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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1981 丝绸之路大历史:当古代中国遭遇世界 [:1705364787]
1705371982 解开契丹和“蛮子”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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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1984 利玛窦到了中国,还为西方解决了一个长期疑而不决的困惑。这个困惑是由马可·波罗引发的。在马可·波罗的游记当中,他区分了东方的三个民族国家:第一个叫作鞑靼,也就是蒙古人的国家;第二个叫作“契丹”,契丹指的是原为契丹控制后为金朝占领的区域,这个区域也较早地被蒙古人征服,由于这一区域更早是契丹人的领土,所以马可·波罗称之为契丹;第三个叫作“蛮子”,是蒙古人对南宋的称呼,马可·波罗以为这就是南宋的国名,因此叫它“蛮子国”。[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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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1986 按照马可·波罗的说法,契丹地域内有不少基督教信徒,而“蛮子国”内却少有基督徒。于是,西方人对契丹就抱有一种天然的好奇和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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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1988 即便到了大航海时期,西方人对中国充满了好奇心,却仍然对中国地理非常无知。他们认为,所谓的“蛮子国”就是后来的明王朝,因为“蛮子国”极其富裕,又有海滨大城市作为出海口,这和明朝南方的繁荣状况是相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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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1990 可是,契丹又是哪里呢?西方人对明朝的接触只限于南方,并不了解北方的情况。而南方由于缺乏基督徒,显然不是契丹国。他们设想在中国以北,还有一个叫作契丹的国家,这里是有基督徒的。他们希望能找到这些基督徒,却不知道,随着明朝取代元朝,基督徒已经在中国的北方绝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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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1992 利玛窦到达北京后,已经知道在中国的北方不再有另一个契丹国。所谓契丹国,只是中国的另一个别名而已。或者说是因为中国此前南北分裂而造成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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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1994 可是,利玛窦的说法传到了印度,却没有被普遍接受。这时,人们突然想到了一种方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如果让人按照马可·波罗的路线,从中亚地区向东行走,迟早会进入当年契丹国的地域。如果契丹国还存在的话,那么这次旅行就一定能够找到。如果契丹国不存在了,那么这人将直接进入明朝疆域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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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1996 这个任务被交给了一个叫作鄂本笃(Bento de Goes)的传教士。当时,印度恰好在莫卧儿王朝君主阿克巴(Akbar)大帝的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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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1998 与中国的历史相反,在大部分时期,印度次大陆都不是统一体。自从笈多帝国消失后,印度一直处于分裂状态。伊斯兰教到来后,印度的北部建立了德里苏丹国。到了公元16世纪初,一位叫作巴布尔的中亚军阀突然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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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2000 巴布尔从父系上说是中亚突厥人引以自豪的君主帖木儿大帝的后代,从母系上说则是成吉思汗的后代。他本人原是费尔干纳公国的王子,由于中亚的战乱,他被迫离开了中亚故地,反而在阿富汗建立了政权[32]。之后他开始向印度扩张,占领了位于巴基斯坦的信德、木尔坦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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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2002 公元1526年(嘉靖五年),巴布尔进攻北印度,在德里以北的帕尼帕特击败了德里苏丹国洛迪王朝最后的君主伊卜拉欣,建立了一个新的政权。由于印度人认为巴布尔是蒙古人,于是这个政权就叫作莫卧儿王朝(即印度语的蒙古王朝)[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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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2004 这个王朝传了三代后,到阿克巴大帝时,达到了鼎盛。[34]然而,莫卧儿王朝也没有统一印度,它控制的核心地区是从北印度到阿富汗的领土,而在南方特别是海岸线上,却有许多小的政权游离于帝国之外。随着西方地理大发现的到来,在海岸地区也有了西方商人和传教士的身影,他们甚至建立堡垒,控制了部分城市,最重要的就是葡萄牙控制的果阿。[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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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2006 西方人由于没有足够的武力控制印度,倾向于与内陆强国莫卧儿帝国保持和平关系,而莫卧儿的重心在内陆,也乐于与掌握了海洋贸易的西方人和平相处。这一切对于将要出发从陆路前往中国的鄂本笃都是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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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2008 阿克巴大帝本人也与传教士的关系很好,而莫卧儿王朝统治区域直达中亚的阿富汗地区,这意味着在第一段行程中,莫卧儿王朝可以帮助传教士安全到达他们的统治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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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2010 耶稣会请求阿克巴发出敕令,允许鄂本笃经过莫卧儿帝国的辖区,进入中亚,再进入中国北方,探查所谓的契丹国。他们的请求得到了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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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2012 鄂本笃是个西班牙人,但为了路上方便,他称自己是亚美尼亚商人,名叫阿卜杜拉(Abdula),这样的身份和伊斯兰化的名字更容易解释他为什么出现在中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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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2014 鄂本笃带着一个叫以撒(Issac)的亚美尼亚仆人,从莫卧儿第二首都拉合尔[36](Lahor)出发。与他同行的还有两个同伴,分别是一个商人和一个传教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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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2016 与这一群特殊使命的人一起出发的,还有大约500人的商队,但他们并不去中国的北京,最远只是去往喀什噶尔,也就是现在的新疆喀什。这个商队带着大量的骡子、骆驼和车辆[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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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2018 从拉合尔到白沙瓦大约有210公里,却因为匪徒和等候过河的船只,鄂本笃等人一共走了三个多月才到达。在白沙瓦休息了20天后再次启程,这次又走走停停,60多天后才到了距离白沙瓦160多公里的喀布尔,也就是现在的阿富汗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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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2020 白沙瓦到达喀布尔最险要的路段在开伯尔山口附近,即便在莫卧儿帝国的巅峰时期,这里也时常有歹徒出没。为了保护财产,商队还从当地统治者那儿弄了400名士兵保卫他们前行,但还是没有阻挡住劫匪的出没。一路上,劫匪造成了许多人的伤亡,鄂本笃等人也逃到了树林里,才保全了性命和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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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2022 当时的喀布尔还属于莫卧儿帝国境内。即便有莫卧儿皇帝的谕旨保护,还需要花如此大的精力才挪动了不到400公里,可见当时中亚的交通(也就是丝绸之路)几近断绝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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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2024 在喀布尔,鄂本笃开始遇到更大的麻烦。首先,在他的小团队中,那个商人同伴因为要做生意,决定不再前行,而另一个教士同伴也转身回了印度,接下来就只剩下他和亚美尼亚仆人两人前行了。为了等待其他商队结伴一起走,他们在喀布尔等了整整8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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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2026 不过鄂本笃又是幸运的。在这里他碰到了一位女士,她叫阿智哈伦,刚刚到麦加朝圣回来。她是喀什噶尔国王的妹妹,也是和田国王的母亲。这位女士到达喀布尔时已经将身上的钱花光了,四处找人借钱。鄂本笃借给了她600枚金币,她答应等鄂本笃到了喀什与和田会归还这笔钱。这件意外的事情让鄂本笃在未来获得了巨大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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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2028 离开喀布尔,鄂本笃采取了先翻越兴都库什山,再走瓦罕谷地的道路。这条道路与当年玄奘的回程,以及马可·波罗的线路是重合的。经过了两个多月的行程,他们到达了塔里寒(Talhan),这里仍然属于现代阿富汗的版图,却已经出了当时莫卧儿王朝的管辖区,而是进入了位于中亚的布哈拉的统治者的辖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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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72030 在中亚,随着蒙古人和帖木儿王朝的衰落,一支叫作乌兹别克人的民族兴起,他们建立了数个汗国,[38]最著名的是定都于布哈拉的布哈拉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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