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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之路大历史：当古代中国遭遇世界 [:1705364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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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帝国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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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使团不是唯一被要求向清朝皇帝磕头的使团，事实上，这个问题在1840年之前已经成了中外关系中一个最重大的问题。而最受困于这个问题的，竟然是英国人当初羡慕的俄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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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805年（嘉庆十年）12月25日圣诞节这一天，一支蜿蜒数公里的队伍冒着零下30摄氏度的严寒，在隆隆的礼炮声和200名哥萨克骑兵的护卫下，离开了俄国边境要塞特罗伊茨科萨夫斯克，经过清国一侧的恰克图，进入了清朝控制的蒙古地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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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国使团冒着寒风一路赶来，在公元1806年1月2日，赶到了库伦，也就是现在的蒙古首都乌兰巴托。他们肩负着重要的使命，要前往北京去觐见大清国皇帝（他们称之为博格达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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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是同一支队伍，在一个多月后，却又灰溜溜离开了库伦，他们并没有南下北京，反而是向北回到了俄罗斯境内，使团的任务失败了[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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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雄心勃勃的访问团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呢？到底是俄国人放弃了，还是清政府拒绝了？这个使团本来认为自己可以名留史籍，却静静地躲到了历史的角落里，没有人愿意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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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要从中国与俄罗斯的关系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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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国人与中国人的初次接触尚属于蒙古时期，在元代时，蒙古人曾经把俄罗斯俘虏运到中国充任守卫北京的禁卫军。[311]之后，俄罗斯人领袖、诺夫哥罗德大公亚历山大涅夫斯基为了取得蒙古汗对基辅公国的封诰，也于公元1247年（南宋淳祐七年，蒙古贵由汗二年）到达过哈拉和林。他为了让蒙古人停止招募俄罗斯人参加蒙古军队，还于公元1263年（南宋景定四年，元中统四年）到过金帐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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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证收入，蒙哥汗下令在俄罗斯进行过一次人口调查，大概有汉人官吏参与了调查，因为蒙古人公元1269年（元世祖至元六年）之前没有本民族的文字，使用畏兀儿文字或者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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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随着蒙古人金帐汗国的衰落和分裂，俄罗斯人的世纪到来了。金帐汗国在公元16世纪初灭亡，在它的身后分裂成了三个小汗国克里米亚汗国、喀山汗国和阿斯特拉罕汗国[312]。蒙古人的分裂给了俄罗斯人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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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552年（嘉靖三十一年）到1556年（嘉靖三十五年），俄罗斯征服从金帐汗国分裂出来的喀山汗国和阿斯特拉罕汗国[313]，由此开辟了一条新的商路：伏尔加商路。这条路利用伏尔加河，将俄罗斯北方的货物输送到里海，再利用船队穿过里海到达伊朗地区[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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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的扩张还引起了英国人的兴趣。英国人致力于寻找一条陆地上的水路从欧洲到达亚洲，他们认为应该存在这样的一条路，可以利用鄂毕河南下，进入中国的新疆地区。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鄂毕河上游就是额尔齐斯河，被称为中国唯一一条流入北冰洋的河流。在伏尔加商路开通之前的公元1553年8月，英国人理查德·钱塞勒（Richard Chancellor）就率领一艘英国海船到达俄国北方，试图探索这条道路，但没有达到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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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557年，当俄罗斯人开辟了伏尔加河道之后，英国人詹金森（Anthony Jenkinson）获准通过俄国寻找通往中国（和印度）的道路。公元1558—1559年，詹金森开始了自己的长途旅行，英国人的做法引起了沙皇伊凡四世的警觉，拒绝了英国人在喀山和阿斯特拉罕建立商站和贸易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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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期，也是俄罗斯人扩张的时期，除占领欧洲地区之外，俄国政府还致力于开发位于亚洲的外乌拉尔地区。在开发这个地区时，由于土地过于辽阔，人口稀少，沙皇采取了鼓励一批精力旺盛的拓荒者强行推进的策略，依靠个人能力去突破。只要他们能够征服新的土地，就授予他们管理权，沙皇只保留名义上的所有权。等到开疆完成，建立了行政机构之后，沙皇再慢慢落实更广泛的所有权和管理权。在外乌拉尔地区，得到授权的最大的家族叫作斯特洛甘诺夫家族。公元1574年（万历二年），伊凡四世给他们特权证书，恩准他们在乌拉尔山东麓、托博尔河及图拉河地区占有土地，并在额尔齐斯河、鄂毕河等地建立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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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金帐汗国分裂出的另一个汗国西伯利亚汗国也被俄罗斯人并吞：公元1581年（万历九年），一支哥萨克队伍在叶尔马克的率领下战胜了西伯利亚汗国的君主库丘姆汗，攻占了首都喀什雷克（西伯利亚城），又于公元1598年（万历二十六年）在巴拉宾彻底击败库丘姆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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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俄罗斯人的经营下，西伯利亚地区建立起了庞大的城市群，这些城市群就成了沙皇控制北亚的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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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25 俄罗斯在西伯利亚和远东建立的城市群[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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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28年（崇祯元年），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建立，这座城市位于叶尼塞河边，是连接东西方的重要枢纽。在建立了这座城市之后，俄国人已经形成了一条横贯西伯利亚，通过叶尼塞河、安加拉河、贝加尔湖、色楞格河，把北冰洋和蒙古边境连接起来的水路大干线。借助这条干线就可以到达中国东北的黑龙江流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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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另一座城市雅库茨克建立，位于西伯利亚的腹地，在勒拿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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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纬度上，它在贝加尔湖遥远的北方，从经度上看，它已经深入到了贝加尔湖的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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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助在亚洲东北部的扩张，公元1644年，明王朝灭亡的那一年，俄罗斯人已经到达黑龙江支流结雅河上游地带，接着又进入了黑龙江。公元1651年，俄罗斯人在黑龙江流域建立了一座城市，叫作阿尔巴津，而在中国，它的名字是雅克萨[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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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克萨之所以会被俄罗斯人占据，很大原因在于中国发生的明清换代。之前这里是满族人的外围区域，但自从满族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中国内地，无暇顾及这里，导致俄罗斯人轻而易举地获得了雅克萨地区的控制权。阿尔巴津（雅克萨）建立后，清政府仍然在忙于镇压中国国内的反抗，对如此辽阔和遥远的边境地区也无力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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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此时，俄罗斯人距离中国又足够近了。之前俄罗斯在西伯利亚和贝加尔湖地区的扩张，由于地理位置遥远，无法惊动中国政府，但在黑龙江地区的扩张势必会传到位于北京的清政府耳中。公元1652年（顺治九年），当俄罗斯人继续扩张时，清朝将军宁古塔章京海色与俄罗斯人发生冲突，将其逼迫回阿尔巴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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