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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史舆地文录 [:17054272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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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史舆地文录 三、从栎阳到咸阳——秦都的定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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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末年，平王东迁以后，王室衰微，列国争霸，我国历史进入了春秋战国时期。这时秦人崛起于西陲，沿着一条极为相似的路线，重演了周人由西东渐的历史进程，最后立足于离周人旧都丰镐不远的咸阳，从而一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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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人本来居住在陇山以西。周室东徙之后，关中大部分地区被戎族所控制。这时秦人便也乘虚而入，随着对各戎族的征伐，不断向东开拓疆土，都邑也随之逐渐东迁。到秦德公时，在周人原来建都的周原不远的地方，营建了新都雍城（今凤翔县境）。与岐山之下的周人旧都相比，雍城要偏西一些，可是在地理位置上也有它的优越性，这就是雍城正当关中西去陇坻和南下巴蜀两条要道的交结点，在交通和商业上具有许多便利。尽管如此，秦人如果想要向东发展，雍城却比岐下显得过于悬远。秦人居雍近三百年，国力已得到充分发展之后，也就自然而然地要和周人一样向东迁徙。和周人相同，秦人向东发展的第一步计划也是首先控制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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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初年，关中的东部，特别是渭河下游以北的河西地区，已被魏国占据。当时秦人的主要目标就是与魏人争夺这些地区。这样，在秦灵公时便把都城迁到渭河北岸支流泾河岸边的泾阳（今泾阳县境），以便于对魏作战。过了一段时期，到秦献公时，又再次把都城向东迁徙，建都栎阳，这就使都城更加靠近了秦魏交战的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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栎阳城遗址在今临潼县渭河北岸的武屯、关庄、东西党家一带。城址呈长方形，东西宽1801米，南北长2232米，城内有并行的东西街道两条，南北街道一条，分别通往6个城门。秦人定都栎阳时间前后不过三十馀年，而且当时正值战事频繁时期，还没有来得及大规模营建。但经过秦人建都一段时期之后，栎阳城也已是关中屈指可数的通都大邑了。迄至西汉初年刘邦初入关中时，还曾一度以栎阳作为临时都城，司马迁也说栎阳是“北却戎翟、东通三晋”的一方商业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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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献公徙居栎阳后，连续对魏出击，捷报频传，在河西夺取了一些魏国的地盘，在双方的争执中已转居上风。同时，魏国也把国都从河东的安邑迁往大梁，到中原扩张势力。这也减轻了对于河西秦国疆土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秦国随着国力的日益强盛，它除了要在河西和魏国较量外，对函谷关外的中原和江汉流域的广大地区也有了更大的企图。由于这种形势变化，旧都栎阳显然已不能适应新的要求。栎阳处在渭水之北，距离渭水还有一段距离。它固然可以东越黄河，成为通往三晋的大道的起点，可是由栎阳去往函谷关却不是那么便当，去武关更为迂远。所以，随着对魏作战重要性的下降，时过境迁，也就难以继续保持都城的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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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秦人对都城的位置作了最后一次选择——向西转到咸阳。咸阳正位于函谷道和渭北道相衔接的渭河渡口上，直接控制着这两条大道，也控制着通向东南的武关道。不过它还是在渭河北岸，东出函谷关和东南出武关仍不如渭河南岸捷近。但当时魏国的上郡就设在黄河西岸，秦人依然要对魏国有所行动，在咸阳可以和栎阳一样照应黄河西岸。所以，秦人定都咸阳，在一定程度上仍然是一种权宜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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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人迁都咸阳后，一方面在函谷关方面顺利向东发展扩张；另一方面，也在武关方面对南方强邻楚国展开了进攻。秦迁都咸阳是在孝公十二年（公元前350），在这前一年，秦人在武关道上的商地修筑要塞，预作攻楚准备；徙都咸阳后十年，秦国又把商地分封给丞相卫鞅，开始攻伐楚国。从此两国连年交战，而秦终于灭楚。可见武关道和函谷道的交点这一位置，对于咸阳城址的选定，具有重要决定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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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秦孝公十二年开始营建起，到秦二世秦王朝灭亡，咸阳城经过一百四十多年陆续增建，已具有相当规模。但是由于秦末项羽入关后兵屠咸阳，火焚宫室（《史记》记载当时大火延烧达三个月之久，可见其规模之盛），对这座城市进行了毁灭性破坏，以至后世都没有留下比较详细的记载。再加上咸阳城又建在渭河边上，两千年来，渭河河道在这一段不断北徙，至今秦咸阳的很大一部分基址早已沦入河底，无从进行考古发掘。根据现有文献记载和仅有的考古发掘材料，我们只能知道关于咸阳的一个大致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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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前所述，咸阳城最初是在渭河北岸兴建的，但后来却越过渭河，向南岸有所拓展，实际上整个城市是横跨渭水两岸的。咸阳城到底有没有城墙，文献中没有明确记载，从现有发掘情况来看，很可能从未修筑过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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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北部分大部分今已沦入渭河，但许多宫殿基址却还是留存了下来。这是因为渭北的主要宫殿当初就大多修建在城区北缘高亢的咸阳原上，渭水所冲蚀的，只是原下河边比较低平的部分。渭北的宫殿主要都集中在今咸阳市窑店镇附近，目前在这一带已发现多处夯土殿基。这些宫殿遗迹在今天看来虽然都只是一堆黄土，但在当年却是极为壮观的。咸阳营建的宫殿有一个很大的特色，就是兼有全国各地的建筑风格．秦孝公在咸阳营建的第一组宫殿即所谓“冀阙宫廷”的建筑结构，就不是秦人本色，而是“营如鲁卫”，是模仿黄河下游鲁、卫两国的风格建造的。到秦始皇兼并天下时，更效法乃祖，每破灭一个诸侯，就在咸阳原上仿照他们原来的宫室依样建造。可以想见，当年咸阳原上栉比鳞次的宫殿必定是一派异彩缤纷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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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城向渭河南岸发展，从继孝公之后即位的秦惠文王在渭南营建阿房宫时，就已经展开。但这个阿房宫还没有修建成，秦惠文王就死去了，后来又由秦始皇继续营造。秦惠文王以后，秦昭王在渭南陆续营建了章台宫和兴乐宫，而且这两座宫殿建成后即成为朝廷政治活动的重要场所。苏秦在游说楚威王时就说过，如果楚国听命于秦，那么各个诸侯就都要到章台宫去朝见秦王了。这可以说明渭河南岸兴建的这些宫殿与一般的离宫别馆是不同的，它们应该是咸阳这座都城向外的扩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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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秦始皇时，咸阳向渭南有了更大的发展。秦始皇想把秦惠文王时动工未就的阿房宫扩建成为正式的“朝宫”。这项工程从始皇帝三十五年（前212）开始，至秦二世覆亡前仍在继续修建，尚未完工，可见其原来计划的规模是极为宏大的，仅仅是已经完工的阿房宫前殿和部分宫城，也已经蔚为壮观了。《史记》记载阿房宫前殿“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万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在前殿的西、北、东三面筑有宫城城墙，周回五里多，高八尺，城北面一门用磁石垒砌，以防止有人暗藏铁兵器入殿。阿房宫直到唐代仍有城垣存留，宋以后始夷为民田。今存阿房宫前殿基址在西安市西面的三桥镇南侧，仍高出地面十米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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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把渭河南北两部分城区联系在一起，同时也便利函谷、渭北两条道路相衔接，秦昭王时就在渭河上修建了渭桥。后人曾经解释咸阳城这种城区横跨渭水两岸、中间以渭桥相连的布局形式是“渭水贯都以象天汉，横桥南渡以法牵牛”，其实这完全是一种随心所欲的附会。咸阳城向渭河南岸扩展与周人由丰京向镐京发展的情况是极为相似的。它首先也是一种自然发展的结果。秦人不仅在咸阳南面的渭河对岸修建了若干宫殿，在整个关中地区也都到处筑有离宫别馆，史称“穷年忘返，犹不能遍”。咸阳对岸的一些宫殿，最初也都应该属于离宫别馆的性质。但是由于渭河南岸的地理条件比咸阳更为优越，所以后来在渭南营建日多，统治者也就更多地眷顾于此了。秦昭王时的章台已大有取代渭北宫殿的势头，从秦始皇对阿房宫的营建规模，更可以设想，如果秦祚不止于二世，那么咸阳的中心区域一定要转向渭河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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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河北岸在交通、水利、农业和游赏的环境几个方面都不如渭南。在交通方面，武关道与函谷道是在灞河东岸相交，而由渭北去往这里要连过渭、灞两条大河，既远又难，很不方便。而渭河对岸却可以北控渭河渡口，东扼函谷、武关两道，真正把城市放到了交通枢纽之中。其次，在古代城市建设中，军事防御条件也是确定城址的重要因素，而防御条件一般多体现为自然地形对交通的阻限。正是这种“塞”与“通”的矛盾统一，构成了城市兴起和发展的交通基础。整个关中对外虽有四塞之固，但关中内部却地势坦畅，无所阻遏，所能恃以为屏蔽的只有一些河流。在渭河北岸，除南面有渭河和东面有泾河以外，西、北两面就毫无依托了。而渭河南岸却东有灞河，北有渭河，西有沣河，南有秦岭，四面都可以设防。因此，如果把城市迁到渭河南岸，在交通方面就可以完满地实现这种“通”与“塞”的统一。在水利和农业方面，渭北咸阳原上干旱缺水，渭南则为众水环绕之地，对于解决城市生活供水和农田用水都很便利。平衍肥沃的土地，当然也更非渭北的咸阳原上所能相比。此外，渭河南岸的大量河湖池沼，也是渭北所无法并比的游赏胜地，秦人在西周灵囿的基础上，增辟为范围广袤的上林苑，以供帝王皇室弋猎游玩。这些也吸引着城市向渭南移动。既然秦孝公最初在渭北营建咸阳，还是未能放松对于魏国的防御，时过境迁之后，秦人顺应地理环境向渭南发展，也就毫不足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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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秦末项羽一炬，把秦始皇苦心经营的阿房宫殿付之焦土，但地理环境的制约作用终究不是可以轻易改变的。西汉在渭河南岸营建长安城，实际上正是对秦人这种发展的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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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史舆地文录 四、汉长安城的兴建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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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高祖五年（公元前202）刘邦灭楚后，最初是要在洛阳建都的。后来听从娄敬、张良等人的建议，认识到关中是“金城千里，天府之国”的宝地，旋即改变决策，车驾西入关中。由于咸阳宫室都已经被项羽焚毁，刘邦入关之初无处立足，只好在秦人旧都栎阳暂时落脚，同时开始兴建都城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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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本来是秦人设立的一个乡聚的名称，秦人在这里建立了兴乐宫等宫殿。汉长安城的首项工程，就是修复秦兴乐宫。有人认为汉朝所以要利用秦兴乐宫为基础来兴建长安城，是由于项羽火焚咸阳时，独有兴乐宫得以幸免于灾．这种看法是缺乏事实根据的。刘邦入关定都是在高祖五年五月，同年后九月，始命修治秦兴乐宫，并改名为长乐宫；至七年二月，长乐宫始成，自丞相以下都从栎阳徙治长安。长乐宫从始修到完工，前后历时将近一年半，看起来工程相当繁浩，不是简单修葺一下就可以应付使用的，说明兴乐宫在秦末遭到的毁坏也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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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朝为什么选择兴乐宫旧基作为其新建都城的基础呢？这是由兴乐宫所在的地理位置决定的。秦人向渭河南岸发展，汉人承其遗意在渭河南岸建都，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便于同时控制渭河渡口和函谷、武关两道。如果以兴乐宫和阿房宫相比，就可以看出阿房宫位置过于偏西，不象兴乐宫正处于两方之间的中间地带。另一方面，兴乐宫建在龙首原上，地势高亢，在这里建立宫殿可以起到居高临下的作用，又可以省却许多叠垒殿基的人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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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长安城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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