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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编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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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著者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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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总集时,对于一般著者,大部分都是称其姓名,现存总集大多如此,但也有例外情况。如有著者称字的,此例始于萧统《文选》,该书“于作者皆书其字”(22)。之后,宋魏齐贤、叶棻合编《五百家播芳大全文萃》“仿《文选》之例,于作者止书其字”(23),并不书作者之名;而明吴讷《文章辨体》所录作品除帝王之外,其余人皆称字称号,若不知作者字号,则称其名。有些总集由于特定原因,于作者大多称名,个别人称字,如元好问《唐诗鼓吹》于“作者各题其名,惟柳宗元、杜牧题其字”(24);明程敏政《明文衡》皆“题作者姓名,惟方孝孺则书字”(25)。总集对于帝王多称其谥号或庙号,如《文章辨体》“卷中文辞,凡古帝王所作,则称谥号”(26);清顾嗣立《元诗选》有“元文宗”、“顺帝”所作之诗,此是以庙号称;《皇清文颖》首列本朝列圣宸章,称康熙皇帝为“圣祖仁皇帝”,称雍正皇帝为“世宗宪皇帝”,这是谥号与庙号并用,“圣祖”、“世宗”是庙号,“仁皇帝”、“宪皇帝”是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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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己作入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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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编录总集时,有些编者把自己的作品也编入集内,以广流传。此例最早见于西汉刘向辑录的《楚辞》。《楚辞》主要收录战国楚人屈原、宋玉的骚体诗,同时也收录汉代的一些仿骚作品,刘向将自己所作《九叹》一篇附入集内。东汉王逸注《楚辞》成《楚辞章句》,在原收楚人屈原、宋玉及汉代淮南小山、东方朔、王褒、刘向等人的辞赋共16篇后,增入己作《九思》,成17篇。其后,仿此例者代不乏人,且录入己作之数量与日俱增。南朝陈徐陵在《玉台新咏》中附入己作杂曲2首;唐芮挺章在《国秀集》中收己诗2首;南宋黄昇编《花庵词选》末附己词38首;元顾瑛《草堂雅集》所收为唱和之作,其人若与顾瑛有赠答者,瑛即把己作附于该人作品之后;明代风气虚浮,编者自录己作,例不鲜见,刘仔肩在《雅颂正音》末录己诗14首,胥文相编《洞庭君山集》有己诗2首,陈有守、汪淮、李敏全合编《徽郡诗》三人之作均有附入,其他如吴宗周《来苏吴氏原泉诗集》、黄鲁会《南华合璧集》、李元弼《江皋小筑集》等都附录自己作品;清王之珩《东皋诗存》收录己作竟达二百余首,总集编录以来,自录己作,“未如是之繁富”(27);清代张应昌《清诗铎》(当时名《国朝诗铎》),所选不限名家及已故作者,生人及编者自己的作品也选入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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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总集入选己作之例的起源,《四库全书总目》所述前后不一。其于《国秀集》题下曰:“唐以前编辑总集,以己作入选者,始见于王逸之录《楚辞》,再见于徐陵之撰《玉台新咏》,挺章亦录己作二篇,盖仿其例。”(28)于此看来,总集选录己作应始于王逸之《楚辞章句》。而又于《雅颂正音》题下曰:“而仔肩所作亦附焉,用刘向、王逸、徐陵之例。”(29)据此看来,则总集有此例应始于刘向,王逸循其例于后。盖王逸之《楚辞章句》因刘向《楚辞》注解而成,《总目》不甚区分,但其确有先后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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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关于总集的起源,《四库全书总目》前后亦有矛盾之处。《四库全书总目》云:“初,刘向裒集屈原《离骚》、《九歌》、《天问》、《远游》、《卜居》、《渔父》,宋玉《九辨》、《招魂》,景差《大招》,而以贾谊《惜誓》、淮南小山《招隐士》、东方朔《七谏》、严忌《哀时命》、王褒《九怀》及向所作《九叹》共为楚辞十六篇,是为总集之祖。逸又益以己作《九思》与班固二叙为十七卷,而各为之注。”(30)此处,《总目》以刘向所编《楚辞》为总集之祖,若依此为准,那么总集入选己作之例实应始于刘向之编《楚辞》,王逸稍在其后。而《总目》于总集类小序又云:“文集日兴,散无统纪,于是总集作焉……三百篇既列为经,王逸所裒又仅楚辞一家,故体例所成,以挚虞《流别》为始。”(31)此处,《总目》又以挚虞《文章流别集》为总集之始,若依此为准,则刘向之《楚辞》及王逸注均不在总集之列,他们更无可创总集入选己作之例。此书暂以前者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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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作者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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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集对收录作品的著者常常附有人物小传,对作者加以介绍。此例为唐姚合《极玄集》所开创,其书收录的“二十一人之中,惟僧灵一、法振、皎然、清江四人不著始末,祖泳不著其字……其余则字及爵里与登科之年,一一详载……总集之兼具小传,实自此始,亦足资考证也”。(32)其后,无名氏编《唐四僧诗》,金元好问编《中州集》,元杜本编《谷音》、赖良编《大雅集》、孙原理编《元音》,明程敏政编《唐氏三先生集》、沐昂编《沧海遗珠》、高棅编《唐诗品汇》、梅鼎祚编历代《文纪》,清沈季友编《檇李诗系》、胡文学编《甬上耆旧诗》、朱彝尊编《明诗综》与《词综》、张豫章等奉敕编《御定四朝诗》、吴之振编《宋诗钞》、陈焯编《宋元诗会》、《全唐诗》、《全金诗》、《全唐文》等均仿其例,集内都附有介绍作者概况的小传。小传的内容或详或略,长短不一。如《中州集》“每人各为小传,详具始末”(33),《全唐诗》对作者的字号、爵里、事迹、著述等一一加以介绍,至为详细。《元音》则“每人之下,略注字号爵里”(34),《西汉文纪》则三言两语,撮其大要,极为简略,有的甚至不注作者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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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集内小传有集中式与分散式两种。集中式就是将集内多个作者的小传集中在一处,分散式就是对各个作者分别介绍,其小传分散不在一处。集中式小传根据所处位置不同又有几种情况。大多数总集对作者的介绍置于作者姓名之后,但还有另外三种情况。第一,小传集中置于卷首,如《唐诗品汇》书首有《姓氏爵里详节》,对入选作者的字号、地望、官爵、经历、生卒年及其他情况作了总括性的介绍;清张应昌所编《清诗铎》选入清初(包括明代遗民)至同治年间诗人911家,卷首有《诗人名氏爵里著作目》,也是对作者概况的总要介绍。第二,集中附在书后,如《唐氏三先生集》收录唐元、唐桂芳、唐文凤三人著作28卷,有附录3卷,其附录即为三人之传记;《古乐苑》后四卷为《衍录》,其卷三题为《历代名氏》,总述作者字号、地望、官爵等。第三,集中于集内某类之前,如《御定四朝诗》选录宋、金、元、明四朝之诗,全书先按朝代编次,于“每代之前,各详叙作者之爵里”(35),这样就将各代著者的传记文字集中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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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散式小传,最常见的就是将作者情况分别附于作者姓名之下,小传随作者贯穿于作品的始终,《甬上耆旧诗》、《明诗综》、《中州集》、《谷音》、《大雅集》、《沧海遗珠》、《唐诗品汇》等都是如此。另外一种分散式小传,是将传记文字分别附于卷末,如无名氏编《唐四僧诗》6卷,以人分卷编排,每人著作之卷末则附其传记,如卷一为灵澈诗,卷末附《会稽云门寺灵澈传》;卷二、卷三为灵一诗,卷三末附《余杭宜丰寺灵一传》;卷六为常达诗,卷末附《吴郡破山寺常达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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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作品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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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编辑总集时,往往对选录作品加以品评,载入评论之语。此例始于唐殷璠《河岳英灵集》和高仲武《中兴间气集》。《河岳英灵集》“姓名之下各著品题,仿钟嵘《诗品》之体”(36),《中兴间气集》“姓名之下各有品题,拈其警句,如《河岳英灵集》例”(37)。其后,仿其例者有《文章轨范》、《唐诗品汇》、《唐宋八大家文钞》、《全金诗》、《明诗综》、《元诗选》、《国雅品》、《古文集成前集》、《御选古文渊鉴》、清蔡世远《古文雅正》等,《词综》、《四六法海》等亦间有评论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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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评论人的不同,评语可分为自评和引评。自评,就是编集者本人对收录作品所做的评论,如开总集品评之例的《河岳英灵集》与《中兴间气集》即是编者自己所作的评述,《文章轨范》中的评语亦是编者谢枋得对文章所作的品题,《古文雅正》也属于自评之例。引评,就是编者引录他人有关的评语对作品内容加以评述,如《唐宋八大家文钞》,茅坤在其《序例》中即“明言以顺之及王慎中评语标入”(38),《词综》、《四六法海》等也都是引述前人的评语对作品进行评论。引评中有一种情况,即备列他人之评点,就是把前人有关的点评之语全部列出,编入集内,此例始于旧题宋王霆震《古文集成前集》,该书“卷端题‘新刊诸儒评点’字,凡吕祖谦之《古文关键》、真德秀之《文章正宗》、楼昉之《迂斋古文标注》,一圈一点,无不具载”(39)。其后继之者有《明诗综》,该集“备载诸家评论”(40),《御选古文渊鉴》也是如此。近人龙榆生所编《唐宋名家词选》承用其例,不但于每篇词作之后引述前人对该词的评论,还在某些词篇较多的著者的作品之后,专标《集评》一目,集中了各家对作者词风的评论。有的总集是自评与他评兼而有之,如《明诗综》既备载诸家评论,又“以所作《静志居诗话》分附于后”(41),《全金诗》也是既有前人诸家评论,亦有编者见解附入。有的总集为了区分品评之人,缮写时用不同的颜色加以区别,《唐宋文醇》中的作品,“其文有经圣祖仁皇帝御评者,以黄色恭书篇首,皇上御评则朱书篇后,至前人评跋有所发明,及姓名事迹有资考证者,亦各以紫色、绿色分系于篇后”(42),其标示鲜明,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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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评语的位置,评论又可分以下几种情况:(1)于姓名下品评。如《河岳英灵集》与《中兴间气集》都是“姓名之下各著品题”(43);而《中州集》与《元诗选》亦是于诸家姓氏下列入评语,但与前二集稍有不同,《中州集》“其例每人各为小传,详其始末,兼评其诗”(44),《元诗选》“每人下各存原集之名,前列小传,兼品其诗”(45),也就是说,《中州集》与《元诗选》的品评之语融于对作者介绍的小传之中,并未像其他总集的评语一样单独列出,此类文字具有传记与评语的双重性质,是为传中夹评、评传结合;而《明诗综》则是在姓名之下、小传之后作点评,评语与小传分别列出。(2)篇题后品评,即在题目下评论,如《唐宋八大家文钞》在题目之下,列有短语,揭示该文要旨及特色,此外《古文集成前集》也属此类。(3)文章后点评,如《四六法海》、《古文雅正》等。(4)随文品评,如《古文集成前集》、《文章轨范》有其例。(5)眉评,如《古文渊鉴》卷一在所选《左·隐·三年》文《卫石碏谏宠州吁》之上有三节眉评。(6)卷首品评,如明顾起纶所编《国雅》首列品目一卷,就是将品评之语总冠于卷首,《国雅品》也是将评语冠于卷首。有的总集则不拘一格,有感则发,各种品评兼备,如《文章轨范》既有随文小评,也有题后加评,还有文章后之总评;《唐诗品汇》则对繁多的诸家评论做这样的处理,“其有评论本人诗者则附于姓氏之后,有评论本诗者则附于本诗之前后,有评论本句者则附于本句之下”(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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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书编例史 三、《文选》编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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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选》是我国现存最早的一部诗文总集,由南朝梁萧统编著。萧统(501~531年),字德施,梁武帝萧衍长子。天监元年(502年)立为皇太子,未及即位而卒,谥号昭明,故后人习惯上也称《文选》为《昭明文选》。一般认为,《文选》编于梁武帝普通七年(526年)至中大通三年(531年)之间,由萧统组织当时的学士集体编纂而成。《文选》之前亦有选集存在,但均没有传世。此书所选录的诗文多为名篇佳作,基本囊括了当时的文章精华,故在文学史上有着无可替代的重要地位。《四库全书简明目录》称之为“文章之渊薮”,章学诚称其为“词章之圭臬,集部之准绳”(47),宋代流传着“《文选》烂,秀才半”(48)的谚语。因此在其编成后不久就有人对其进行研究,《隋书·何妥传》记载:“兰陵萧该者,鄱阳王恢之孙也。少封攸侯,梁荆州陷,与何妥同至长安。性笃学,《诗》、《书》、《春秋》、《礼记》并通大义,尤精《汉书》,甚为贵游所礼。开皇初,赐爵阴悬公,拜国子博士。奉诏书与何妥正定经史,然各执己见,递相是非,久而不能就。上遣而罢之。该撰《汉书》及《文选》音义,咸为当时所贵。”(49)鄱阳王乃梁武帝之弟,则萧该即萧统之侄,他是最早研究《文选》的人。有唐一代,曹宪、李善等人精研《文选》,广为注解,影响渐广,蔚为大观,于是形成了一门专学:“文选学”。后世研学者,代有其人。钱锺书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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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章中一书而得为“学”,堪比“易学”、“诗学”等或《说文解字》之蔚成“许学”者,惟“选学”与“红学”耳。(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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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选》不仅是世人学习词章的重要书籍,其本身所具有的编例对后代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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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选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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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指《文选》收录作品的时间范围。关于此书的编纂,《文选》原序有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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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姬汉以来,眇焉悠邈。时更七代,数逾千祀。词人才子,则名溢于缥囊;飞文染翰,则卷盈乎缃帙。自非略其芜秽,集其清英,盖欲兼功,太半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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