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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险年代（美国总统胡佛自传） 第四十八章 理想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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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准备好介绍我们的业务操作，我在那些已被岁月尘封的文档里做了大量的搜寻以更新我的大脑储存。那些是上千份有关不同主题的，不同事件、报道、电报、信函、人物、备忘录的档案——一堆索然无味的信息混合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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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次又一次地感到，美国人在他们自己的家乡是几乎从来没有见识过真正的饥荒的。甚至在我们的内战时期袭击欧洲的饥荒也不曾袭击过美国那些高地地区周围的任何一个城镇或市区。对于一个从没有见过真正饥荒的人要去描绘它是很不可能的——一张张苍白的脸，一双双苦闷的眼睛：一个个黄瘦的、苍白的、浮肿的孩子；死者的灵柩走过不再有孩子们玩耍的城镇街道；店铺一个个都空荡荡的；活动也一场场地变得乏味而倦怠；女人们满腹的沉默和悲伤；传染病的肆虐以及没玩没了、连续不断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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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这久远而干瘪的档案资料里，我记忆的卷须开始赋予他们生命。我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巴黎的会议室—百五十个房间挤满了男人，绝大多数身着陆军和海军的制服，打字员打字的咔嗒声，还夹杂着机械的声音，电报机以及指挥和命令的声音；几面贴着海洋地图的墙，地图上一面面小旗显示着每天早上上百艘的舰船在哪儿和它们将要去哪儿；二十五个国家的海图图纸显示着它们的食物储备已仅够最后一天以及它们下个月的需求。并不存在饥饿孩子们的照片，并没有迹象显示所有这些机器与人们所受的罪恶是有关联的；对自由和民族未来的渴望，以及对和平的祈祷。某种程度上说，这个办公室显得有些无人性而刻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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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当我浏览这些来自劳动一线的褶皱不堪的资料时，纸片上满满地流露着人们激动的情绪。生动地刻画出人们的勇气、同情、温柔、愤慨、恐惧、决心，对成功的骄傲，以及希望。但我担心的是能对这些资料有如此回应的可能就只有我了。由于今天独独只有我一个人才能够从这些来自哈林顿的枯燥无味的电报里引发这么多的情感，“这辆运送食物的火车遇上了轨道和桥梁膨胀的问题，因此需延迟几天”，这便是那些档案里所记录的一切，但我看见的却是要去拯救里加四五十万生命的火车半途中长久地被延误。我看见哈林顿和两个美国警察小队长沿途发出警告；我看见他们推着爆胎的小汽车赶在了安全脱轨、缓慢前移的火车前面；我看见哈林顿和他的兄弟们正奔跑着求人帮助来修理铁路轨道；我看见他们以及他们的列车组人员正猛推这铁路路堤上的驾驶舱；我看见他们火急火燎地从村子里和农场上聚集起两轮运货马车，穿梭在一场狂烈的真实战火之中；我还看见哈林顿坐在一个空轿车里在忽明忽暗的蜡烛的亮光里用一根指头接收电报——最原始的那种——在他的打字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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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来自许多人的干瘪无趣话语——“我拜访过”“我号召过”“我建议过”——我知道古德伊儿、格鲁夫、麦考密克、哈凯斯、格鲁姆，他们停止在欧洲恢复起来的战斗的方式方法并不文明。因为我了解那些人，我得知当他们提议说就什么而言，在某人的思想里是没有错误的，我很清楚他们事实上所用的那些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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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程度上说，当美国佬穿上他们的军服，生命之光便在他们撰写的报告中毁灭。但是，即使到了那时，他们也会偶尔打破这奇怪而呆板的服役模式。陆军少校米勒的普通书写里说：“地狱已经来到了这片土地，恶魔仍然逗留于此，在过去的两个月里，这个城镇里25％的孩子们都已经死掉了。”格雷戈里总结说：“在这儿若有任何喜欢共产主义的人，德国人或者战争都应该来到这里。”还有格鲁姆上校发表言论说：“走在大街上看见那些儿童们令我感到很恶心。”以及来自佩登的言论：“我们可以以卡路里来计量食物，但我们不能测量出人类的痛苦。”但是很可能以上所说的这一切对其他人的意义是微乎其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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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为什么身着军服的平民养成一个对很简明的文字都要去数段落的习惯？这有一份陆军少校费里·希思先生的报道。他的感受我将在括号里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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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月事项：（1）王子似乎并不认为在芬兰的前景很有利（即指的是拥有芬兰王国国王之尊的凯撒的姐夫的抛弃）；（2）这周部长也被更换（很好的解除）；（3）尤登尼奇将军的陆战队从西北前线撤退了（他们战败了）；（4）英国退伍军人协会消息称，纳粹党卫军莱克·玛丽三天后转而卸下八百吨的浓缩牛奶（这意味着这一万个儿童迫切需要着高质量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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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叙述出许多来自冷酷无情军官和我们全体民众的诸如此类的事件——泰勒、凯洛格、塔夫脱·施特劳斯、弗莱什以及其他成堆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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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浏览那些老旧的档案时，有一件事很生动地展现在我面前。我们最主要的任务是经济复兴，总的来说对食物的供应也是其中的一个部分。但与之并行的是经营它时，数量上是很次要的，而更重要的是在于感情上——我们对几百万营养不良的儿童的免费食物供给。这就是美国，我们经营着它。欧洲政府却对这事无所作为。这项特殊的工作尽管是由我们的一小部分的努力构成的，但却在这份档案里包含了完全不恰当的比例。人人在阅读那些档案时都应当知道这些美国人正间接地照顾到他们家里的孩子。这些档案依旧能够呈现出孩子们从死气沉沉到喋喋不休的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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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大量的档案中，这儿有着成千的小细节持续地给予佐证我们是成功的。那些饥饿的人们没有白白地伸出他们的双手——这使得那些泛黄的档案焕发着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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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险年代（美国总统胡佛自传） 美国改革运动和和平会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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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美国改革运动和和平会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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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休战期间，我注定要与和平的缔造产生联系。对这个问题的讨论，不可避免地会带上自传性的色彩。我将把在休战期间同时进行的救济和重建两部分工作分开叙述，以区分我与两部分的关系，避免混淆。这一章的内容早在1922年至1926年我就已经完成，当时签订条约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几年以后，我把欧洲政治家对那一段时间所发生事件的具体评论做了相关披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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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充分地认识到，一个人在历史行为中所扮演的角色、参与的部分，会得到人们的评头论足。而最大的风险便是事情过去之后，人们会在事件发生之后的那段时间里给你的观点附上色彩。在这里所列举的关于美国与《凡尔赛和约》的关系以及美国与欧洲的关系的观点那时是由我提出的，这些观点都可以在我所提到的那些记录资料里得到查证，每个人都可以找到和看到这些资料。那些记录资料更有利于我们评估当时几股势力的具体状况及其造成的不可调和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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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并不是美国和平使命代表团五人组中的成员之一，我负责处理使团之外的现实问题。我在美国代表团包租的克里隆酒店里有我自己的房间。我每日都与他们交谈。我和我的同事们常常被传召，几乎每小时都有人来向我们问询资料和信息。来询问的不仅有美国人，还有同盟委员会和负责制订和平方案的委员会成员。正如我所说的，我频繁地被这“四大领导”——威尔逊总统、克莱蒙梭总理、劳合·乔治先生，以及奥兰多先生——传唤，以征得我的信息和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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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和平代表团有附属的几个部门，领导者大多都是有学术背景的人。他们都德高望重，但却只有极少数有在美国生活的经验。我的供需组织拥有的与目前负责欧洲联系远比和平代表团的要多。和平的本质应该如何，我也有我自己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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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使命有着重大的政治含义，除此之外还有阻止人类痛苦洪流的光辉目的，从饥饿中拯救上百万人们的生命，来阻止对一代儿童的削弱和精神摧残，以及带来复兴与重建的方案。我的工作就是保卫那些脆弱的民主工厂，这些工厂抵制那个时代的毁灭性轰炸以及可能出现的失业大军、无政府状态和共产主义的余波。如果世界的和平能够到来，唯一的希望便是支持代表政府。然后他们的社会和政治系统才更可能适合于和平而不是战争。共产主义曾是一个会使所有政府有倒下危险的陷阱，到那时他们所有的人民便会被饥饿和瘟疫的骑士所驱赶而变得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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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逊总统曾向他身边的人征求意见，问他是否要个人领导赴欧美各国代表团，我是其中极少数给出反对意见的成员之一。豪斯上校，他曾是一个亲历欧洲各国关系亲密图景的人，同样对效仿兰辛国务卿和伯纳德·巴鲁克的所为表示反对。鉴于并不清楚各方意见，我们所有人都建议，在掌舵白宫时，面对一个如此强有力而自由的高平台时完全可以更有效率一点。然而他却相信，并一直坚信，他可以带来一轮新的秩序，一个从新到旧的世界。许多言辞，诸如“新秩序”“公平”“正直”“理性”时常从他嘴里冒出。他构思着对一个具有包容性的欧洲新秩序施加影响的道德力量，这也必将能够消除持续不断的战争因素。他感到只有这块土地本身才可能使他对这项使命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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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逊先生对他将要对付的这些人以及控制他们的政治势力知之甚少。他是一个绅士，当他对自己的个人讨论缺乏信心的时候，他在公众中的声音就会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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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休战的到来，全美人民都怀揣着极高的希望，人们认为，一个持久和平的时代已被创造并且已经开始，所有的战争都会结束。另外，人们相信，通过建立具有全球代表性的政府，和平就能得到维持。我们的确打败了德国，但我们的战斗完全不足以消灭世界上的侵略与战争。对美国人而言，那是一场为了人类自由的改革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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