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5661072e+09
1705661072 达·芬奇传:自由的心灵 [:1705655950]
1705661073 达·芬奇传:自由的心灵 《安吉亚里战役》(2)
1705661074
1705661075 1504年12月,在中断了大约4个月后,列奥纳多进入了绘制《安吉亚里战役》壁画的关键阶段——把底稿真正画到大议事厅的墙面上。12月31日,韦奇奥宫的工程部向供应商支付了当月运来的钉子和布料的费用,这些钉子和布料是用来“覆盖列奥纳多·达·芬奇工作室窗子”的,还有蜡、海绵和松节油的费用,这些东西是为了“给窗子上蜡”。1505年2月28日,他们又支付了铁、三脚架和轮子的费用,以“制作列奥纳多的小车,即一个平台”,这是另一个定制的移动脚手架,类似他在新圣母玛利亚大教堂使用的那种,现在在大议事厅被组装起来。正如节俭的会计师所指出的,该装置的成本接近100里拉;3月14日,会计师下令,“列奥纳多·达·芬奇现在在大议事厅作画使用的平台,以及用来制作平台所需要的全部木板和嵌板,应在绘画完成后归还,并储存在工程部”。这些记录表明,列奥纳多准备在1505年2月底左右开始画这幅壁画——这正是他之前承诺完成整幅壁画的时间。 135 
1705661076
1705661077 4月14日,一个新学生到来:“1505年4月14日,周二晚上,洛伦佐来和我一起住,他说他17岁。” 他马上就投入工作了,因为4月30日的账单就包括支付给“洛伦佐·迪·马可,熟练工,在大议事厅协助列奥纳多·达·芬奇,参与了3.5期工作”的费用。 136  他的基本工资是每天9索尔迪。在这个月众多的活动开支中,还有“付给画家西班牙人费兰多和负责研磨颜料的托马索·迪·乔瓦尼的5弗洛林”。这位“西班牙人费兰多”是位神秘的画家,几乎所有列奥纳多的作品都有他的参与,包括现存米兰布雷拉画廊迷人的《圣母子与羊羔》;私人收藏的一版《纺车边的圣母》;甚至还有——据一些人的说法——乌菲兹美术馆的《丽达与天鹅》。他可能是费尔南多或埃尔南多·亚涅斯·德拉·阿尔梅迪纳[Fernado (or Hernado)Yañez de la Almedina],1506年后西班牙的文献记录过他的活动;他的一些作品,例如昆卡大教堂的《主显节》(Epiphany )和《哀悼基督》,表现出他受到列奥纳多和拉斐尔的强烈影响。 137  另一位被提到的人,颜料研磨匠托马索·迪·乔瓦尼,必然是索罗阿斯特罗了。在后来的一份账目中,他被描述为列奥纳多的“仆人”,地位较低,这反映出会计师不了解情况。
1705661078
1705661079 除了洛伦佐、费尔南多和托马索,我们可能还要加入一位画家,拉斐洛·迪·比亚焦,他的工作内容似乎不需要什么特殊技能,因为他的日薪只有2索尔迪。另一位神秘人物没有出现在账本中,但“佚名作者”把他列为列奥纳多绘制壁画的助手之一——“住在十字门的那位里奇奥·菲奥伦蒂诺”。我们推测,他正是1504年1月为《大卫》的安置问题召集的委员会中的那个卷发的金匠。另外一个我们估计也会参与其中但并没有出现在账单中的名字是萨莱。这就是列奥纳多的团队。
1705661080
1705661081 在一则标题为《6月的周五,13时》的富有戏剧性的笔记中,列奥纳多写道:
1705661082
1705661083 1505年6月6日,周五,13时[约上午9点半]的钟声响起时,我在宫中开始作画了。放下画笔的那一刻,天色变差了,法庭的钟声敲响了。底稿松了。装水的罐子破了,水溢了出来。突然,天气突然变得更糟,倾盆大雨一直下到傍晚。天色漆黑如夜。 138 
1705661084
1705661085 这段非同寻常、近乎描绘世界末日景象的备忘录一如既往地含糊不明。当他说他“开始作画”时——或更准确地说是开始涂颜料时——他说的是他那天是在那时开始当天的绘画工作,还是他刚刚开始为这些人物上色?而他说的“底稿松了”(il cartone straccò)是什么意思?动词“straccare”的意思是变得乏力、疲劳或陈旧,因此在这个语境下,意思是下垂或者松动。这与天气的突变有什么关系呢?这是与不祥的征兆——暴风雨、钟声、工作室的不幸——同时发生的另一种预兆吗?还是突然刮来一阵狂风穿过大议事厅蒙着纱布、上了蜡的窗户,将底稿从画框中吹下来,并打翻了一罐水?
1705661086
1705661087 随着时间的流逝,工作缓慢地推进;执政团开始抱怨,因为他们还在支付薪酬。瓦萨里的一则故事总结了这个项目走下坡路的原因:
1705661088
1705661089 据说,他去银行领薪水,也就是每个月从彼得罗·索代里尼那里领的那笔薪水时,出纳员想给他一堆小硬币。他不想要,并说:“我不是花小钱的画家!”有人对他的行为不满,而彼得罗·索代里尼也转而反对他。所以列奥纳多找他的朋友,收集了成堆的小硬币,然后带它们去他面前还钱,但彼得罗不想要。
1705661090
1705661091 这次情绪爆发与米兰的那次丑闻很像,那次他冲出了公爵夫人的房间——也是一场出人意料的爆发,而他通常会把情绪隐藏得很好。
1705661092
1705661093 虽然相关文献随着时间流逝丢失了许多,但这则轶闻仍然保留至今。最后一次有记录的付款时间是1505年10月31日,尽管这项工作可能是断断续续的,但肯定一直持续到来年5月,那时执政团极不情愿地批准了列奥纳多离开佛罗伦萨。
1705661094
1705661095  
1705661096
1705661097 《安吉亚里战役》壁画的相关记录或许是列奥纳多所有画作中最为详尽的——甚至比《岩间圣母》还要详尽,因为这些文献涉及了作画的实际过程,而不仅限于合同所带来的后果。我们知道他画底稿用了多少纸、他花了多少钱买颜料、搭脚手架用了多少木材、他的主要助手的名字以及付给他们的工资,甚至可能知道他开始在大议事厅的墙上给这幅画上色的确切日期和时间。
1705661098
1705661099 我们唯一缺失的就是作品本身。这幅壁画从未完成,但其中央核心区域的很大一部分是完成了的。这幅画早已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实际上,人们甚至无法确定这幅画画在大议事厅的哪面墙上——过去人们普遍认为是在东墙上,但是现在人们更倾向于认为它被画在西墙上。无论如何,如果这幅画有任何一部分得以留存,那只能是位于由乔治·瓦萨里于16世纪60年代初绘制的大型系列壁画的某处。我们很难想象瓦萨里会在完好的列奥纳多原壁画上作画,所以有悲观的和乐观的两个推论:或是在瓦萨里看来没有什么值得保存的东西,或是他在覆盖列奥纳多残存的壁画之前采取了保护措施。
1705661100
1705661101 我们对这幅壁画——或是对已经完成的部分——的了解实际上来自各种早期复制品。 139  其中之一是一幅油画,创作者不明,这幅画被画在一块木板上,被称为《多利亚画板》,因为它被那不勒斯王子多利亚·德·安格里收藏了很长一段时间。这幅油画展示了准备性草稿中描绘的人与马的戏剧化碰撞,上面的空白缝隙更加说明这幅画直接复制自原壁画。这幅画本身并非很好的作品,但它可能准确地再现了原作未完成时或状态恶化时的情况。另一份重要的复制品是1558年洛伦佐·扎基亚创作的版画。这幅版画比《多利亚画板》的细节更丰富,但我们无法确定这些细节的来源。可以想象,这幅画可能是根据原版的底稿改编的,但扎基亚本人说这幅画“临摹自列奥纳多的油画”。事实上,这可能是《多利亚画板》的一个版本,而扎基亚相信(或者声称他相信)《多利亚画板》是列奥纳多本人的作品。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些额外的细节和填补的空隙就是他自己插入的内容,而非对原壁画的描绘。
1705661102
1705661103 扎基亚版画的大部分细节,还可以在现存于卢浮宫的鲁本斯绘制的精美水彩版本中看到。实际上,这是在更早的一幅画稿的基础上完成的。在鲁本斯1603年的增补版——水彩过度渲染、铅白画的高光,还在纸张右侧用胶水贴上了更多纸张——下是一幅草图,可以追溯到16世纪中叶的意大利,与扎基亚的版画大致属于同一时期。尽管鲁本斯(生于1577年)不可能见过原始的壁画,他仍出色地捕捉到了这场小规模冲突的混乱:被困在战斗中的一共有7个人—4个在马背上,3个跌落在地,整幅图是金字塔形的构图,顶端是两把相撞的剑。左边那位气宇非凡、扭动的骑手代表米兰佣兵队长之子弗朗切斯科·皮奇尼诺,他的铠甲上有战神马尔斯的特征,经过鲁本斯富有想象力的渲染,他成为一种原型:一名万能的士兵。
1705661104
1705661105 有许多传闻表明,同《最后的晚餐》一样,《安吉亚里战役》壁画也存在技术问题,并且很快就暴露出来了。1520年左右,安东尼奥·比利提到了《安吉亚里战役》被放弃:
1705661106
1705661107 他画了一幅有关佛罗伦萨战争的底图,场景是佛罗伦萨人打败了米兰公爵的队长尼科洛·皮奇尼诺。他开始在大议事厅作画,使用一种没有黏性的介质,因此它仍然没有完成。据说,这是因为他被骗了,他用的亚麻籽油是掺假的。
1705661108
1705661109 如果比利是正确的,我们可能会把这一巨大的艺术损失归咎于一位名叫弗朗切斯科·努蒂的杂货商,1505年8月31日,他曾因为“为列奥纳多·达·芬奇作画提供了8磅亚麻籽油”而收到一笔钱。 140 
1705661110
1705661111 16世纪40年代,人们还可以在墙上看到这幅壁画。“佚名作者”说“anchora hoggi si vede, et con vernice”,这似乎意味着这幅画仍然可以被看到,并在涂上清漆后得以保存;1549年,安东尼奥·弗朗切斯科·多尼这样建议一位朋友:“爬到大议事厅的梯子上,仔细观察列奥纳多·达·芬奇画的一幅战争主题的作品中的那群马和人,然后你会发现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141 
1705661112
1705661113  
1705661114
1705661115 乐观主义者认为,如果在1549年人们仍可看到一幅“不可思议”的壁画,那么在12年后瓦萨里开始重新装饰大议事厅时,肯定还能看到——可能至今仍在那里。但要找到一幅消失的壁画,你必须先找到那面墙。早期论述认为,这幅壁画位于高台——议会开会时,执政团和行政长官落座的地方——的一侧,但关于这个高台的位置,相关证据含糊得令人抓狂。 142 
1705661116
1705661117 1974年,美国环保学家特拉弗斯·牛顿使用热成像技术(一种用液态氮冷凝的红外线摄像系统)探测了墙壁。 143  这台机器测画出一幅表层下的材料的“热图”(不同的材料以不同的速率吸收和释放热量)。最初的发现令人兴奋。热图反映,东墙只有正常的建筑元素,但西墙展现出牛顿所谓的瓦萨里壁画下的“异常层”。这一点得到了超声波探测结果(利用超声波探测来记录密度变化)的证实,1974年,超声波可以“读出”厚度为4英寸的墙体的层次。通过两次探测,“异常层”被确定为一个宽约75英尺、高约15英尺的区域。接下来,人们从两面墙中取出岩心样本。东墙的样本展示了人们能够想到的从瓦萨里壁画中可以看到的正常的层次顺序:最上层是灰泥,其下是渲染层,然后是支撑的墙体;人们发现了一些颜料的痕迹,说明某些区域下还有底图。西墙的“异常层”的上下也发现了同样的情况,但“异常层”本身的情况就不同了。所有的岩心样本都显示,瓦萨里壁画的最后一层灰泥下有一层红色的颜料,有些还显示在这层红色颜料上覆盖着其他颜料。其中包括列奥纳多在另两幅画中用过的颜料:一种是类似于《最后的晚餐》中使用的绿色碳酸铜颜料,列奥纳多在《论绘画》中给出了配方;另一种是深蓝色的粉末颜料,可在卢浮宫收藏的《岩间圣母》上找到。此外,人们还发现了蓝铜矿颜料,它不适合用于真实的壁画中,这表明这个异常区域不是常规的壁画。
1705661118
1705661119 这带来了令人兴奋的可能性,尽管牛顿对数据的解释没有被普遍接受。目前,相关的研究停滞了。任何进一步的调查都将是破坏性的,而对决策者而言,破坏了瓦萨里的壁画并在其下发现一大片模糊并不具有吸引力。正如佛罗伦萨议员罗萨·迪·乔治在2000年所说的那样:“瓦萨里可能不是列奥纳多,但他仍是瓦萨里。” 144  有人提出要改造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开发的用于绘制地表下的地貌的“地质雷达”系统,考古学家已经在挖掘废墟前使用了某个版本的该系统,但它能否检测到平面上的颜料还有待证实。
1705661120
1705661121 与此同时,调查《博士来朝》所得出的结论曾引发争议的毛里齐奥·塞拉奇尼将人们的视线引回了东墙以及墙上的一面小绿旗, 145  它显然是瓦萨里壁画的浩瀚全景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站在地面上,通过双筒望远镜可以在旗子上面看到一段很小的铭文:用白色颜料写的两个1英寸高的单词。塞拉奇尼的化学分析表明,铭文和壁画的其他部分属于同一时期:这是瓦萨里写的。铭文写道,“Cerca Trova”,即“寻找,你便会发现”。
[ 上一页 ]  [ :1.705661072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