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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独立教师的语文之旅 后记／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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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初阳，生于20世纪70年代，1996年开始执教中学语文，囿于体制12年，曾多次获全国教学大赛之冠，自谓选错并保卫。后告别体制，与友人共创“越读馆”，独立进行语文教育的探索与实践，坚执语文课堂的目标，是培养有独立精神、自由思想、敢于表达的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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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你失去的只是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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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何以谓“独立语文老师”？在当下，就你个人而言，维护“独立”的资本与代价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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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初阳：在某种程度上，独立教师与独立候选人是相似的，都得把自己完全地敞开，摆在社会公众面前。成为独立候选人，必须有选民十人以上联名提出，以实际行动来获得选民的支持；独立教师的资本，则是通过自己的课堂获得学生的支持，自由的语文课堂有一种随之而来的光辉，令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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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独立的代价，借用马克思的表达：你失去的只是锁链。而与马克思不同的是，这个目的的达成，无须暴力，也不必推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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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离开体制后，你对语文的理解，是否有发生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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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初阳：《说文解字》：语，论也。所谓语文，就是通过一次又一次的研习与谈论（口头或书面），让人获得教养，成为一个温和文雅的人。语文教会一个人说什么（关注世界也关注内心），也教会他怎么说（在不同场合使用得体的形式），自然也教会他尊重别人，安静地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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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我对语文的理解，一直没有改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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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你曾用“选错并保卫”来概括你之前在体制内的教育生涯，那么，现在你会选择什么词来概括你的“独立教育者”的教育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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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初阳：海阔天空。正如Beyond乐队《海阔天空》所唱：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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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材，应当有惊人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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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最近，因叶开的书《对抗语文》，及其在网络平台对语文的批评，使得语文又一次成为公共话题。叶开对语文的批评，其中一项指向教材，认为现在教材“已经走入死胡同，小改无用”，你怎么看这样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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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初阳：貌似新文苑的旧战场，很需要叶开这样的战士。不久前，我在上海师大遇见了叶开，他说：“我们无非是为了过一种更为美好的生活，走夜路不必害怕遇劫，逛大街不会踩到脏东西，如此而已。”而目前的中小学语文教材，是教不出现代公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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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开认为教材“已经走入死胡同，小改无用”，我完全同意，其理正如联想手机再是打补丁，也刷不成iPh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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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请从你个人的经验出发，谈谈教材对教师、学生的限制？超越的可能性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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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初阳：尝一脔肉而知一鼎之味，试着举一篇吧，大家不妨翻到现行的人教版语文书七年级下册175页，读一读那篇《登上地球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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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中写道：“1960年5月，年轻的中国登山队员从北坡攀援而上，踏过千年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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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文中写道：“为了尽可能减轻背上的负担，他们一两一两地计算，抛弃了一切暂时不用的物品，只携带氧气筒、防寒睡袋、铅笔、日记本、电影摄影机和登山队委托他们带到顶峰的一面五星红旗、一尊高约20厘米的毛泽东半身石膏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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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后练习写道：“探险，需要有强烈的集体主义观念和崇高的献身精神，以前文的劳伦斯·奥茨和本文的刘连满等队员为例，写一则心得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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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饥荒的年代，饭都吃不饱，一副土装备，为什么要去登喜马拉雅？央视国际2003年05月13日《新闻会客厅·生死珠峰50年》，王富洲有过解释，但教材编写者没有给出任何历史背景加以说明。学生都有疑问，既然行李需要“一两一两地计算”，为什么还要背一尊石膏像？翻遍全书，找不到任何说明，编者的意图大概是希望你不要问为什么，只要把这尊石膏像一代一代传下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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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教材，你愿意自己的孩子研习吗？超越的可能性，取决于我们如何来处理这尊石膏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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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你现在给学生上语文课，用的是什么教材？选择标准是什么？教材在你的课堂上扮演的是一个怎样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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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初阳：越读馆的语文课程，全部自选教材。选择标准是三有：有趣、有料、有种。有趣：符合孩子年龄和心智。有料：新鲜的视域，或悠久的经典。含有丰富的信息量，让孩子惊奇。有种：帮助培养现代公民的判断力、同情心、正义感、参与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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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让教材扮演一个角色，那么她当是欧仁·德拉克罗瓦所画的女子，有着惊人的美丽，把跟随者深深吸引，引导他们向前；同感陶渊明《闲情赋》中的慨叹：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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