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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方言与文化 第五章 四川方言与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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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四川方言与日常生活,自然得先介绍衣食住行中的方言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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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饰类的方言,如属于冠类的“首服子”,下衣类的“火窑裤(窑裤)”,头面类的“金箍子(箍箍)”,履类的麻窝子、抱鸡婆鞋、老家公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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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行”,成都的交通工具,古代除了文君夜奔的青油小车,相如衣锦还乡的驷马高车外,就算陆游在成都街头看到的“郭家车子”了:成都诸名族妇女,出入皆乘犊车。惟城北郭氏车最鲜华,为一城之冠,谓之“郭家车子”。(《老学庵笔记》卷2)郭家车子,曾被人画在成都江渎庙的西厢壁上,大约是将之作为范本吧。但是对农家来说,常用的是鸡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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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公车其实应是“叽咕车”的谐音,这个独轮手推车,碾在地上,轮子会摩擦产生叽咕叽咕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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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公车是最简易的“货车”,而四川最简易的“客车”叫滑竿。滑竿其实就是古代的肩舆,至今在四川的景区还常见到。民国时期,卫聚贤先生就对青城山上的滑竿和抬滑竿的轿夫产生了浓厚兴趣,他记录下了轿夫们类似隐语的抬工号子卫聚贤:《江湖话》,说文月刊社,1947年版,第1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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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有一种近似隐语的,即四川抬轿子或滑竿的轿夫说的话。因为前面抬轿子的轿夫,遇见路上有特殊情形,因后面的轿夫被轿子遮着看不见路,是以由前面的轿夫报告,后面的轿夫应答。如前面的轿夫照事实报告,有时怕惊动了坐轿子的人,是以用一种近似的隐语报告,大法师于民国二十九年八月十九日,从灌县往汶川,在途中听见轿夫的隐语,兹录于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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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遇见路滑)前喊:把紧。后喊: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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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遇见抖(陡)坡]前喊:越下越抖(陡)。后喊:下去就好走。前喊:抖(陡)下莲台。后喊:你去我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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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两面有石挡路)前喊:两靠。后喊:逢中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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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路旁一大石)前喊:左(右)一个大石包。后喊:不请石匠不能搞(读kā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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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路上有水)前喊:天下亮光光。后喊:地下水荡荡。或玻璃放在大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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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路上有树皮)前喊:天上一根虹(读ɡànɡ)。后喊:地下一条棒。前:撑高。后:拘腰。或四川英雄豪杰数马超。前喊:左(右)手立木。后喊:后来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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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世纪90年代,成都街头兴起了一种叫耳朵的自行车。对于这个名称的来历,《成都方言词典》有详细描述:“自行车旁边挂上有两个车轮、有坐(应为‘座’)椅的车,因常是丈夫蹬车,妻子坐车,故名耳朵车,简称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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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陆行交通工具,也得说说四川的水上交通工具。《集韵》卷8:“蜀人谓舟,或从今。”这是比较典型的水上交通工具的川语词汇。此外《蜀游闻见录》还记载有与四川方言相关的水上交通工具徐心余:《蜀游闻见录》,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82—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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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省之船,舱深而篷矮,其名称莫能详举。如大官舱及大湖广船,索价极昂,非巨商大官,无力问鼎。有半头船者,大小均有,如船之前半段式,故以半头名,价廉而行亦速,川人呼屁股为勾子,俗所谓没勾子船也。亦止在成渝间江面行之,若行龚滩河,须雇歪勾子船方可,他船不敢行也。由瓯、秀间至两湖,有高勾子船即辰驳子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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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城市住宅似乎与四川方言斩断了联系,与四川方言保持联系的倒是乡间的老房子。在这些房子里,还能听到这样的方言称谓:龙门子(大门)、堂(tɑo2)屋(客厅)、灶门前(厨房)、床门前(卧室)、小二间(横房子的第一间)、丁坝(天井)、茅厮(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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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成都通览》记载的“成都之帽式则年年变更”“衣服装束,随时改变,一年一变”。衣、住、行,随时而变,因此称谓也变化极快,倒是食的做法和内容相对稳定,而且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因此笔者在这里就对衣、住、行简单提及,而对食则加以详细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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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物质生活,那就是精神生活。本章要说的精神生活主要是指四川人的禁忌,因为禁忌本身来源于原始的精神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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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衣食住行外,人们最大的活动就是劳动。因此,四川方言也必然和劳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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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房宫赋》“蜀山兀,阿房出”,险峻的蜀山,自古以来就是重要的原木生产基地。川语“放大水筏子”这个词汇及其指称意义——放任自流,便产生于蜀山中的伐木工人口中。蜀山多巨木,但运输是个难题。从险峻的万山中将原木运到通常位于城市附近的建筑工地,是个头疼的事,但伐木工人有他们的办法。上山砍树前,他们会沿着山坡的斜角理出一道直直的泥槽,将砍下的木段一橦橦沿着这泥槽顺下山。古人说:“凡天下之地势,两山之间,必有川焉。”(《周礼·考工记·匠人》)两山之间,必有一水,将顺到山脚的原木集成堆,通过蜀中四通八达的水道运送到四面八方。木段扔进水里,任其漂流,专门的伐木工人撑着木筏或竹筏一路跟着,到了目的地拦下上岸即成。因此“放大水筏子”便借指放任自流,通常表示家长或教师对小孩的管教很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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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输木头到此结束,下面的事便交给木工师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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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卯:《蜀语》:“交情不合谓之不牡,言语不合谓之不对牡。牡,簨牡也。凡木石凸为牡,凹为牝,以相受。俗作榫卯,非。”蒋宗福先生认为卯是器物上安榫头的孔眼,作“榫卯”本也可通。所以榫与卯合不在一起叫不卯。这是木匠的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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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意为关键之处的“过经过脉”与医生有关;意为说奉承话的“上釉子”与烧陶有关;意为托儿的“媒子”与打猎有关;意为宝贝东西的“金宝卵”则与挖金淘金有关……这些四川方言都是在劳动中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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