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5712251e+09
1705712251 广陵散:中国狂士传 [:1705709764]
1705712252 广陵散:中国狂士传 你要做圣人吗
1705712253
1705712254 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已任吏部右侍郎的刘东星,丁父忧家居,邀李贽赴上党做客,李贽在上党的坪上村过了一段半僧半俗的愉快生活。在刘东星的热情主持下,庆祝了李贽的70岁生日。
1705712255
1705712256 刘东星的子侄经常向李贽求教,质问《大学》《中庸》的含义,还有些是自称是“门生”的李贽的崇拜者也相聚一起。他们的谈话,被辑为《明灯道古录》。
1705712257
1705712258 然后,李贽由太原北上,至大同,与他私心敬慕的绝塞将军梅国祯会晤。李贽自认为,他虽然是和尚身份,却决不做“坐枯禅、圆寂乐,专一为守尸之人”,死于朋友,死于战场,都甘之若饴,而能够死在皇上的监狱里,也算是成就此生。
1705712259
1705712260 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李贽寓北京西山极乐寺,仔细参悟生死的本相。
1705712261
1705712262 一年后,在焦竑的陪同下顺运河南下,途中可能去过曲阜孔庙。到南京后,寓居永庆寺之伽蓝殿,并书对联一副:
1705712263
1705712264 少作书生,未见登堂入室;老为庙祝,粗知扫地焚香。
1705712265
1705712266 在南京,李贽一边读《易经》(这是被认为最深奥的东方典籍,为学者们饱学后研读),一边整理出版《藏书》,继续对假道学、对歪曲的史观展开攻击。
1705712267
1705712268 其间,一友人求见,李贽问来者:“你要做圣人吗?”友人自称不敢当,李贽告诉他:“圣人也没有异样,常人多是说空头话的人,圣人只是个不说空头话的人。”与此同时,李贽认为,人之是非初无定质,亦无定论,此是彼非,并育而不相害,是此非彼,并行而不悖,司马迁作《史记》是“发愤所为”,不轻信、不残陋、不疏略,有是非不同于圣人的“一己独见”。
1705712269
1705712270 《藏书》中,李贽再一次提出“私”之于“人心”的必然。
1705712271
1705712272 “人必有私,而后其心乃见,若无私,则无心也。”“私”是指人之为人的一己的潜在的不同于他人的心思和利益。服田者,居家者,做官者,皆有私,所谓“无私”的仁义只是画饼之谈、观场之见。人正因为计功利,方可成就一段“光明伟俊之事业”。
1705712273
1705712274 在南京的两年,李贽同意大利天主教徒利玛窦,有并不深入的交往。李贽除了欣赏他的“标致”、勇气、意志和不卑不亢外,对他的教义和主张不置辩驳,也不清楚他从万里之外,历九九八十一难赴中国到底“何干也”。外在的天主教教义在成熟文明熏陶下的中国士大夫看来,无非是一则幼稚可喜的童话。但是,李贽很喜欢利玛窦的《交友论》,将它誊录后送给自己的门生朋友,《交友论》中有这样的话:“吾友非他,即我之半,乃第二我也。”连焦竑也认为“友者乃第二我也”的法说既恰当又别致。
1705712275
1705712276
1705712277
1705712278
1705712279 广陵散:中国狂士传 [:1705709765]
1705712280 广陵散:中国狂士传 灾难降临
1705712281
1705712282 李贽重新回到龙潭湖芝佛院,大约在万历二十八年(1600年)岁末。
1705712283
1705712284 第二年初春(1601年),芝佛院突然被一场人为的大火烧得四大皆空。据说,纵火者乃是当地官吏和缙绅所指使的无赖,这一案件的真相始终没有水落石出,但显然与李贽的所作所为有关。
1705712285
1705712286 早在李贽与耿定向公开论战的时候,耿定向指责李贽标新立异,将自己写给一位朋友的信公开传抄,信上有涉及对于“心学”的评价问题。信上说:“昔颜山农(也是“心学”队伍中的人物)于讲学会中忽起就地打滚,曰:‘试看我良知!’士友至今传为笑柄!”这一漫不经心的叙述,其实是针对李贽的。他接着指出,李贽在“良知”掩护下的种种古怪行动,无非是“就地打滚”的意思,目的在于不受拘检,任意而为。他还提到,李贽曾经强迫他的幼弟狎妓,还曾率僧众,跑到一个寡妇的卧室里化缘。
1705712287
1705712288 李贽在万历十五年(1587年)作过答辩,除了关于寡妇的事件外,他对自己的放浪形骸毫不掩饰。他说,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就地打滚”的故事,如果真有这件事,只能证明颜山农确实参透了“良知真趣”,“世间打滚人何限?日夜无休时。大庭广众之中,谄事权贵人以保一日之荣;暗室屋漏之内,为奴颜婢膝事以幸一时之宠。无人不滚,无时不然,无一刻不打滚”。从正面的意义看,“打滚”也是一种本真的生命状态,“当打滚时,内不见己,外不见人,无美于中,无丑于外,不背而身不见,行庭而人不见,内外两忘,身心如一。难矣,难矣”。因此,耿定向的耻笑无损于颜山农,“即千笑万笑,百年笑千年笑,山农不理也。何也?佛法原不为庸众说也,原不为不可语者说也,原不以恐人笑不敢说而止也”。
1705712289
1705712290 这一段公案,虽然当事双方,后来达成了“到此为止”的默契,“彼此俱老矣”,李贽甚至表现了对过去与耿定向共同生活的愉快时光的深情眷顾,但是,由此造成的影响却并未因此而消失。
1705712291
1705712292 李贽的“异端”名声,在世俗社会逐渐演化为种种捕风捉影的丑闻,而李贽却居之不辞。
1705712293
1705712294 李贽在麻城的支持者梅家,声势颇旺,梅国祯又勇敢地主持平息了西北边陲的军事入侵。梅国祯有一个孀居的女儿曾拜李贽为师,梅家的其他女眷也和李贽有接触,李贽著作中称为“澹然大师”“澄然”“明因”“善因菩萨”等就是。这种交往是超越习俗的,在明代“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达到巅峰的时候,自然引起众人的侧目。
1705712295
1705712296 李贽对世俗的压力视而不见,反而毫不顾忌地对她们大加称赏,书信往还,探讨人生,将与她们一起谈论佛学的文字辑为《观音问》刊行。他说“梅澹然是出世丈夫,虽是女身,男子未易及也”“此间澹然固奇,善因、明因等又奇”,并且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与她们的交往完全合乎礼法,毫无“男女混杂”之嫌,同时又有点不伦不类不打自招地说:“山居野处,鹿豖犹以为嬉,何况人乎?”文字富有挑战性,这能够说明什么呢?人们接着举出李贽狎妓和出入孀妇卧室的种种情节,证明他的“不端”具有一贯性,故事越来越离奇。
1705712297
1705712298 对于李贽如此招人耳目的事,地方当然不能熟视无睹,否则便足以证明当局者的无能与当地风俗的颓败。
1705712299
1705712300 其实,驱逐李贽已早有前兆。五年前,地方的史道台就曾放出风声,想名正言顺地赶走李贽,李贽对此恐吓持非常愤怒的反弹态度,于是巡道又声称,芝佛院的建立未得到官方许可,理应拆毁,李贽答辩说,芝佛院属于私人佛堂,由十方尊贵大人布施俸金,盖以供佛,为国祈福,合情合理。加上上层人士的疏通,史道台没有节外生枝,李贽后来也就有了上党、北京、南京的悠悠之行。
[ 上一页 ]  [ :1.705712251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