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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6922 文言津逮 [:1705226824]
1705226923 文言津逮 写在前面的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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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6925 近几年来做文言文的选注工作,因为职务所近,常常遇见与学文言有关的一些问题。要不要人人学文言是个大问题,大概要在比较长期的实践中逐渐解决。假定已经决定学,像现在中学课程规定的那样,于是许多人就不得不接触文言作品,或者给别人讲,或者自己读。目的是一个,学会,或说是拿起不过于古奥的文言读物,凭借注解或不凭借注解,能够理解其意义。为了达到此目的而讲而读,会遇见一些困难,需要具备一些对付困难的常识。这类常识,有的可以在词句的讲读中零碎学到,有的可以在介绍古汉语知识的书里比较系统地学到。还有一些,性质比较一般,甚至比较初步,讲读文言时会遇到,而介绍古汉语知识的书却不讲或不着重讲,我个人想,谈谈这方面的常识,对于语文教师和初学文言的人也许有些好处。因为有这种想法,于是写了这本小书。所谈的几个方面源于自己的感触,既不全面,又不深入,更难免偏颇和错误,恳切希望读者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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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6927 吕叔湘先生于百忙中通读原稿,提出不少珍贵的意见,并为取书名,写序文;名书法家启功先生为题封面书名,谨在此表示深深的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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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6929 著者1982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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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6934 文言津逮 [:1705226825]
1705226935 文言津逮 一 文义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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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6937 这本小书谈的是讲文言或学文言时会碰到的一些问题。谈问题之前,先说说什么是文言。这要从古汉语说起。顾名思义,古汉语是古人用为交际工具的汉语。这里有两个问题:一是“古”指什么时代,二是“语”指哪一种话。先说前一个问题,古,从有文献可考算起,即使截止到隋唐,也超过两千年。年代久,任何事物都要变,语言当然也不能例外。孔子说的话如果如实地传下来,恐怕以继道统自任的韩愈也未必能懂,那么究竟以孔子之言为准呢,还是以韩愈之言为准呢?再说第二个问题,从甲骨文起,可考的文献确实不少,可是这些文献与口语有无距离,距离多远,也很难确切知道。古,摸不清;语,也摸不清。怎么办?可行的办法是取其大同而舍其小异。幸而我们的古汉语确是有大同,即所谓“文言”,古代大致以秦汉为准,有个相当明朗的规格,后代,不管是强调仿古的唐宋八大家和明前后七子,还是强调创新的明公安派,都亦步亦趋地照着规格作,这样,文言高踞其位,堂上一呼,堂下百诺,就形成相当协调的一统。这个一统,与其说是古汉语,还不如称之为文言更确切。自然,文言的大同之中也难免小异,如过于古奥的词句,见于甲骨文、金文以至《尚书》中的那些,看来有些离奇,或者另一端,如六朝的译(佛)经体,有外道气,小说,有俚俗气,可以存而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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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6939 文言和现代汉语有传承关系。这种关系很微妙,你说是截然两种吗?不对;你说不是两种吗?也不对。勉强说,是藕断丝连,异中有同,同中有异。异中有同显示易学的一面,就是说,可以以今度古,望文生义;同中有异显示难学的一面,就是说,望文生义,常常会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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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6941 我们读文言作品,看,是由字形而领悟意义;念出来,是由声音或兼由声音领悟意义。这里专就看说,是字形和意义之间有某种约定的关系,熟悉这个约定的关系,自然可以望文而生义。可是,字形和意义的约定关系,文言和现代汉语不尽相同,甚至常常不同,因而不熟悉文言的人就很容易把现代汉语的约定关系移用于文言,于是就错了,至少是似是而非。因此,文言的讲读,想要做到理解正确,就必须注意文言的文义之间的某些不同于现代汉语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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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6943 文言的文义之间,必须注意的是与现代汉语不同,因而容易误解的情况,像以下两种情况,由于不容易出错,我们就可以看作无关紧要。一种是已经死去的,也就是现代汉语里不用的词。这样的词,时代越靠前,数量越多。如《易经》的“为馵足”,《诗经》的“淇水滺滺”,《仪礼》的“四铏继之”,“馵”“滺”“铏”,现代汉语里都不用了。不用,看见不认识,也就不会因望文生义而误解。另一种是古今词义没有变化的,如“水”“火”“嫁”“娶”“红”“黄”之类,既然词义没有变化,望文生义也就可以通行无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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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6945 必须注意的是望文生义容易错的。这有种种情况,下面举例说说一些常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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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6947 (一)古今异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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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6949 (1)宴尔新昏,如兄如弟。(《诗经·邶风·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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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6951 (2)守尸吏然火置卓脐中,光明达曙。(《后汉书·董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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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6953 (3)一日暴之,十日寒之,未有能生者也。(《孟子·告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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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6955 (4)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谤矣,乃不敢言。”(《国语·周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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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6957 “昏”,现在写“婚”。“然”,现在写“燃”。“暴”,现在写“曝”。“召”,现在写“邵”。如果不知道古今写法不同,就容易误读、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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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6959 (二)古字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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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6961 (1)距关,毋内诸侯,秦地可尽王也。(《史记·项羽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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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6963 (2)愿伯具言臣之不敢倍德也。(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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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6965 (3)旦日不可不蚤自来谢项王。(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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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6967 (4)张良出,要项伯。(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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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6969 “距”通“拒”,“内”通“纳”,“倍”通“背”,“蚤”通“早”,“要”通“邀”,这是古字通假。通假是借彼字为此字,也就是写别字。写别字当然不好,不过古人习惯这样做,已经是既成事实,我们也只好容忍,费精力多记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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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6971 (三)古今意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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