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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0308 符号学:符义分析探索集 [:1705229646]
1705230309 符号学:符义分析探索集 封闭的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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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0311 符号学:符义分析探索集 [:1705229647]
1705230312 一、作为意素的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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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0314 1. 目前,符号学的研究对象不仅是言语(discours),而且是多种符号学实践(plusieurs pratiques sémiotiques),它们被认为具有贯穿语言(translinguistique)的特性,即通过语言而实践但又不属于现今所确定的各类语言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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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0316 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把文本(le texte)定义为一种重新分配了语言次序的贯穿语言之机构,它使直接提供信息的交际话语(parole communicative)与已有的或现时的各种陈述语(énoncé)产生关联。因此,文本是一种生产力(productivité),这意味着:(1)文本与其所处的语言之间是(破坏—建立型)的再分配关系,因此,从逻辑范畴比从纯粹语言手段更便于解读文本;(2)文本意味着文本间的置换,具有互文性(intertextualité):在一个文本的空间里,取自其他文本的若干陈述相互交会和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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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0318 2. 符号学所研究的问题之一可能是以文本类型(typologie des textes)取代原来修辞学意义上的体裁划分,也就是说,对各种不同文本系统特性的描述需要将它们置于广义的文本(文化)中,它们之间是相互隶属关系[1]。某种特定的文本系统(一种符号学实践)与其吸收到自身空间中的陈述语(句段)或是发送到外部其他文本(符号实践)中的陈述语(句段)之间的交会被称作意素(idéologème)。意素是在每个文本结构的不同层面上均可读到的“具体化”了的互文功能,它随着文本的进程而展开,赋予文本以历史、社会坐标。这里所说的并非分析之后加以运用的一种解读方法,用“意识形态”来“解释”原来“已知”的“语言性质”。以意素来理解文本的态度决定了一种符号学思考方法,在互文性中研究文本,并且在社会和历史(文本)中来思考文本。在文本意素这个熔炉中,认知理性在一个(文本)整体中来看待(无法等同于文本的)各种陈述语的转化,并且依此类推,进而把这个整体纳入社会和历史的广义文本中来解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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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0320 3. 被视作文本的小说是一种符号学实践,其中可以读到多种陈述语的轮廓和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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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0322 在我们看来,小说陈述文不是一个最小意义单位(最低限度的实体)。它是一个运作过程(opération),一个联系或者更进一步说是组织各种运作材料的运动,在书面文本研究中,这些材料或是字词,或是作为义素(sémème)[3]的字词连缀(语句、段落)。我们无意对这些实体(义素本身)加以分析,而是要研究把它们兼容并蓄到文本整体中的性能(fonction)。这确实是一种性能,也就是说具有变化性和关联性,每次取决于它所联系的互不关联的变项,或者更清楚地说,是字词之间或语句、段落之间的单义对应。显然,我们所提出的分析方法虽然通过(字词句段等)语言单位来进行,却具有贯穿语言的性质。打个比方来说,语言单位(主要是语义单位)只是我们划分小说陈述类型(types des énoncés romanesques),即诸多性能的跳板。我们忽略各种语义单位是为了提炼出起组织作用的逻辑应用(application logique)关系,从而达到一种超越切分(suprasegmental)的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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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0324 属于这个超越切分阶段的各种小说陈述语在小说创作中连接成为一个整体。以这种方式进行研究,我们就会建立起小说陈述类型的划分体系,进而寻找小说之外的来源。只有如此,我们才能从整体上定义“并且/或者”(et/ou)作为意素的小说。换句话说,在小说外部(extra-romanesque)文本整体(Te)基础上形成的性能在小说自身文本整体(Tr)中发生作用。小说意素正是这个来自小说外部文本并在小说自身文本中发生作用的互文性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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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0326 因此,两种可能难以区分的分析方法将有助于我们提炼出小说中的符号意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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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0328 ——对小说范围内的陈述语进行超越切分的分析,它将揭示小说是一个封闭的文本:开篇的构思,结尾的任意,双元对立结构,偏离和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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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0330 ——对陈述语进行互文性分析,它将揭示小说文本中“话语”(parole)与“文字”(écriture)之间的关系。我们将论证小说文本的性质更接近于“话语”而非“文字”,并将对其“语音次序”(言语各机制的排序)的拓扑学(topologie)进行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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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0332 既然小说是类属于符号意素的文本,那么有必要简略描述一下作为意素的符号所具有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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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0338 符号学:符义分析探索集 二、从象征到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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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0340 1. 中世纪后半叶(13—15世纪)是欧洲文化的转型期:符号思维替代了象征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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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0342 直到13世纪,象征符号体系是欧洲社会的特征,并且明显地表现在文学和绘画艺术中。这是一种体现宇宙观念的符号实践:事物(象征)代表的是一个(或多个)无法表现和无法认知的宇宙超验力量;超验力量与代表它们的事物之间存在单义联系;象征与它所象征的对象之间并不“相像”;这两个空间(象征本体—象征体)本来彼此分离、不相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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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0344 象征承载了象征本体(共相),而象征本体不可约减于象征体(标志)。体现在史诗、民间故事、武功歌(chanson de geste)等文学样式中并转向象征领域的神话思想在表达时需要依赖一些具有象征性的事物,相对于被象征的抽象概念(“英雄主义”“勇敢”“高贵”“美德”“恐惧”“背叛”等)而言,它们是一些具体元素(unités de restriction)。象征功能的纵向意义(共相—标志)是具体和限定(restriction),它的横向关系(符征体系之间的关联)是回避悖论(paradoxe);在横向意义上可以说,象征意味着回避矛盾(anti-paradoxal):在其“逻辑”中,两个对立项之间相互排斥[4]。善与恶是不可调和的,正如食物的生与熟、蜂蜜的甘甜与灰烬的苦涩等,矛盾一旦出现便立即要求化解,矛盾因此被掩盖和“解决”,也就被搁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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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0346 象征言语体系在一开始便体现出这种符号实践的实质:其思维范式呈环状,开头蕴涵并预设了结局(首尾相应),因为象征性能(即意素)先于象征性表述本身而存在。于是产生了象征符号实践的一般特点:象征数量的有限性,象征的重复性、限制性、普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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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0348 2. 13—15世纪对象征思维提出质疑,削弱了它的重要性,但并未使其完全消失,而是基本过渡(同化)到符号思维当中。支撑象征的超验基础——它的“彼岸”世界和精神根源——受到置疑。正因如此,在15世纪末之前,戏剧舞台上表现的耶稣基督故事皆取材于《福音书》(有正有伪)或是《圣徒传》(参见朱彼纳勒根据圣热纳维耶芙图书馆馆藏公元1400年左右的手稿而出版的中世纪神秘剧[5]);从15世纪开始,戏剧上表现的主要就是耶稣的平凡生活,艺术上也出现同样变化(如埃夫勒圣母院[6])。象征所表现的超验精神基础似乎开始动摇。一种新的表意关系初露端倪,它联系的是“此岸”世界中两个“现实的”和“具体的”事物。因而,在13世纪艺术中,先知与圣徒是泾渭分明的;然而,到了15世纪,四大福音传道者不仅与四大先知而且与罗马教廷四大圣师(圣奥古斯丁、圣热罗姆、圣昂布鲁瓦兹和伟大的格里高利,参见阿维奥特圣母院祭台)相提并论。史诗般规模宏大的建筑和文学巨制不再可行:取代大教堂的是具体而微的小教堂,15世纪是细密画家们(miniaturistes)大展才华的时期。象征所代表的单一而明确的关系被符号所包含的模糊联系所取代,符号试图表现它所连接事物之间相似且相通的关系,尽管它们之间的联系以两者之间的本质不同为前提。于是,在这段过渡时期,两个不可等同而又类似事物之间的对话(引发悲怆情感和心理活动的对话)成为常见的主题。比如,在14世纪和15世纪大量出现上帝与人类心灵的对话:十字架与朝圣者之间、罪孽的灵魂与耶稣之间的对话,等等。在这个过程中,《圣经》被赋予了道德教化的作用(参见勃艮第公爵图书馆馆藏强化道德教化作用的著名《圣经》版本),甚至出现了替代它的仿作(穷苦群众阅读的《圣经》版本和《人类救赎之鉴》[7])[8],忽视乃至完全抹消了象征的超验精神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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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0350 3. 在这种变动当中出现的符号保留了象征的基本特点:各词项之间的不可约同性(irréductibilité),在符号当中体现于指称物(référent)与所指(signifié)、所指与能指(signifiant)之间,以及依此类推,在表意结构(structure signifiante)的各个单元之间。因此,符号意素总体上类似于象征意素:符号是二元的,有层次的并且具有区分等级层次的功能。然而,无论在纵向还是横向上,符号与象征又存在差别。从纵向上看,符号指涉的实体比象征指涉的事物更加具体化——经过具体物化(réifié)的共相变成严格意义的事物;而如果把符号结构套用到象征中,被考察的实体(现象)被抽象化,提升到超验层次。可见,符号思维实践吸收了象征的形而上学思维方式,并把它投射到“显而易见”(immédiatement perceptible)的层面;经过这样的发挥,“显而易见”者就转化成客观性——符号文化言语体系的主要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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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0352 从横向上看,符号思维实践中各个环节的连接方式表现为各种偏离之间换喻性关联(enchaînement métonymique d’écarts),意味着渐进式的隐喻创造(création progressive de métaphores)。相互对立的事项原本一直相互排斥,现在被融入一个充满多样性和可能性偏离的复杂系统(如叙述结构中的各种意外情节),令人产生一种开放结构的幻觉,结局呈任意性,难以闭合。比如,在文学言语中,符号思维实践在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第一次以明显的方式表现于历险小说中,它建构在不可预见性和意外性(surprise)基础上,是在叙述结构层面上把任何符号思维所特有的偏离具体物化。种种偏离之间的这种连接几乎可以无限延续,因此就会产生作品结局具有任意性(arbitraire)的感觉。这是一种可以描述任何“文学”(“艺术”)的虚幻印象,因为这个过程实际上已经被具有构建作用的符号意素所规划,表现于封闭(闭合)型二元思维方式:(1)确立指称物—所指—能指之间的层次;(2)在对立项关系层面上消化二元对立,如同象征一样提供一个矛盾化解(solution de contradiction)方式。在象征方式的符号实践中,矛盾的解决方案或者是排他性析取方式(disjonction exclusive),即两个词项不等值(non-équivalence),可以用“—≠—”来表示,或者是不相容析取式(non-conjonction),可以用“— | —”来表示;而在符号方式的符号实践中,矛盾的解决方案则是非析取式(non-disjonction),可以用“—∨—”来表示(以下还会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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