。这种错误往往会影响到受过教育的聪明人,就好像教育使人们更倾向于以证实思维做出反应,更容易陷入简单的逻辑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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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2016 回想一下,在非线性情况下,简单的“有害”或“有益”的陈述都会失灵:关键在于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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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2018 如何在急诊室中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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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2020 有一次散步的时候,我的鼻子受伤了。当然,这是出于培养反脆弱性的考虑。我试图走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以此作为我进行反脆弱性训练的一部分,这部分是受洛克·勒·克勒的影响,他笃信自然运动的益处。这种运动是令人振奋的,当我将这种自然地表与人行道和公司办公室的地面相比,我觉得世界更丰富、更分形了,而后者给我的感觉更像监狱。遗憾的是,我携带的东西可没有那么古老,我带了一部手机,它可不管我是否在散步,就蛮横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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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2022 在急诊室,医生和工作人员坚持认为我应该“冰敷”我的鼻子,也就是在鼻子上贴一个冰敷贴。在忍受着痛苦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大自然让我肿痛,并不是跌倒直接造成的。这是我自己的身体对伤害做出的反应。在我看来,压制大自然所设定的反应简直就是对它的亵渎,除非我们有充分的理由这么做,并以恰当的实证检验来说明人类可以做得更好;举证是人类的责任。所以,我含糊不清地问急诊室医生,他是否有任何统计证据来证明冰敷我的鼻子有益,还是说,这只是一种天真的干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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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2024 医生的回答是:“你的鼻子肿得有克利夫兰那么大了,你现在竟然感兴趣的是……数字?”我记得我从他模棱两可的话语中听出,他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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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2026 实际上,他确实没有答案,因为我一碰到电脑,我就可以确认,没有令人信服的实证证据表明冰敷有利于消肿。至少,对于并不威胁病人生命的肿胀情况,冰敷很少奏效,至于威胁到病人生命的肿胀,冰敷显然也没有用。医生的头脑中充斥着纯粹骗人的理性主义,不够聪明的人才会相信这些理论,此外,他们还推崇干预主义,这种需要“做些事情”的理念的缺点我们相当清楚,那就是对尚未观测到的东西的诋毁。这种缺陷不仅限于我们对肿胀的控制:这种凭空捏造的做法困扰着整个医学史,当然,还有其他很多实践领域。研究人员保罗·米尔和罗宾·道斯开创了对“临床”和精算(即统计)知识之间的冲突进行分类收录的传统,检查有多少被专业人员和临床医生当真的事情实际上并不准确,也并不符合实证证据。问题是,这些研究人员并不清楚谁应该承担提供实证证据的责任(天真或伪经验主义和严格的经验主义之间的差异)——事实上,医生有责任告诉我们为什么退烧是好的,为什么在展开一天的活动之前吃早餐是有益健康的(没有任何证据),或为什么给患者放血是最好的选择(他们已经停止这样做)。有时候,我发现,当他们防御性地说“我是一个医生”或者“你是医生吗”的时候,他们自己对治疗也没有什么把握。更糟糕的是,有时另类医疗领域的人会写信给我表示同情和支持,我还不得不去邮局取他们的信,在此我申明:本书的方法是正统、严谨、科学的,对另类医疗明确表示不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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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2028 医疗护理的隐性成本主要在于拒绝承认反脆弱性。但它可能并不限于医疗方面,还有我们所说的“文明病”,它源于人们力求过安逸生活的企图,但结果却损害了身体健康,因为安逸本身就会使人脆弱。本章的其余内容将关注具有隐性负凸性效应(收益小、损失大)的具体医学案例,并对医源性损伤的概念进行重构,与我提出的脆弱性和非线性概念关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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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2030 医源性损伤的首要原则:经验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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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2032 医源性损伤的首要原则是:我们不需要有证据证明受到伤害,才能宣称某种药物或者不自然的肯定法疗是危险的。回想一下我先前对“火鸡”问题的评论,危害在于未来,而不是狭义界定的过去。换句话说,我们需要经验主义,而非天真的经验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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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2034 我们已经看过了有关吸烟的论点。现在考虑一下吃人造脂肪,也就是反式脂肪的冒险历程。人类不知怎么学会了制造脂肪产品,在这个伟大的科学主义时代,他们确信他们可以做得比大自然更好。不是与大自然一样好,而是更好。化学家认为,他们能生产一种脂肪替代品,从各个方面来看都要优于猪油或黄油。首先,它更方便:人工合成的产品,如人造黄油,放在冰箱里很长时间仍能保持柔软,所以你无须边听收音机边等待它融化,你可以把它从冰箱取出后立即涂在面包上。其次,它是经济的,因为合成脂肪是从蔬菜中提取的。再次,也是最糟糕的是,反式脂肪被认为是更有益健康的。它得到了非常广泛的使用,出于某种原因,在一直食用动物性脂肪几亿年之后,人们突然开始变得怕吃脂肪了(特别是一些所谓的“饱和脂肪”),这主要源于对一些伪劣统计数据的诠释。而今天,反式脂肪被广泛禁用,因为它危及生命,是造成心脏疾病和心血管疾病的元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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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2036 再举一个例子说明这种致命的、骗人的(使人脆弱的)理性主义,让我们来看看沙利度胺的故事。这种药物本来是用于减轻孕吐,结果却造成了畸形儿。另一种被称为己烯雌酚的药物则能不知不觉地损伤胎儿,导致女婴成年后容易患上妇科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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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2038 这两个错误已经非常明显,因为在这两种情况下,益处似乎是显而易见且直接的,虽然这种益处很小,而伤害则会滞后多年才得以显现,至少得3/4个世代才会出现。那么,下一个要讨论的问题就是举证责任,因为你很容易想象,那些捍卫这些治疗方式的人会立即提出异议:“塔勒布先生,你的陈述有何证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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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2040 现在我们可以看清其中的模式了:从成本效益的角度来看,医源性损伤通常源于一种危险的情况,即其中的益处很小,但益处可见——而成本非常大,但却是滞后和隐性的。当然,潜在成本远远超过了累积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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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2042 医源性损伤的第二原则:非线性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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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2044 医源性损伤的第二原则是:它是非线性的。我们不应该让基本上健康的人去冒险;但是,对于那些被认为处于危险之中的人,则应该冒更多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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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2046 为什么我们需要集中精力治疗更严重的疾病,而非无关紧要的小病?让我们看看这个显示非线性(凸性效应)的例子。如果你患有轻度高血压,也就是血压稍微高于“正常血压”,则你从某种药物中受益的概率接近5.6%(18人中只有一人能从治疗中受益)。但是,当血压被认为属于“很高”或“严重”的范围内时,服药的受益概率分别为26%和72%(即从治疗中获益的人分别占1/4和2/3)。因此,治疗的益处相对症状呈现凸性(根据病症的严重性,服药的益处会不成比例地上升,即加速上升)。但想想,医源性损伤对哪类病症都应该是恒定的!在你病得很重的情况下,服药的益处比医源性损伤要大;而在症状轻微时,其益处则相对很小。这意味着,我们需要重点关注重病症的情况,而忽略——我说的是真的忽略——病情并不严重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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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2048 这里的论点是基于有条件生存概率的结构,这与我们在证明对瓷杯的损害为什么必须是非线性的结构相类似。想想看,即使面对少数的条件变化,大自然也必须通过无数次自然选择和自由探索才能为我们找到生路。在当下我们可以获得的12万种药物中,我很难通过正向描述法确定一种能使健康人士的身体状况“更健康”的药品(如果有人告诉我有这样一种药,我会怀疑它存在尚未发现的副作用)。每过一段时间,我们就会推出一种提高机体性能的药物,比如类固醇,但最后发现这只不过是金融界人士早就知道的事情:在“成熟”市场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看似免费午餐的背后必定隐藏着风险。当你认为你已经找到了免费的午餐,比如说,类固醇或反式脂肪这种看似没有明显缺点且有益健康的食品时,那么很有可能它们在什么地方已经挖了一个陷阱。其实,在我做交易员的时候,我们就把这种交易叫作“愚蠢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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