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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芬奇传：自由的心灵 [:1705655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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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芬奇传：自由的心灵 最早的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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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知最早的保存完好的列奥纳多笔记本可追溯到15世纪80年代中期。我们目前看到的大多数文献和草稿都是装订起来的杂集中的活页纸，或牛津大学基督教会学院的藏品中的活页纸。其中一些可能最初是笔记本或速写本的一部分，但根据留存下来证据，列奥纳多大约在15世纪80年代中叶开始“保存”笔记本。我们感到这时的他似乎与文字和解了，由他所受的教育的性质和他是一个“不识字的人”带来的困难和不满得到了解决。这在一定程度上似乎是因为他写字更为熟练了，因为现在列奥纳多的笔迹变得更加流畅简洁；奥古斯特·马里诺尼所说的他早期字迹中的那种“花哨和华丽”消失了。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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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存最早的笔记本可能是藏于法兰西学会的《巴黎手稿B》。一般认为它可追溯到1487年至1490年，尽管其中有一两页的年代可能更早。 36 这是一个标准的练习本，页面大小为9英寸×6.5英寸，和今天的信纸尺寸相近。笔记本原来的牛皮纸封套保存了下来，其上有拴扣和搭环。手稿的文字基本完整，但笔记本本身被一分为二。笔记本原本有100页，但在19世纪40年代，它成为偷书者利布里伯爵的目标之一，他撕下了最后的几页（91至100页），把它们与其他赃物一同卖给了英国书籍爱好者阿什伯纳姆勋爵。这些书页如今已被还给了巴黎，但它们仍然与笔记本的其他部分分开装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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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手稿B》的主题多种多样，令人惊叹。装订成册的笔记本正是记录多种多样想法的载体，体现了一种兴趣与另一种兴趣的碰撞，持续记录着列奥纳多热衷的事情。手稿中有关于建筑的内容，包括前文提到的那座乌托邦式的未来城市，以及一些教堂的设计；还有大量有关军事技术的内容，既有实用的，也有“属于未来的”，包括潜水艇和看起来险恶的偷袭船，“适用于在夜间烧毁桥，船帆必须是黑色的”。 37 还有一架阿基特洛尼托，这是一种以蒸汽为动力的铜质加农炮，列奥纳多声称灵感来自阿基米德设计的一种武器：当把水注入加热的凹槽，蒸汽压力会使加农炮弹射出——“它狰狞的面目和咆哮的声音，像是一个奇迹”。 38 他的军事机械总带着戏剧感，符合他所谓的“战争的剧场”；手稿中的其他地方还有肌肉发达、辛勤劳作的工人，以及正在爬墙的一名士兵。所有这些，都与列奥纳多一直渴望成为斯福尔扎家族的建筑师和工程师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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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来说，飞翔仍然很重要。《巴黎手稿B》中有经典的列奥纳多飞行器的最初详细设计图。准确来说，他的飞行器应被称为扑翼飞机，是一种使用鸟类飞行原理飞行的机器，不同于利用螺旋原理飞行的直升机。这是一系列震撼人心的草图，在笔记本中是第73至79页，被一些人认为是他所有飞行器设计图中最为清晰连贯的。 39 这几页手稿的内容包含两个版本的“水平扑翼飞机”，这两种飞机都需要飞行员俯卧，机翼装置在他的背上。飞行员用脚踏板和手柄来上下操纵机翼，并通过绳索和杠杆控制方向。在第75页的设计图中，列奥纳多另有创新，即“装在脖子上的方向舵”——一条长长的鳍状尾，由一条绳子或一根连接杆纵向贯穿飞机，与飞行员脖子上的支架相连。在第79页中，他又画了一种不同的水平扑翼飞机，这个版本比前一版更为复杂，也更不现实。在这一页上，我们还能看到一架看起来更梦幻的“垂直扑翼飞机”——飞行员站在驾驶舱中，操控着4个巨大的翅膀，使其看似一只蜻蜓，这两对翅膀“扇动时纵横交错，像马奔跑时一般运动”。飞行员用头部、双手和双脚移动这架机械：列奥纳多估算飞行员的头部“将有相当于200磅的力量”。驾驶舱长约20布拉乔奥（约12米），翼展长40布拉乔奥。后面一页则描绘了发射台：一个有可伸缩阶梯的平台，高20布拉乔奥（这个数字及其倍数，反复出现在飞行器实验中）。这里也用了鸟的比喻：“看雨燕，它们无法从地面起飞是因为它们的腿太短……这些阶梯是用来当腿的。”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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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翼飞行器。《巴黎手稿B》中的飞行器设计，展示了水平和竖直两个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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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军用机械一同浮现在我脑海中的还有“科幻”一词，更不用说“希思·罗宾逊”① 了。这些机器是否曾经被建造出来，还是说它们只是精心编造出来的白日梦？马丁·坎普指出，这些素描中没有一幅“完全没有疑问、完整和明确的”，它们“构成了一场有关方法和手段的未完成的讨论”。 41 但并非全部手稿都是纸上谈兵——手稿第88页的背面画有一幅戏剧性的素描，展示了一个巨大的正在进行试验的人造机翼。一名男子正在努力操作一根木控制杆以使它拍打起来。文字说明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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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想要正确地测试机翼，可以用纸做一个机翼，安装在用网和杆子组成的框架上，大约长20布拉乔奥，宽度也是一样。将它固定在一块重200磅的木板上，并突然施力，如上所示，如果200磅的木板在机翼落下之前升起来，就可以认为试验是成功的。要确保发力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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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简洁地总结道：“如果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就不要继续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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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他地方，列奥纳多还设想过直升机的原型。他写道，如果“这个螺旋状的装置”快速旋转，“螺旋就将在空气中找到和它匹配的母螺纹，并向上攀升”。与降落伞相同，这架原始直升机的旋翼也应覆上“浆洗的亚麻布，以堵住气孔”。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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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器和武器、城市和教堂、齿轮和车轮，以及几何图形，《巴黎手稿B》中还画有许多其他内容，包括带有一个怪兽脑袋的弦乐器，似乎与列奥纳多几年前带到米兰的七弦琴有些关联。它画在利布里偷走的第一页，也就是手稿的第91页上；在第92页上，有一系列相关的刀子和弯刀，刀柄雕刻得非常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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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稿最后一页即第100页的背面是封底——是在脱掉它的牛皮保护封套后的封底——因此，多年来，列奥纳多在上面随手写了一些字，画了一些画，杂乱地记录了列奥纳多·达·芬奇工作室里的一些时刻。封底左上角是一个算式，很可能是在算钱；右边是一系列单词，其中一个（sorbire）也出现在了另一本笔记《特里武尔齐奥古抄本》中的拉丁语单词列表里。然后是一份备忘录清单，多数有着含糊的外来词尾：“向卢多维科大师索要水管、小烤箱、火绒箱、永动［机？］、小风箱、锻炉风箱。” 44 备忘录下方是3行模糊的希伯文外观的图像文字，然后再往下是4幅速写，分别画了一只飞蛾、一只蝙蝠、一只蜻蜓和一只蝴蝶。在蝙蝠下方，在左下角长长的裂缝之上，有一句话：“animale, che fuge dell’uno elemento nell’altro”——一句优美的关于飞行的列奥纳多式典型概述：“快速地从一种自然环境进入另一种自然环境的动物。” 右下角有一幅人物速写，被马里诺尼描述为“一个表达敬意的身穿斗篷的男子”，但他的脸被画得有些滑稽，与其说他是跪着表达敬意，不如说他蹲在那里。他伸出手去抓蝙蝠翅膀的下部，这个部分覆盖着涂鸦和交叉阴影线，因此带有一些肉感，所以这抓的动作微微透出一种淫荡的感觉，对于这只热切希望“逃往”另一种自然环境的有翼生物而言，这个动作无疑是一种潜在的阻碍。他似乎与牛津大学收藏的讽喻画中的美德与妒忌、享乐与痛苦的矛盾体同属一类，他正是拖你后腿的人。这些就是出现在这本旧笔记本的封底上的无意识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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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两本笔记也同属于这个最初的时期，一般认为年代约为1487年至1490年。一本是小型口袋笔记本，是现藏于伦敦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的《福斯特古抄本》的一部分。 45 这本笔记讨论了用阿基米德螺旋泵来提水，以及一些其他液压机械。笔记中还包含许多化学配方，可能反映了索罗阿斯特罗的存在，列奥纳多在1492年称他为“托马索大师”。笔记中还谈论了永动之谜，后来这一主题被他斥为幻觉，是“迷信”的结果，与炼金术士点石成金的妄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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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本早期笔记是《特里武尔齐奥古抄本》，名字取自18世纪时收藏这个古抄本的米兰家族，但他们与列奥纳多认识的那位文艺复兴时期的雇佣兵詹贾科莫·特里武尔齐奥没有关系。这本古抄本与同时期的《巴黎手稿B》相同，都包含许多建筑方面的内容，其中还有一些诙谐的讽刺画，这种好笑的画作后来成为列奥纳多画稿中的一个十分迷人体裁。但大部分页面上都是一系列辛苦写下的拉丁语单词表，罗列了数百个单词，必要时还被翻译为意大利文：这是在速成拉丁语，这门语言当时仍是学术和哲学的国际通用语言。我们能从中感觉到刻苦用功、辛勤研究和使人筋疲力尽的时间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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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武尔齐奥古抄本》最初几页的一页中 46 写下了一列5个单词，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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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a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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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pidar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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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in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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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bac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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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rgan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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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看，这像是另一张词汇表，然而并非如此，这些单词是书名的缩写。由于没有标题，所以我们无法确定这些是不是列奥纳多拥有的书，但这些书名全都出现在他后来的藏书清单中，因此这份书单似乎确实是列奥纳多藏书的最早已知记录。这些书是他在那时仅有的书吗？不是没有可能，因为印刷图书价格不菲，仍是一种新奇的玩意。它们并不总是受到当时的书籍爱好者的欢迎：佛罗伦萨书商维斯帕斯亚诺·达·比斯蒂奇赞扬乌尔比诺公爵图书馆的手稿“配有漂亮的插画，用银和猩红色的皮革装订得很精美”，他还补充说：“如果那里有一本印刷出来的书，会是其他藏书的奇耻大辱！” 47 列奥纳多后来的清单显示出他快速获得了许多书，《大西洋古抄本》中的一份15世纪90年代早期的清单列了40本书，而著名的1504年马德里清单则包含116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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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武尔齐奥古抄本》清单上的5本书是他在15世纪80年代末时的兴趣的缩影。Donato指的是一本流行的拉丁文语法书，即由埃尔乌斯·多纳图斯所著的《语法讲稿》（De octo partibus orationis ）。这本书在15世纪有许多版本，实际上donato一词成了拉丁语语法书的通用缩写（donatello即小本的Donato，指初级语法书）。这个词在这里出现，与拉丁语词汇表联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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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pidario这个词因太过含糊而很难确定其具体意思。它是某种关于宝石和矿物的手册，19世纪的书籍爱好者吉罗拉莫·达达伯爵（Count Girolamo d’Adda）——第一位系统研究列奥纳多的阅读物的人——认为这可能是《石之书》（Liber Lapidum ）的意大利语译本，这本书由12世纪的法国主教马尔博迪厄斯所著，也被称为《论宝石》（De gemmis ），专门研究珍贵石头的药用特性。 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