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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22 都是爱书的人 [:1704857841]
1704858823 都是爱书的人 她的周围,都是爱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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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25 高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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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27 在中国的历史上,人们思想开放,国民意识增强,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知识分子和所谓社会精英都在积极关心国家的前途,这样的时代并不是很多,最近的一次可以算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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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29 那个时候给读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一本杂志是《读书》,一套丛书是“走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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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31 有人说,那段时间的《读书》引领了一代风气,聚集了大批作者,培养了一些编辑。现在还没有人来写“《读书》史”,从内部来观察研究《读书》的似乎也没有,好在有一位在《读书》做了十年编辑的扬之水女士,她有记日记的好习惯,记下了许多大家感兴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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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33 《读书》也是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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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35 扬之水的大名,今天已经无需多做介绍。Google一下或百度一下,总是会先查到她的相关资料,后查到《诗经》中的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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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37 二十五年前的1986年,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扬之水,来到了《读书》。她在日记里叹息,这辈子不能再追求学历了。实际上,她已经读过了“劳动大学”和“社会大学”,此时到《读书》来,可以算是“读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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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39 扬之水在日记中谈的最多的是书,她没有一天离开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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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41 她每一次买书,都记下了书名和买书的时间、地点。她几乎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去书店的机会,不管是因公因私,或者途经顺便,更多的是专程。她去的书店,有主渠道的王府井新华书店,也有“边缘”一些的五四书店、中原书店和社会学书店,还有“社科院门市”等出版社的服务部,以及出售影印港台书的内部书店“绒线胡同”。民营书店三味书屋刚刚开张,她就光顾了,不过那时“书还不太多”,这就是当时所有的购书渠道了。这不禁使人有点羡慕她的丈夫,真是找了个“爱书的女子”啊,不仅时而相约于书店,还经常“大谈中国问题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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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43 她的周围,也都是爱书的人。徐梵澄、金克木自不待言,王世襄借给她书的时候,王夫人一本正经地说,要是我,是坚决不借的;丁聪借给她书的时候,就说,快拿走,别让沈峻看见;范用借给她书,借期一到,就发来了催还的信;沈昌文派她出去办事,也会“奖励”一些书,她和同事到沈昌文的办公室里去“洗劫”一番,所获也都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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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45 买书,还是为了读书。在日记中随处可见“闭门一日,读书”,“坐下来静静地读书”,“读书是最大的乐事”,“读到忘情之处,全然忘却书外的一切”,“好在供职《读书》,总算不稍离于书”,“把卷终老矣,何羡东门瓜”等许许多多类似的字句。读书,没有不辛苦的。仅是日记中记述的酷热或没有暖气中看稿、改稿、拼校样、画版式以及在风雨或风沙中取稿、跑印刷厂等,就足以震动一下我们的想象空间。一个“勤”字概括了她的应对之策,在我们看来,她只有辛苦,没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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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47 读书,自然还有请教,向一大批《读书》的作者请教,这也是扬之水的得天独厚之处。转益多师是我师,正是她日后治学中不拘一格,形成自己独立风格的助推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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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49 日记中有大量的作者读书的文字抄录,考虑到篇幅,绝大部分都删去了。但留下的一点,似乎也可以让我们看到扬之水的思想端倪。有一段陈寅恪的话:“……而古代哲学家去今数千年,其时代之真相极难推知。吾人今日可依据之材料,仅为当时所遗存之一小部,欲借此残余断片,以窥测其全部结构,必须具备艺术家欣赏古代绘画雕刻之眼光及精神,然后古人立说之用意与对象,始可以真了解。”(445—446页)这是否可以看作是扬之水日后研究的“第一推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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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51 《读书》的小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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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53 《读书》中的奇女子,当然不止扬之水一位。那段时间的《读书》,其编辑主力就是“五朵金花”。有人说,不只是《读书》,就连三联书店,也有点“阴盛阳衰”,像搬书等体力活,不让须眉的也是这几位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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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55 做过《读书》主编的吴彬,是扬之水“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好朋友。日记中记载,她被赐予一个“乱”字,沈昌文说过,“办公桌上整整齐齐的,一定不是个好编辑。”(51页)吴彬的“乱”,还可以理解为“豪放”,日记中对她的宽容、大度、不计较有多处生动的描述。快人快语、直来直去、思维敏捷、犀利尖锐、满头银发、一副热心肠,正是她在大家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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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57 现在的《读书》主编贾宝兰,在日记中频繁出现,记述的都是她在工作中的情况,但几乎看不到什么突出的表现,她也被冠以一个“蔫”字。贾宝兰的“蔫”,也可以概括为一种韧劲。昔日宝姑娘,今朝贾委员,靠的也就是这样一股韧劲。脚踏实地、埋头苦干、低调行事、少说多做正是她一贯的工作和为人的特点。她是经济学出身,现在的《读书》在许多地方走近了现实的经济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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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59 扬之水说,《读书》这个小气候,是极为难得的,必当珍爱它。这个“小气候”,主要是提倡业务讨论,民主气氛浓厚。在日记中,有关《读书》的编务,看到最多的是各种形式的讨论,从来没有任何“命令”,更没有形式化的东西。有一次,在西单豆花庄开编委会,有人说了欢迎老前辈光临指导的话,陈翰伯、陈原等人当即不客气地说:“这是俗套”、“套话”、“《读书》从创刊起,就废止了这种套话”(260页),简直是深恶痛绝,群起而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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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61 在这个“小气候”中,只有四位编辑是专职的,主编和印务负责等都兼有三联书店的其他工作。有人惊讶于“主要是四个姑娘干出来的”,扬之水自己也奇怪“为什么其他刊物要那么多人呢?”(127页)《读书》可谓是超级“扁平化”的管理,每一个编辑都直接面对主编、作者、印刷厂和读者,信息反馈和决策过程实现了“最短距离”,当然她们每个人都承担了很大的工作量,并且紧密互助,一人有事或有病,其他人立即顶上,没有分内分外,也不管节假日。就连主编沈昌文也经常到编辑家里送稿,节假日正是加倍工作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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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63 《读书》也要请客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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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65 那段时间的《读书》,用官方的语言来描述,就是“以沈昌文同志为主编的《读书》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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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67 沈昌文曾说,他主管《读书》时,奉行的是“后学术”。这个“后”,当然不是“后现代”、“八零后”等的“后”,而是“专注研究”、“融会贯通”之“后”的“后”,也就是说,文章的作者,要在一个领域之内作了深入的研究,有了深刻的见地,在此之“后”,要把深奥的学术问题,通俗易懂、浅显明白地表达出来,使一般读者能够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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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69 这是因为,《读书》既然是读者的《读书》,就要尽最大的可能让更多的读者可以看得懂,也只有看得懂了才能喜欢看。而“看得懂”的文章并非只有一种,沈昌文追求的正是那种深入浅出、寓深刻道理于浅显文字中的表达方式。更何况,大道至简,真理是简单而朴素的,是否能用简单而又朴素的语言来表达,也可以说是检验文章是否具有深度的一个标准。就像日记中记述的屈长江所说,“高深的哲学思想其实可用最简单的句子来表达,一个主语,一个谓语,就够了。”(34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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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58871 这个道理,其实就是常识,很简单,而且往往更容易被大家遗忘或者忽视。我们在扬之水的日记中看到,沈昌文不断地写信、批示、谈话并且直接动手修改来保证这一点。就像他自己所说,深入深出,已使读者心烦;浅入深出,不免使人掷卷而叹。“可读性”是杂志的生命。因此,他把《读书》定义为:“它是一份供中高级知识分子躺在床上阅读,并能从中有所获益的高级消遣品。”(72页)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扬之水等人没有少费工夫,有时一整天“伏案改稿,衣服被汗水浸湿粘在椅子上……几乎重改一过”(2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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