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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治四十二年（一九〇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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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7 “支那人教育之所见”（服部宇之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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〇支那人教育之所见（附北京朝廷之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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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博士服部宇之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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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欧美各国皆注意支那人教育问题，纷纷建设面向支那之大学。就中美国自前年即在湖南长沙设立所谓耶鲁大学分校。德国在胶州湾亦建立大学，并经两国交涉，以清国政府出资为条件，派一支那人任会计监督。美国另在山东建设大学，英国虽地方未定，然亦主建设大学。即俄国在北满之吉林，也将建立大学。大致情况如斯。居住北京之日本人，认为清国人教育，最好于北京周边建设大学。刻下清国由日人经营之学校，除同文书院外，皆为私人创办，从来规模较小，设备不全，成绩亦非上乘。各国态度已如前述，此事切莫单凭私力，宜由国家或政府公力为之。虽尚未提出具体方案，但总有人持此想法，且有若干筹划。然问题只在金钱，如能获得大量资金，建设一所优秀大学可立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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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暂就北京言，美国长老会所建大学，规模颇大，虽似从中国政府得几许资助，但并非公立。法国在北京建有四个教堂，中北堂之侧有法语学校，建筑庞大，学生众多，外观上虽为教会，然实由法国政府资助成立，与教会没有直接关系。以上之外，尚有一大型学校，由伦敦教会建立，称为协和医学堂，不仅设医院，兼有化学研究室、图书馆，建筑设备齐全。其他例证，不烦备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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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若日本不任私人而由政府兴建大学，一定可与之相抗。首先，建筑需要二三十万元资金，其他设备费用从经常项目中开支。如若不能，则与私人经营无异，支那来学者仍少。欲聚集支那人，必须有壮观之物资设备。如有此等设备，场所未必限于北京，即在北京以外地方，亦无不可。各国于支那不断兴建学校，而我日本岂毫无作为，袖手旁观乎？对此问题，宜先事研究。若日本不能于支那内地建设大学，在日本内地亦可。尽量扩张我国学校设备，招收支那学生，进行完整教育。以前支那曾派遣速成学生，如今支那不再出此。支那文部当局认为，即使年限加长，亦须接受完整教育，当我稍早回国之际，决定以后只派遣普通科学生，并要求给予彼等完整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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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我国公立学校大量招收支那学生，并使之十分满足，但设备困难，专为支那人设立学校，彼等亦甚厌之。如高等学校专为支那人特设班级讲授，即遭厌恶。彼等必要与日本学生同受其教，若因支那人而受特别对待，即没必要专门渡海来学。于中国内地设立学校，并从日本聘任讲师，即可也。专门来日留学，实欲与日本学生接受同等教育训练，并在教育训练以外，尚欲学到更有用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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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中国学生与日本学生，学力根底不同，彼方要求预备教育年限，延长至实际必要程度。以此为基，与日本学生接受同等教育。从来自日本等外国归来之留学生，实行学位试验，兼有录用考试性质。然自为支那人特设学校或特设班级卒业者，不能参加，未给予彼等考试资格，即不承认彼之学力。欲知何故，如前所述，如此培养出来者，非有日本学生相同学力，低人一等，不堪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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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后支那必欲派遣更多留学生，然因前述情事，日本招收留学生必感困难。虽然可由支那内地派遣，但如我国内教育忽遇上述困难，即设备完善，经费亦将无着。何如外国，专门花费巨资，在支那建设大学，在内地为支那教育略尽绵薄。非唯政府，国民亦应勠力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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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人于支那教育，热衷扩张自国势力。特如德国提议，若支那建立学校，则其无需俸给，派遣教员。然对如斯提议，北京总断拒之，认非如此简单，必有其他潜图。若于其他地方，未必断然遭拒。南京某些官立学校，即有无俸给工作之德国人。虽无俸给，然其责任、条件，与其他教员并无不同，是以非同寻常。亦就上海帮助支那建设学校，德国领事派遣两名无俸给教员，更捐经费一万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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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德国为销售教育器械标本，举办巡回展览，在支那各地巡回展示其商品，同时接受订单。若彼等展示之器械在教育上非常有用，且如此推销解说，并接受订单，将会使日本现在彼地之教育器械销售大受冲击。所幸其展示标本器械并非十分有用，准备亦不充分，关注有限，订单无多，无果而终。即便如此，彼等与日本人不同，不会坐待顾客，通过展示获取订单之法，绝不可等闲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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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非私人之计划，而有政府资助，即通过驻北京公使向外部交涉，租借展览场所，又要求支那文部省令各校师生前往参观。或有领事之地，由领事直接向官宪提出，无领事之地，则以书面致意官宪，劝导教生前往参观。再或在支那西陲之甘肃，曾有德人将物理化学器械药品运往，在如此不毛之地，售以廉价，大受欢迎。且与官府亲近后，如有何等工程，亦可承受，毫无损失。德国已在各个方面着手，其他国家亦多类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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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就教育方面，已派多数教员，然此外皆无。一面在招收留学生，然因经费关系，又难充分接受。宜如何讲究，亟应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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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于支那人之教育，数请注意。支那人来日本研究学问，然对日本文化本源、文明精髓了解甚少。即教育支那人者，亦很少有人注意及之，并为努力。无论官立学校，抑或私立学校，皆急于教授眼前之急，且多粗疏。虽亦可由支那人一方提出改进，然皆乏兴味。故日本一方，必加了解，而取主动。西洋文化进逾日本，日本自有根源，是以可相融合，然于此能洞察理解之支那人甚少。支那人大抵知道自己与日本人，人种相同，文字相同，故认为日本人能成者，支那人亦可成之。然非如此也，若知日本能够吸收西洋学问，取得进步，实因日本固有要素。当支那移植时，在融合支那特性方面，必多少有所改变，必要知晓日本特性。支那人应于此进行充分研究，兼有必要研究日本历史文学。若由学校教之，恐被认作不必要之物，导致必要学科时间减少。然即不设为正科，尚有其他适当方法，通过游历各地了解日本者中，多少有人明乎此也，唯人数较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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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观其整体，事亦颇有希望。留学日本之支那人，回国后皆从事重要工作。今日官吏位高者尚少，与日本敕任官等级相当者三四位，然与此等级相近者较众，地位稍低，各色实任者中，留学日本者则占多数。彼等于现在支那政治社会，已举足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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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欧美之学生数量少，又多髫龄即去欧美，能熟练掌握欧美语言，但不懂支那学问，汉文亦不甚佳。是以在支那为官做事，不如日本留学生，在各个方面均劣于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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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后去美国留学者多数，情势或有改变。若一贯如此，维持现状，相互皆所利便。就此，政府与一般国民，对支那留学生，应尽力亲善相待，宜使其充分了解日本。支那留学生主动与日本人进行交往者较少，日本人亦不甚与之来往，偶尔为之，似有利用之心。衡诸两国关系，察诸东亚局势，为增厚日清两国情谊，亲切对待彼等，并给予一定利益，使其愉快而归。此种事虽未必关于金钱，然亟应注意及之。此乃吾居于支那时痛切所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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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言所见之北京现状。昔因满洲问题等冲突，伤害两国感情，然近有大幅改善，此多少与日本政府方针改变有关。清国两宫驾崩之际，日本皇室所采态度，以及政府国民态度，为其主要原因。在支那居住日人之态度影响，自不待言。总之，支那人于我国感情，与以前有所不同，已经非常友善，要在继续维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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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政府之现状如何？乃一极有希望之政府也。两宫驾崩，内外皆传或有事情因之而起，实则无之。凡所设施，皆照预定稳步运行。两宫驾崩后，并未急发政见，故政府少费周章，仍前一致。最初二三日，一般民众或有动摇，然立趋平静。政治中心权归摄政，于京中大小官吏，颇著名望，多心服之。年龄虽轻，但极公平，且有素养，谦逊为德。素养者云，该王甚廉，有损公平之事甚少，凡所行事，正大光明，对待官吏亦甚公平，绝无徇私枉法，左右大小官员尤为心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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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如上述，然国事多端，际此时局，难免其忧。不仅如此，事实证明，摄政王颇富决断之力。虽谓决断，绝非妄断，乃经深思熟虑，审时度势，当机立断也。此摄政王之德，现在虽不直接为一般国民所知，然通过普通官吏，自会逐渐明白，以至官民共同心服，官民声望系于王之一身。总之，有王若此，物运顺遂，相信支那将来甚有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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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界摇动，多少与政治中心之变动相关。对于此点，应颇注意。为防政治摇动，为挟制袁世凯，内外皆恐推迟新政。按照先帝所定，发布上谕，训示各方，按预定方针、预定日期实施新政。计自今始，八年后，新政告成。为东亚大局，为善邻友好之必要，日本政府及我国民，应予道德或其他方面之充分援助，是所至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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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公论》第二十四年第三号明治四十二年三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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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治四十三年（一九一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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