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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至上:杜月笙 含而不露,引而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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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杜月笙已是上海“亨”字级别的大佬,但在帮中,他的辈分太小太小,根本没法跟“大”字辈的张镜湖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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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透了,以杜月笙的势力和身家根本没资格见张镜湖一面。他最多只能另找门路,见一见张镜湖的弟子吴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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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昆山与杜月笙不同,是地地道道的场面上人物,留着八字胡须,生得唇红齿白,玉树临风,翩然欲仙,有着让人一见倾心的外表。他拥有多重身份:在江湖道上,他是青帮大佬张镜湖的开门弟子;在张老太爷的家,他当得一半。此外,他还是军方的营长,既在军也在帮,这是辛亥后一些军阀部队的一大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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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昆山在他的海格路范园会见了杜月笙。在他面前,杜月笙虽然名头如日中天,但也不过是个暴发户。幸好杜月笙为人谦和、不卑不亢,把黄金荣的情形一说,请求张老太爷出面说合。坦白说,除了张老太爷张镜湖,就算“四大公子”齐至,也难以转回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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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昆山云淡风轻地听完杜月笙的恳求,只回答了3个字:“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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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可是吴昆山后面还有话:“只是,有一桩小事体,需让我在太爷面前有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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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急忙趋前,恭恭敬敬道:“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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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昆山说:“听说黄老板是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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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杜月笙一下子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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倥子,意思就是帮外之人。吴昆山这是在告诉杜月笙,黄金荣根本就不在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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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吴昆山给出了最后一句话结束这场谈话:“但是你家老板,他在收学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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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了,这下可惨了。原来,黄金荣就是个跑单帮、吃独食的货,根本不在帮,但是他却采用青帮的门规大模大样地收门徒。这种事,往轻里说,是假冒伪劣;往重里说,就是犯了江湖道上的大忌。平时你躲在法租界不出来,帮中兄弟们想找你算账也找你不到,现在你终于落到帮中兄弟们之手,也该给帮中兄弟们一个交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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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吴昆山要说的话。当然,他老练沉稳,不会这么赤裸裸地挑明,但明白人一听就能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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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还不知道的是,自打他组建“小八股党”把黄金荣步步往高处推,推到了风生水起的高度时,黄金荣俨然忘记了自己根本不是帮中人,竟然公开收起门徒来。就在最近,他收了个炒股炒得一塌糊涂的股民蒋志清,现在这位炒股失败的蒋志清已经跑到了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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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蒋志清就会恢复自己的原名——蒋介石,率北伐军杀回来。等到那时,黄金荣的地位才真叫尴尬:黄金荣自己根本不是青帮中人,却收了蒋介石入帮,那蒋介石到底应该算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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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黄金荣弄出这笔烂账,能让正常人彻底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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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杜月笙还不知道黄金荣收了蒋介石为徒的事,他只知道,有吴昆山这句承诺,黄金荣从牢里出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至于青帮兄弟要找黄金荣算账,黄金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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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荣被关了7天,被杜月笙成功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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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后,听说张啸林不情愿营救他,黄金荣骂不绝口:“他个王八蛋,他亲娘死了,还是老子给抬的棺。现在这么点小事让他帮忙,他就给老子甩冷脸,真是喂不熟的门外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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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老板破口大骂,杜月笙绝望地在想:张镜湖与吴昆山师徒,真是场面上的人。登门有求,一句话就替你把人救回来了,可是自己这面,如何向人家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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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想去,好像也没别的办法,除非让黄金荣公开拜山,拜张镜湖为老头子,否则就没法跟人家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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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把这个要求跟黄金荣一提,黄金荣的脑袋顿时耷拉了下去,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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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是帮中之人却冒帮中之名收徒,这种事并不少见,但很多人成就不大,也就不值一提。但黄金荣不同,黄金荣现在的头脸太大,他已经是“亨”字级别的大佬。护军使何丰林为卢筱嘉出面报仇,如果不是何丰林派便衣突入法租界将黄金荣掳走,任何人都拿他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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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荣拜张镜湖为老头子,也不是不可以。但如果被人知道他假冒青帮之名收徒,终究是件烦心事。可是,人家张镜湖、吴昆山与你不搭干系,却一句话把你捞出来,你总得有所回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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