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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之不朽：明清时期的女教观念 二、“废学”洗冤：还明清女学本来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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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之所以强调从多个层面入手仔细检讨晚明以降的女教观念，一方面是为了能较全面准确地把握此一时段内女教观念的实际情形，同时也是为了纠正以往近代妇女教育史研究中对古代妇女教育与地位的不恰当评价。如，一些论者简单地引用古代典籍中的规范观念而得出结论：从整个中国历史来看，自周朝以来宗法制度、氏族社会形成后，妇女一向都是男子的玩物和附属品；虽然历代对妇女的偏见和束缚在程度上有所差别，但重男轻女的传统一直牢不可破，她们生活的范围只是家庭，主要的功能是传宗接代、相夫教子、服侍翁姑。论者还将这种偏颇的结论作为中国近代女子教育的包袱，从而影响其发掘古代妇女教育的积极意义。这也是许多有关近代女子教育的论著割断中国女子教育的历史延续性的原因之一。或者说，这是深受戊戌启蒙和五四启蒙话语中割裂传统的民族主义叙述的影响。近年来，海外的性别研究学者们，如高彦颐、钱南秀、季家珍、胡缨等从多个角度系统地批评了戊戌启蒙或五四话语中全盘否定传统、视闺秀文化为废学的言论。笔者曾从明清之际启蒙精英的妇女观发掘近世中国女权思潮的本土根源，本书又从社会褒扬层及女性主体对女儿、妻子、母亲角色的诠释中，发现晚明以降社会对母道、母仪愈加重视，以及母道与妇女教育之间的互动关系。特别是透过教育赋权这一视角，我们清楚地见到明清才女能动地运用自己的学识和才干相夫教子。她们不仅薪火相传地教子读书，还以身作则地教子廉正为官。正如曼素恩所指出，这种以女子之身代行父亲职责的“母师”现象曾引起盛清士人的广泛焦虑。恰恰是这种焦虑揭示了有为的才女们以“母师”身份颠覆了典籍规范中被动的女性形象。越来越多的才女们通过“母道”以教育者的姿态间接地执行社会责任，她们能动地将女教中的“母道”与“女学”的互动关系发挥到极致。笔者认为，这种互动关系与晚清女子教育运动中的“国民之母”的观念密切相关，一脉相承。如果不能正确把握晚明以降女教观念中此一互动关系，必然会导致只见启蒙宣传中的“国民意识”而忽略了“母教”观念的历史发展，特别是明清女作家的社会责任意识和政治意识的启蒙。在近代“新女性”的启蒙宣传中，本书的研究主体——明清才女被边缘化，她们被启蒙精英丑化为“批风抹月”的自恋者，她们作品中所流露出的社会责任意识和政治意识，曾引起士人的焦虑并被怀才不遇的明清社会所尘封；可悲的是，在晚清启蒙思潮中，又一次被扼杀在襁褓中，甚而是“鞭尸”般地由古墓中拖出来加以践踏。由此可见，女子通向“不朽”之路是多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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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笔者认为在强调各层面观念特殊性的同时，也应注意各层面之间的关联性。本书中笔者专立一章来描述各层面之间相互影响的关系网络，为的是突出女教观念的整体性。分层面研究的目的是为了全面而准确地把握历史观念的特殊性，但历史观念本身是融入社会中，由各层面互动关系整合而成的。因而，在进行分层面研究的同时，必须有一个整合的意识作为前提，避免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失去历史的本来面目。明清女作家对“女子之不朽”的执着追求，是社会各层面历史性的互动的产物。它孕育着秋瑾、谢冰莹、冰心为代表的近代女杰、女兵、才女们投身社会、名垂千古的不朽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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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之不朽：明清时期的女教观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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