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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苏联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体系形成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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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第一本政治经济学教科书评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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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4年，苏联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的集体著作《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第一版终于问世。这本书是苏联经济学界30余年研究和探讨的优秀成果的结晶，是苏联所编写的第一本具有权威性的教科书。它的出版，是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成为一门独立科学的主要标志，也是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体系初步形成的标志。全书是从广义政治经济学的立场上编写的。教科书由三篇组成：第一篇为资本主义以前的各社会形态；第二篇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第三篇为社会主义生产方式。第三篇从内容上分三个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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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是“从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的过渡时期”。使资本主义社会在革命方法下转变为社会主义社会，必须有一个过渡时期，这一时期在苏联是从1917年十月革命胜利到1930年。教科书阐述了无产阶级革命和从资本主义到社会主义的过渡时期的必然性。无产阶级专政是建成社会主义经济的工具。过渡时期社会主义经济的基本形式是社会主义、小商品生产、资本主义。基本阶级是工人和农民，基本矛盾是日益增长的社会主义和垂死的资本主义之间的矛盾。过渡时期的经济政策就是利用商品生产和市场，使社会主义成分战胜资本主义成分，建成社会主义经济。这一政策保证社会主义工业和农民经济的结合，保证国家的社会主义工业化和农业集体化。社会主义工业化的本质在于依靠内部的积累来源，建立能够在最新技术基础上改造整个国民经济、能够保证社会主义经济形式的绝对统治地位。社会主义的工业化是有计划地实现的，是从发展重工业开始的，并为劳动者谋福利的。苏联在工业化的同时，实行了农业集体化。教科书认为，农业集体化是建成社会主义的必要条件。农业集体化的本质在于逐步使农户自愿地联合在生产合作社中。集体化意味着从个体的落后的小私有经济过渡到以先进技术装备起来的社会主义大经济。集体化使农民摆脱剥削和贫困，给他们开辟了一条走向富裕的和文明的生活道路。1936年，苏联完成了社会主义工业化及农业全盘集体化，从而进入了社会主义时期，开始了由社会主义向共产主义的逐步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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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是社会主义的国民经济体系。这是教科书“社会主义生产方式”重点篇章。教科书指出，社会主义的物质生产基础就是包括国民经济一切部门的大机器生产，它依靠现代先进科学技术的最新成就。社会主义保证了生产有计划合理的分布。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是生产资料的公有制。在社会主义制度下有两种公有制形式：国家所有制和合作社集体农庄所有制。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特征是：①生产资料公有制占绝对统治地位；②劳动者不受剥削，建立了同志合作和社会主义的互助关系；③实行有利于劳动者本身的产品分配。社会主义生产工作者的劳动分为两部分：为自己劳动和为社会劳动。在社会主义制度下，生产关系完全适合生产力的性质，它是造成社会主义生产力蓬勃发展的主要的和决定的力量。社会主义的经济规律是不以人们的意志和意识为转移的客观规律。社会主义经济规律不是作为一种盲目的破坏的力量而起作用，它们被社会主义社会认识和利用。随着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产生和发展，社会主义的基本经济规律、国民经济有计划按比例发展的规律、劳动生产率不断提高的规律及按劳分配的规律等经济规律产生并发生作用。社会主义商品生产是特种商品生产，它是为社会主义服务的。商品生产和商品流通主要限于个人消费品。在社会主义制度下，价值规律的作用范围是受到限制的。价值规律不是生产的调节者，但它通过抵偿生产过程中劳动力的消耗所必需的消费品的商品生产和商品交换来影响生产。节约制度是社会主义的经营方法，经济核算是实行节约制度的最重要的手段，保证企业赢利是经济核算的要求之一。社会主义农业体系包括集体农庄、机器拖拉机站和国营农场。农业的作用是保证全面满足居民对食品、工业对原料的需要。商业是为了更好地满足劳动者的需要。在苏联存在两种市场：国营和合作社营的有组织市场；集体农庄的无组织市场。外贸由国家垄断。国民收入的增长快于资本主义，其分配是为了人民消费和社会主义的积累。财政体系是在国民经济中有计划地建立和分配货币基金的体系。关于社会主义再生产，教科书指出，社会主义再生产是社会总产品、劳动力和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不断扩大的再生产。社会主义国民经济的优越性、它的有计划无危机的发展，决定着社会主义经济的不断增长和社会主义扩大再生产的高速度。在教科书第二部分的最后，论述了从社会主义逐步过渡到共产主义的问题。指出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是共产主义社会形态发展的两个阶段。共产主义是这个形态的高级阶段。从社会主义逐步过渡到共产主义，首先要大力发展生产力，在单一的共产主义所有制的基础上消灭城乡间的重大差别，使社会达到高度的文化水平，以消灭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间的重大差别，向“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的共产主义分配原则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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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是各人民民主国家的社会主义建设。欧洲各人民民主国家通过人民民主革命建立了以工人阶级为领导、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政权。在从资本主义到社会主义的过渡时期，各国一面实行社会主义工业化，一面实行对农业的社会主义改造。社会主义建设显著地提高了人民的物质生活和文化生活水平。同时论述了社会主义阵营各国间的经济关系是崭新的社会主义类型的国际关系，是建立在完全平等、互利、尊重一切大小民族的国家主权、兄弟互助、一切经济类型的计划性和组织性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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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面的介绍可以看出，教科书社会主义部分的经济范畴体系，具有多类型、多层次的特点，是一个复杂的综合体系，这是符合社会主义经济实际的，在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史上是一次认识上的飞跃，具有重大的理论意义。这个意义的实现，是在苏共中央和斯大林的关怀和主持下完成的，使它形成了特殊的垄断地位，即以代表苏共的身份，对苏联30余年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理论概括。由于它是苏联官方承认的唯一的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教科书，便在苏联国内外有极大的影响力。教科书的成功之处主要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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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它建立了一个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体系，即以所有制为起点，以基本经济规律为中心的规律、范畴和部门经济关系的体系，并第一次试图揭示这些规律的体系，表明各个规律的内在联系，它们的作用机制和对社会主义建设实践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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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它建立起了一个纵横交错的网络结构体系。教科书的编排结构并不是杂乱无章的，而是具有其理论体系。从纵向方面看，由于社会主义基本经济规律决定着社会生产发展的“一切主要方面和一切主要过程”，所以它居各个经济规律之首；从横向方面看，上述经济规律均处于生产、分配、交换各领域之中，形成一个规律体系网络。教科书社会主义部分在论述这些经济规律的关系时，大部分的分析是正确的，认为它们之间是相互联系和相互补充的，个别的分析则是不正确的，认为它们之间是排斥的。如对国民经济有计划按比例发展规律和价值规律的论述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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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它第一次对马克思、恩格斯所设想的“广义政治经济学”进行尝试。教科书包括前资本主义部分、资本主义部分和社会主义部分，其中社会主义部分的篇幅占到一半。它结合马列主义的基本理论，根据苏联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实践，对许多问题进行了阐述。这些问题包括：社会主义必须坚持公有制，不断完善全民所有制，发展集体所有制；社会主义必须坚持按劳分配，反对平均主义；社会主义必须实行计划经济，合理配置资源，避免浪费；社会主义制度下还存在商品生产和商品交换，价值规律在一定范围内还发生作用；社会主义的生产目的是满足人们不断增长的需要；建立社会主义物质技术基础，大力发展生产力，等等。教科书的这些理论观点，尽管有不少值得商榷的地方，有进一步研究的必要，但是教科书在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史上的地位是不可低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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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是世界上第一本社会主义的政治经济学。为此，它的出版确实有重大意义。斯大林曾经指出，“我认为，同志们没有估计到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的全部意义。这本教科书不仅对于我们苏联青年是需要的，它对于各国共产党人以及同情共产党人的人们是特别需要的。我们的外国同志们都想知道，我们是怎样挣脱了资本主义的镣铐的，我们是怎样以社会主义精神改造了全国的经济的，我们是怎样达到了和农民建立友好关系的，我们是怎样使得我们这个不久以前还是贫困的国家变成了富强的国家的，什么是集体农庄，为什么我们虽然生产资料已经公有化了，但还没有消灭商品生产、货币、商业等等”[41]。他们之所以需要这本书，“是要向我们学习，并为了自己的国家来利用我们的经验。因此一本好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的出版，不仅具有国内的政治意义，而且具有巨大的国际意义”[42]。斯大林在这里的用心当然是好的，但可惜事与愿违。由于这本教科书在理论上没有反映社会主义经济运动的规律性，而是传统的计划经济体制理论的集大成者，它教育了我们几代人，束缚了人们的头脑，以致对社会主义建设带来了巨大损失。由于教科书是系统叙述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问题的首次尝试，又产生在苏联，因此，它不可避免地具有苏联斯大林时代意识形态特点，无论在理论体系上还是在叙述方法上都存在很多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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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理论体系方面来看，教科书否定生产资料是商品，不承认价值规律对生产起调节作用，把计划与市场完全对立起来，排斥市场，并认为商品生产和价值规律是旧范畴保留下来的主要形式，其内容已根本改变。这一立论的思想基础是商品经济等同于资本主义经济。实际上，商品经济范畴本身并不属于社会制度范畴。社会主义的实践证明，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都只是商品经济的一种特定形式，改变的只是在不同社会制度下，所反映的社会经济关系不同。不承认价值规律对生产的调节作用也是错误的。在社会主义有计划的商品经济条件下，价值规律的作用，不仅在个人消费品生产范围，而且在生产资料的生产领域，在全社会所有生产部门都起调节作用。教科书还不赞成把农业主要机器——拖拉机、联合收割机等卖给集体农庄，而主张由国营企业即拖拉机站来掌握，这样便形成一块土地上有两个主人，产生不必要矛盾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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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叙述方法方面看，教科书是按社会主义经济“规律排队，专题汇编”的方式建立起来的，似乎有些简单化。我们知道，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研究资本主义经济运动的规律时，有一个中心范畴，这就是剩余价值。在《资本论》第一、二、三卷中通过对剩余价值的生产、流通、分配的论述，逐步深入地揭示了资本主义经济的运动规律。推而广之，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部分也一定有一个中心范畴。但是，教科书没有找到这个中心范畴，从而使教科书在结构体系上变成了经济规律、经济范畴和部门经济关系问题的汇编。这种结构体系使社会经济活动过程与经济规律作用过程不是处在一个过程之中，缺乏有机联系，结果是用给经济规律下定义、排次序、规定它们的领域，用对经济政策的诠释这种经院式研究方法，代替了对经济运行机制的科学分析，变成了一种空洞的公式化说教，不仅显得枯燥乏味，而且也显得缺乏内在的逻辑性和严密的科学性，对社会主义经济学体系的建立带来了很大的消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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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教科书虽有缺陷，但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被社会主义各国经济学界奉为经典，其影响十分深远。因此，突破这部教科书的方法和理论体系的束缚，克服其缺陷，也就成为以后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方法论发展的重点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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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布哈林言论》，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76，第2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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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留比莫夫：《政治经济学教程》第1卷，第1分册，莫斯科，1923，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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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参见《大纲和讲稿汇编》，莫斯科斯维尔德洛夫共产主义大学出版社，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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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科恩：《政治经济学方法论讲义》，莫斯科，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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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拉比杜斯、奥斯特罗维季扬诺夫：《联系苏维埃经济理论的政治经济学》，莫斯科，1928，第36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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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拉比杜斯、奥斯特罗维季扬诺夫：《联系苏维埃经济理论的政治经济学》，莫斯科，1928，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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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政治经济学教学大纲的讨论》，〔苏〕《斯维尔德洛夫共产主义大学学报》第2卷，1924，第328、3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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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斯切潘诺夫：《什么是政治经济学》，〔苏〕《共产主义科学院学报》1925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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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斯切潘诺夫：《什么是政治经济学》，〔苏〕《共产主义科学院学报》1925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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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斯切潘诺夫：《什么是政治经济学》，〔苏〕《共产主义科学院学报》1925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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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斯切潘诺夫：《什么是政治经济学》，〔苏〕《共产主义科学院学报》1925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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