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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远山长:汉字清幽的意境(第二版) 一盏寒泉荐秋菊——说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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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风的季节里,中国人似乎对生命艺术的体悟最深刻,也最自然。清秋立即就使人联想到晋朝那个静念园林、采菊东篱的陶靖节,也使人体悟南宋李易安人比黄花瘦的意外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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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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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是美的,而九月绽放的菊花,摇曳在宇宙六合中,那种依稀仙子的线条,瞬间把我们由空间意识带入了长久漫游的时间历程,于是,我们感染了一份古人赋予菊的人生体会。晋的陶渊明独爱菊,菊是花中的隐士,那股气质、秀逸,正表现了他人生中若淡若疏的意趣。而明朝人张潮在《幽梦影》一书中也提到:“梅令人高,兰令人幽,菊令人野,莲令人淡。”这个野,也正提示了一个不黏不脱的面目,说人有行云舒卷的性格,可挣脱无形的牢笼。然而,菊是纯洁的,不同于无高韵的世情儿女,于是,未嫁的女子称为“黄花闺女”;同时,菊又是幽香的,所以人老壮健坚贞,我们也称“黄花晚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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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王武 《花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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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食菊花可使寿命长,屈原“夕餐秋菊之落英”,据说是想要辅体延年,《荆州记》云:“菊花水,饮之能瘳疾延年。”或许就是指这点。而《抱朴子》更言明“用白菊花汁、莲花汁、樗汁、和丹蒸之,服一年,寿五百岁”(刘生丹法)。除此,它能制成枕头,有祛除病痛的作用,《澄怀录》中说:“秋采甘菊花,贮以布囊作枕用,能清头目,去邪秽。”因此,中药的药材内便有菊花一味,用量二至三钱,甘淡、性温,有补血通经去瘀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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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是一个形声字,《说文》从匊声。它和梅兰竹并称“四君子”,是古今以来画题上永恒的素材,历史上的“扬州八怪”便以画四君子闻名于世,“八怪”的画是中国历代最典型的文人画,虽然菊是石涛的遗风,但都具有个人境界,而非临摹因袭,换句话说,他们进出的艺术精神,正是梅兰竹菊内在的、特殊的格调,把被人间忧患磨炼成的高迈心志,以丹青来写出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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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也是清雅的、肃穆的,在佛堂上供奉着它,气氛应会感神,烘托出素、洁、清、静,在一小杯清水中插上一朵菊,将使你无视琳琅满目的红尘,而会在哲理思辨中透彻了悟、不有“明日黄花”之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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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远山长:汉字清幽的意境(第二版) 映阶碧草自春色——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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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是大地一种原始淳朴的美。一株株随风起伏,渐远渐阔,渐淡似无的草,或在高山,或在原野,对普通人而言或许并不起眼,但在诗人眼中,草不但可感染心灵,更能唤起萦回内心深处的故旧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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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有一首《赋得古原草送别》的五言律诗,诗云:“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这里的送别心绪,虽与那首因渺渺长途、梦魂远阻的古诗“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饮马长城窟行》)不同,但也说明了草不论绵延深远,抑或垂垂丰茂,都使人心中对深挚之情涌出一股不同程度的怀念。而年年草色的荣枯,便就是人生时空的更替,“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盼归与当时的送别同样都是一往情深,但在此时,二者都同时坠入了失落之中,令人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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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桃花源记》的作者则不然,陶渊明用鲜美芳草、缤纷落英构筑了一个令人悠然且神往的世外之境,渔人自由自在的悠闲摇橹于散出淡香的微风里,形成了一种解不开的美感。于是刹那间的永恒就蓦地呈现于一个林尽水源的小口处,电光石火般一闪即逝,那仿佛是一种顿然开释,哲人可以捕捉得到,而我们却永远无法问津,只能隔雾观花,在朦胧外艳羡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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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绣绘幽卉蜓蛙册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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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草所呈现的面貌是多样性的:“闲从蕙草侵阶绿,静任槐花满地黄。”这种大自然色调的搭配,给予人视觉上清爽的感受,而“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顿时又丰腴了整个画面,使我们脑中浮现一抹绿意,陶然忘却扰人的俗情,至于那新鲜的青翠,更烘托了庭园书斋的吟哦声声,无怪乎“绿满窗前草不除”的佳句,会使人启悟美的本质,并在心中蕴蓄无限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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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诗情与画意更纠缪在一起,融融泄泄,渺渺窅窅,如茵的绿草不绝如缕地牵引着诗人,因此,不待深辨,“春草如有情,山中尚含绿”与“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一派亦情亦景的和谐就自然勾勒出来。尤其是“静中之动,弥见其静”的境界,蓦然间与杜甫《蜀相》一诗“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庭草自春,新莺空啭的凄凉,及白居易《长恨歌》“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的怅惘成了迥异的对比,也能看出草被赋予情感的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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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见故国之旗鼓,感生平于畴日,抚弦登陴,岂不怆恨?”这是丘迟《与陈伯之书》的句子。这封招降书信,用江南美好风景,给对方时代兴亡、人生抉择的无限引发,愿其自省,并终在寿阳反正,拥众八千来归。而北国的“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则予人无限辽阔的塞上风光,雄浑豪壮的天地旋律,使人仿佛置身其间,有真实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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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是随地生长的,甚至在墙角,在石隙,也都能看见它的足迹。在这些不利生长的环境里,草却活得生意盎然,这就启示我们要有坚韧的生命力,才有生路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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