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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献公杀世子申生[1]檀弓上 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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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献公将杀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谓之曰[2]：“子盖言子之志于公乎[3]？”世子曰：“不可。君安骊姬[4]，是我伤公之心也。”曰：“然则盖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谓我欲弑君也。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哉？吾何行如之？”使人辞于狐突曰[5]：“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6]，以至于死。申生不敢爱其死[7]。虽然，吾君老矣，子少[8]，国家多难[9]，伯氏不出而图吾君，伯氏苟出而图吾君[10]，申生受赐而死。”再拜稽首乃卒。是以为恭世子也[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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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子易箦[12]檀弓上 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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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子寝疾[13]，病[14]。乐正子春坐于床下[15]，曾元、曾申坐于足[16]，童子隅坐而执烛[17]。童子曰：“华而睆[18]，大夫之箦与？”子春曰：“止[19]！”曾子闻之，瞿然曰[20]：“呼[21]！”曰：“华而睆，大夫之箦与？”曾子曰：“然[22]。斯季孙之赐也[23]，我未之能易也[24]。元，起易箦。”曾元曰：“夫子之病革矣[25]，不可以变，幸而至于旦[26]，请敬易之。”曾子曰：“尔之爱我也不如彼[27]。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28]。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毙焉[29]，斯已矣。”举扶而易之[30]，反席[31]，未安而没[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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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子之言似夫子[33]檀弓上 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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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子问于曾子曰[34]：“问丧于夫子乎[35]？”曰：“闻之矣：‘丧欲速贫，死欲速朽[36]’。”有子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参也闻诸夫子也。”有子又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参也与子游闻之[37]。”有子曰：“然。然则夫子有为言之也[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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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子以斯言告于子游。子游曰：“甚哉，有子之言似夫子也！昔者，夫子居于宋，见桓司马自为石椁[39]，三年而不成。夫子曰：‘若是其靡也[40]，死不如速朽之愈也[41]。’‘死之欲速朽’，为桓司马言之也。南宫敬叔反[42]，必载宝而朝。夫子曰：‘若是其货也，丧不如速贫之愈也。’‘丧之欲速贫’，为敬叔言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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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子以子游之言告于有子。有子曰：“然！吾固曰非夫子之言也。”曾子曰：“子何以知之？”有子曰：“夫子制于中都[43]，四寸之棺，五寸之椁，以斯知不欲速朽也。昔者，夫子失鲁司寇[44]，将之荆[45]，盖先之以子夏，又申之以冉有[46]，以斯知不欲速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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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重耳对秦客[47]檀弓下 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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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献公之丧，秦穆公使人吊公子重耳[48]，且曰：“寡人闻之[49]，亡国恒于斯[50]，得国恒于斯。虽吾子俨然在忧服之中[51]，丧亦不可久也[52]，时亦不可失也，孺子其图之[53]。”以告舅犯[54]。舅犯曰：“孺子其辞焉！丧人无宝，仁亲以为宝。父死之谓何？又因以为利，而天下其孰能说之[55]？孺子其辞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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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重耳对客曰：“君惠吊亡臣重耳，身丧父死，不得与于哭泣之哀，以为君忧。父死之谓何？或敢有他志以辱君义[56]。”稽颡而不拜[57]，哭而起，起而不私[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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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显以致命于穆公[59]。穆公曰：“仁夫！公子重耳。夫稽颡而不拜，则未为后也[60]，故不成拜[61]。哭而起，则爱父也。起而不私，则远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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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蒉扬觯[62]檀弓下 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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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悼子卒[63]，未葬。平公饮酒[64]，师旷、李调侍[65]，鼓钟。杜蒉自外来，闻钟声，曰：“安在？”曰：“在寝[66]。”杜蒉入寝，历阶而升，酌曰：“旷饮斯！”又酌曰：“调饮斯！”又酌，堂上北面坐饮之[67]，降[68]，趋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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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公呼而进之，曰：“蒉！曩者尔心或开予[69]，是以不与尔言。尔饮旷，何也？”曰：“子卯不乐[70]。知悼子在堂[71]，斯其为子卯也大矣[72]！旷也，太师也，不以诏[73]，是以饮之也。”“尔饮调，何也？”曰：“调也，君之亵臣也，为一饮一食忘君之疾[74]，是以饮之也。”“尔饮，何也？”曰：“蒉也，宰夫也，非刀匕是共[75]，又敢与知防[76]，是以饮之也。”平公曰：“寡人亦有过焉，酌而饮寡人。”杜蒉洗而扬觯。公谓侍者曰：“如我死，则必毋废斯爵也[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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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今，既毕献[78]，斯扬觯，谓之杜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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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献文子成室[79]檀弓下 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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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献文子成室，晋大夫发焉[80]。张老曰[81]：“美哉轮焉[82]，美哉奂焉[83]。歌于斯[84]，哭于斯[85]，聚国族于斯[86]！”文子曰：“武也，得歌于斯、哭于斯、聚国族于斯，是全要领以从先大夫于九京也[87]。”北面再拜稽首[88]。君子谓之善颂，善祷[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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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晋献公听信骊姬谗言，逼申生自尽。申生在蒙冤的情况下，顺从献公的意志从容就死，临死前仍不忘忧虑国事，尽显忠孝本色。但申生明知父命是错误的却依然顺从，这种做法并不值得提倡，因此文末落下沉重的一笔，既是惋惜，也是批评。晋献公，春秋时晋国国君，姓姬，名诡诸，公元前676年至前651年在位。世子，又称太子，是古代天子和诸侯的嫡长子。申生，晋献公嫡长子，夫人齐姜所生，后为骊姬所诬，自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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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重耳：晋公子。国君之子，除世子外均称公子。献公之妾狐姬所生，申生异母弟，即后来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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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盖（hé何）：通“盍”，何不。下文“然则盖行乎”的“盖”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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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安：安逸，安乐。这里指晋献公有了骊姬，才得以安乐。骊姬：晋献公宠妾，骊戎国君之女，晋献公灭骊戎，纳为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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