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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死三年不算死,桃活四年不算活”——活得久才算活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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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融危机的大背景下,有的企业成了“枣树”,许久没有了动作,也有的企业成为“桃树”,年年开花。任何企业,都会在发展过程中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只有经历过大浪淘沙,能够存活下来的企业才是优秀的企业,正像一棵枣树一样,即使三年长不出叶子,不结枣子,但是,到了第四年,它很可能又活了过来。在我们陕北老家,就有这样的一种说法,即“枣死三年不算死,桃活四年不算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不同?因为这两种树的根是不一样的,枣树的根扎得非常深,所以不容易死;桃树的根扎得非常浅,所以一旦外部气候环境变化,它就难以继续活下来。因此,希望中国的企业是“枣树”,而不是“桃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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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2月24日在第五届亚布力论坛上,2007年9月2日在参加盛大季度管理层大会、为数百名员工授课,以及2009年9月6日光华管理学院的论坛上,张维迎都用这个寓言说明,市场有其淘汰机制,企业竞争是一场长跑,信奉短期投机行为的企业难以长期存续。如何抗拒短期引诱,是企业需要思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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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家的职业是冒险,但不是盲目冒险。企业家必须同时注意收益约束和风险约束。尤其是在货币扩张造成的虚假繁荣中,那些更谨慎、扎根更深的企业更容易度过随之而来的金融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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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并不鼓励肆意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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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家的工作根据价格信号判断产业趋势,决定该把资源投向哪里,这是一种冒险。张维迎说:“企业家的行为,就是冒险家的行为;企业家的一生,就是冒险家的一生。他不断摆脱旧环境的束缚,向未知的领域进发,兴办新事业,推出新产品,开辟新市场。常人不敢想的问题,他敢想;常人不敢干的事,他敢干。”[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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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润是对企业家冒险的回报。企业家判断准确,管理得当,销售价格超过成本,企业家就获得利润,超出资金使用成本(利息)的部分,就是消费者对企业家才能的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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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险是企业家的天职,但市场并非鼓励肆意冒险。企业家的冒险是结合谨慎判断的冒险,而不是去做无益的冒险。冒险还要和收益相结合考虑。潜在收益是市场约束,潜在风险也是市场约束。企业家必须同时考虑这两种约束。既不能害怕风险无所行动,也不能当风险约束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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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两个投资额相同的项目,A项目的可能收益为100万人民币,成功的概率为60%,失败时亏损为0,那么它的预期收益为100万×60%=60万;B项目的可能收益为150万,成功的概率为30%,失败时亏损为0,那么它的预期收益为150万×30%=45万。看起来B项目可能收益更高,但如果结合风险来考虑,实际上A项目预期收益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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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每个人千差万别,企业家也千差万别。有些企业家风险偏好更强,可能就会选择B项目。风险偏好更强的企业家,也可以说是不耐偏好更高的企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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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甲企业家长期投资A类型的项目,乙企业家长期投资B类型的项目,在两人都成功的时候,乙企业家看起来获得的回报更高。但甲企业家成功的次数更多,时间一长,甲的收益将会大大高过乙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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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例中,假设了失败时亏损为0,但现实中,失败时常常会有亏损,因此还要结合潜在亏损来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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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迎所说的桃树型企业,就是不耐偏好比较高的企业。当市场形势好时,这一类企业会大肆扩张,既未仔细考虑未来的风险,也没有打好管理的根基。市场形势不好时,这类企业就会陷入巨大的麻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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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树型的企业则以比较谨慎的态度发展。不为短期利益诱惑,不盲目扩张,仔细打好管理的根基。这样的企业,在市场形势好时,赚的钱不多,但在市场形势不好时,也仍然能够发展。在桃树型企业红红火火时,枣树型企业相对落寞,但能够得到长期、可持续发展的,是枣树型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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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家要注意别被政府灌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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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分析的是正常的市场情形。在政府介入市场之后,情形就更加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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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政府常常会扭曲市场信号。尤其是,政府执行宽松的货币政策时,会导致资产价格猛涨。某些企业即便经营上并不成功,但由于资产价格猛涨,持有资产的企业也会盈利。企业见到盈利如此轻易,就很难克制扩张的冲动,从而给自己埋下更大的风险。张维迎2009年9月6日在光华管理学院的论坛上说那段话时,就是特意结合金融危机,来谈桃树型企业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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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类型的企业主要是金融企业、地产企业等资产经营型企业。以保险公司来说,它们收来的保费,可以用于购买资产。即便它们粗放式发展,资产价格的抬升也完全可以满足它们对客户的承诺,因此也就可以掩盖它们管理上的缺陷。所以在政府刺激经济之后,如安邦保险公司等,依靠投资型保险产品,获得了高速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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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珠三角、长三角,很多小企业主发现,尽管经营企业没有赚钱,但自己买的持有的房产却大幅涨价了。那些买了多套房的人,比辛苦经营的人赚钱更多。于是,更多的人把钱从企业经营中抽出来,用于购买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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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情形也曾经出现在香港。在1998年东南亚金融危机之前,香港房价节节攀升。拥有房产的市民发现,即便自己什么都不做,资产也在迅速膨胀。很多人天天吃鱼翅。待到东南亚金融危机一来,香港人就集体陷入萧条和焦虑之中,鱼翅酒楼大量倒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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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货币膨胀阶段的虚假繁荣:资产经营型公司高速扩张,而生产型企业反倒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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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经济学家彼得·希夫曾在一次演讲中说:“不管怎样,现在所有的泡沫都破了。先是股市,再是房市,让我们陷入了严重的衰退——目前才刚刚开始。不幸的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自由市场,指向了资本主义,说市场缺少监管、过于贪婪。布什总统曾在一次演说中说:‘华尔街喝醉了。’他说得没错,是醉了,不只是华尔街,还有商业街,甚至整个国家都喝得酩酊大醉。然而有一点他却没提,哪儿来的酒?他们为什么会醉?很明显,是格林斯潘给的酒,是美联储让所有人都喝醉了,政府也在其中配合,制造各种道德风险和不公平的税赋标准,把清醒的人和不清醒的人放在一起,不断干预着自由市场,移除人们的安全边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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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希夫的话明确指出,是政府提供了酒,让华尔街乃至无数美国企业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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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喝醉的源头尽管在政府,但企业并不是没有选择。企业可以抗拒酒的诱惑,不要被政府灌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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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重型机械行业就是经历了过山车。2008年之前,三一重工等企业发展很快,但2008年金融危机发生后,重型机械行业陷入严重的萧条。三一重工管理层大幅降薪。但是2009年,政府推出4万亿救市计划,政府大量投资基建项目,重型机械供不应求,订单都排到了两年后。重型机械本身也是资产,价格高涨。三一重工等重型机械企业看到此等情形,自然非常振奋。它们感谢政府救市,并且加大扩张速度。但是到了2014年,救市的虚火已经泻尽,三一等重工企业又开始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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