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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法六讲 “了”——从行域到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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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汉语的“了”(le)由实义动词“了”(liǎo)虚化而来,一般说动词后的“了”表示动作的“完成”或“实现”,句末的“了”是“肯定事态出现了变化”或“出现了新的事态”。但是请看下面这些句子里句末的“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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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了,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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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好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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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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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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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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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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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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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喝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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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句子不加“了”也可以,只是口气生硬一点。《现代汉语八百词》说这些句末的“了”并“不表示有过什么变化”,这就跟“肯定事态出现了变化”的概括相矛盾了。其实这些句子都是见面或告别的时候常说的寒暄话,寒暄话没有多少意义,却是人际交流不可缺少的润滑剂,说和不说毕竟不一样。这些句子实际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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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话X+了”代替“我说X+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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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话X多种多样,个别X代替“说X”的用法已经固化,例如“再见”(不过《现代汉语词典》还没有给“再见”一词增加“告别”这一义项),大多数X的这种用法还只是临时用法,形式没有固定下来,比如还可以变化着说“咱们坐着说了”、“请吃点水果了”等等,但是“了”是统一的“了”,所以我们可以把着眼点从X转移到统一的“了”字上来。如果着眼于“了”的用法,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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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后的了”代替“我说[X]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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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一般句末的“了”,例如“他们俩告别了”的“了”,是表示“新事态”的出现——“他们俩告别”是一个新事态,那么告别的时候说的“再见了”的“了”是表示“新言态”的出现——“我说‘再见’”是一个新言态,我过去把这两个“了”分别称为“行域”的“了行”和“言域”的“了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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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行:表示“新事态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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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言:表示“新言态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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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也是做事,“言态”也是一种“事态”,一种特殊的“事态”而已。“言态”是言者和听者之间的交流状态,总是跟言者“我”的态度、立场、情感有关系,跟一般的“事态”相比带有较强的“主观性”,是一种较“虚”的事态,所以说“了”从行域到言域的词义引申是一种“虚而又虚”的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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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言”表示“我说[X]了”,这跟“寒暄”表示“道寒暄”有同有异,相同之处是都表示“说”这一行为,不同之处是“了言”一定是“我”说和“现在”说。请比较下面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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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他们俩挥手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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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再见了,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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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再见了”,a句是“再见”表示“说再见”,“再见”的这种用法已经固化,所以“了”还是“了行”,b句的“了”才是“了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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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这一点就很好解释句末“了”的其他一些难以解释的用法。“言态”除了常说“寒暄”套语外,还有“请求、命令、警告、询问、许诺、宣布”等等,下面一一举例来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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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帮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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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碗粥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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