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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讳举例 第七十 据避讳推定而讹误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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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据后人追避之讳字,而疑其书为伪作者。《容斋三笔》十五疑扬雄《方言》为伪书。其言曰:雄《答刘歆书》,称庄君平为严君平,汉讳庄,故改曰严。《法言》于庄字不讳,此何独讳。戴震《方言疏证》十三驳之曰:“洪迈不知本书不讳,而后人改之者多矣。此书下文蜀人有杨庄者,不改庄字,独习熟于严君平之称而妄改之。”此不得因有避讳字而遽下断语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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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库全书·汉隶字原》考证云:“武梁祠堂画像,《金石录》但称武氏,此题武梁,从《隶释》也。考武梁碑立于桓帝元嘉元年,在明帝后,而画像题鲁庄公,不避明帝之讳。又有李善像,以《后汉书·独行传》考之,善为东汉初人。则此祠乃武梁先世,非武梁也。”夫东汉碑不避庄字者多矣。因碑有庄字,而疑为明帝以前所立,甚不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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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八九《地理志》:“达州本通州,乾德三年改。”《嘉泰会稽志》八云:“天圣初,以章献明肃太后家讳避通字改。仁宗亲政,皆复故,惟达州至今不复。”据此,则达州改名在天圣矣。然《续通鉴长编》六亦载此事于乾德三年。盖因淮南有通州,避重名而改,非至天圣初乃因避讳而改也。《会稽志》臆说不足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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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于钦《齐乘》三云:“金初,刘豫割章丘之标竿镇及临邑封圻之半,置济阳县。大定六年,避金主允济讳,改曰清阳。允济遇弑,复旧名。”《廿二史考异》八四云:“卫绍王事迹,史失其传。以济阳、永济之例推之,则济南府名亦当改易。”然《金史》廿五《地理志》,济阳注中无明文。若果因讳改,则下文济州,与曹州之济阴、清州之兴济、孟州之济源,亦应在改例,然皆无之。允济为世宗第七子,大定十一年始封薛王。则大定六年,允济是否已生,尚为疑问。因大定六年丙戌,去允济即位之年己巳,凡四十四年,岂有预为允济避讳改县名之理。惟允济于章宗时避显宗讳,改为永济,即位后有“自今于朕名不连续及昶咏等字不须别改”之诏。永济务、永济县,二字与御名全同,故改为丰闰,济阳不在此例。《金史详校》三谓:“《考异》引此,并疑及济南,未免过信《齐乘》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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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讳举例 第七十一 避讳存古谊古音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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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讳有足存古谊古音者。《南史》好采稗官小说,《王彧传》:“长子绚,年五六岁,读《论语》至周监于二代,外祖何尚之戏之曰:‘可改耶耶乎文哉。’绚应声答曰:‘尊者之名安可戏!宁可道草翁之风必舅。’”六朝人呼父为耶,此以父名戏之也。《说文》:“,有文章也。”《论语》“郁郁乎文哉”,本当作,后人省去有旁,隶变为彧。荀彧字文若,王彧字景文,皆取斯义。读此传,知六朝时《论语》本为彧字,今以郁夷字代之,音同而义别矣。《论语》“草上之风必偃”,今曰“草翁之风必舅”,盖上尚嫌名,故改为翁。尚之子名偃,于绚为舅。《宋书》作偃,乃校书者妄改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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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谢传》:“尝与刘悛饮,久之,悛曰:‘谢庄儿不可云不能饮。’曰:‘苟得其人,自可流湎千日。’”刘悛父名勔,流湎音与刘勔同,因悛斥其父名,故亦以是报之。读此传知《晋书·张协传》:“倾罍一朝,可以流湎千日。”汲古本作沉湎,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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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王亮传》:“亮迁晋陵太守,有晋陵令沈之,好犯亮讳。亮不堪,遂启代之。之乃造坐云:‘下官以犯讳被代,未知明府讳。若为攸字,当作无骹尊傍犬?为犬傍无骹尊?若是有心攸?无心攸?乞告示。’”竹汀先生曰:“无骹尊者,酋也。酋傍犬为猷,犬傍酋为猶。有心为悠,无心为攸。攸悠猷猶,四字同纽同音。亮父名攸,之佯为不知,问是何字,频触其讳,且以犬傍戏之也。世俗读攸悠二字如忧音,而史文遂难通矣。”乃和案:钱说见《南史考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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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唐书·萧复传》:“以复为统军长史。复父名衡,特诏避之。”盖本为行军长史。由此可见当时衡行二字音同,而今音则不尽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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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韦皋传》:“皋兄聿,迁秘书郎,以父嫌名,换太子司议郎。”据《唐文粹》六十权德舆《南康郡王家庙碑》,皋父名贲。可见当时贲秘二字音同,而今音不尽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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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讳举例 卷八 历朝讳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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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 秦汉讳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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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篇所举诸例,以类区分,参伍错综,期无馀蕴。兹更以时为主,列举历朝讳字,俾便检照。各朝讳制,顺附及焉。并记其世次者,所以便于计算已祧之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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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初避讳,其法尚疏。汉因之,始有同训相代之字。然《史记》《汉书》于诸帝讳,有避有不避。其不避者固有由后人校改,然以现存东汉诸碑例之,则实有不尽避者。大约上书言事,不得触犯庙讳,当为通例。至若临文不讳,诗书不讳,礼有明训。汉时近古,宜尚自由,不能以后世之例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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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宣帝元康二年诏曰:“闻古天子之名,难知而易讳也。今百姓多上书触讳以犯罪者,朕甚怜之,其更讳询,诸触讳在令前者赦之。”此上书不得触讳之说也。灵帝时诸碑,远不避光武讳,近不避桓帝讳,此临文不讳之说也。惟汉讳有一定相代之字,后世无之,即有亦非一定,斯为独异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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