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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方言与文化 第二节 分别乡音不一般:川语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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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汇的调查,一是作实地田野调查,一是从书面文献搜集。在书面文献中,四川方言词汇主要保存在小说、诗歌、戏剧、民歌、谚语、歇后语中。小说、诗歌、戏剧里的方言,后文有专章叙述。这里试举含有方言词汇的民歌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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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的民歌形式主要包括:劳动歌曲,如“栽秧歌”“薅秧歌”以及船工、抬工、石工等号子;风俗歌,如“骂媒歌”“丧歌”“上梁歌”等;山歌如“情歌”“盘歌”等;儿歌如《扯白歌》《张打铁》《丁丁猫》等,以及包括各地的竹枝词和朝山佛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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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民歌来介绍方言词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有的民歌中同时提到几个方言词汇,比如夹江民歌:“太阳落山打偏偏,老板娘还没不动火烟;你不动火烟比屁淡。”同时出现了“打偏偏”“动火烟”“比屁淡”三个方言词汇,如果用同一首民歌来分别介绍这三个词汇,必然造成过多的重复例证。因此笔者广泛搜罗四川民歌,用这首民歌介绍一个词汇,而剩下的两个词汇,则用另外两首民歌去介绍。比如这首夹江民歌介绍“比屁淡”,而“打偏偏”则用巴中民歌“一根扁担两头尖,挑起粪桶打偏偏。忽见情妹前面走,两脚如风追上前”来介绍;“动火烟”用崇州民歌“太阳出来一竹竿,主人还未动火烟。筲箕搁在架架上,甑子还在发梦颠”来介绍。而这首崇州民歌中出现的另一个方言词汇“发梦颠”,则用乐山民歌“白天想来没精神,夜晚想起发梦颠”去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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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多首民歌出现同一个词汇,且这些民歌全文只有这一个方言词汇的,则以以下三点为准来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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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要求民歌的语境能清晰突出方言词汇的语意。如“巴心巴肝”条,川北民歌唱到:“乾豇豆,节节长,巴心巴肝去看娘。”洪雅民歌也唱到:“新上门的姐夫哥,脾气好得没法说。巴心巴肝爱姐姐,尊敬爹妈心头乐。”两者相比较,后者更能将一心一意(即巴心巴肝)的意思表达清晰,因此选后者为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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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要求民歌生动有趣。如“讨”条,大邑民歌唱到:“有心上前讨花戴,人面不熟口难开。”大邑县民间文学集成办公室编:《中国民间文学集成四川卷·成都市大邑县卷》,1989年,第318页。双流民歌唱到:“栀子花儿把把长,讨来戴起逗小郎。”双流县民间文学集成办公室编:《中国民间文学集成四川卷·成都市双流县卷》,1989年,第222页。后者更有画面感和趣味,因此选后者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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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要求民歌具有鲜明的节奏韵律感。如“公鸡”条,川东民歌:“鸡公打架有客来,刀落地有衣裁。”川西民歌:“红鸡公,绿尾巴,开开后门讨红花。”大邑县民间文学集成办公室编:《中国民间文学集成四川卷·成都市大邑县卷》,1989年,第330页。尽管前者道出了四川公鸡打架预示有客人到来的说法,但是却没有后者所具有的明快节奏和韵律,因此选后者为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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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四川民歌中不乏有冯梦龙《山歌》《挂枝儿》的韵味。下面对四川民歌中的方言词汇作一个简单的列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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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四川民歌所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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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田不把山歌唱,不唱山歌心头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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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都是口头话,撒在田里变米粮。李旭升:《巴中民歌》,四川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4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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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将这些民歌中的口头话,撒播在方言词汇的田野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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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1)延挨,耽搁,拖延。成都民歌:“你要来就快点来哟,你莫在阴山背后挨哟。”(2)遭受磨难。新都民歌:“万般世道变得快,这起杂种都该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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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腔:岩洞。屏山民歌:“天上落下毛毛雨,淋得叫化钻岩腔。走到岩腔去躲雨,箩筐碗儿甩一旁。”岩腔也叫岩窝。彭州儿歌:“螃蟹螃大哥,你在哪里梭。我在石岩窝。蛐蟮没有脚,把你拱下坡。”岩腔也叫岩壳。巴中民歌:“山歌子来子山歌,你歌莫得我歌多。河里山歌有几船,坡里还有几岩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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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晚,迟。南部民歌:“媒人来得晏,打在外头上板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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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锅肉:川菜回锅肉。双流民歌:“开怀吃杯酒,趁热好喝汤。两碗熬锅肉,光是毛桩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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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家:顾家。江油山歌:“高粱开花瓣瓣奓,接个媳妇不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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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山子:赤小豆。峨眉民歌:“巴山子好比红罗帐,巴地草好比象牙床。”巴山子也叫巴山豆。崇州儿歌:“巴山豆,叶叶长,巴山巴水去看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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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心巴肝:一心一意。洪雅儿歌:“新上门的姐夫哥,脾气好得没法说。巴心巴肝爱姐姐,尊敬爹妈心头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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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儿语,屎;脏东西。成都民歌:“人家过年吃朒朒,我家过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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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屎把尿:抱小孩让其拉屎拉尿。崇州情歌:“十八姑娘周岁郎,把屎把尿昼夜忙。倘若不怕公婆打,一脚把你踢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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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细:仔细。彭州情歌:“叫声大姐把细点,谨防踩着石头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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