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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帝国最后的“鹰派” 第三章 天降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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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联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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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6年, 24岁的举人左宗棠应湖南巡抚吴荣光的邀请,来到今天的湖南醴陵,担任渌江书院山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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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做官,便去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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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一介书生,手无寸权,无法直接去改变国家,那么就先来改变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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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经历后已经懂得,科考取官对芸芸学子大部分都很遥远,而湘水校经堂的经验又让他明白,传统的经史子集不是培养人才的唯一出路。当下中国的乡村社会,最缺的不是会背诵、善空谈的书生,而是能实干、懂科学的建设性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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渌江书院有住读生60多个,算是英才荟萃,他们之前朗朗的背诵声,让左宗棠闻出了“寻章摘句”的酸腐味。左宗棠现在来做山长,首先对教学内容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大量删减四书五经中大而无当的说教,新增自己原创的舆地、兵法和农经等课程。为了避免所学与所用脱节,他还带领学生走出书斋,在田间山林亲身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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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自己22岁作出的“身无半亩,心忧天下;读破万卷,神交古人”写成对联,挂在书院内,作为校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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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陋的渌江学风,被左宗棠几下点化,学风为之一新,初露“经世致用”、“内圣外王”的锋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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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对生动可感的实践教学都很感兴趣,左宗棠自己也十分满意。夜深时分,他在学校写信给远在湘潭的妻子分享:近来学生个个在好好学习、努力向上,并不怨我管得太苛刻。古代读书人有句“制外所以养中,养中始能制外”,我就是用这句话来要求学生的,自己也“时时省察,不敢怠肆”,很有一番教学相长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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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左宗棠的梦想,不是当个好山长,而是做“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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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26岁前避战祸而隐,卧居南阳茅庐,自吟自唱:“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说得委婉含蓄、内里自信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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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没有诸葛亮那样贵族气熏染出来的优裕与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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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他没有诸葛亮那样过硬的社会关系。中国传统社会,培育出来的本质上是一种“关系文化”。一个人的社会关系,很大程度上左右了一个人的命运。诸葛亮早年通过岳父黄承彦,在刘表的荆州士族圈里,构造了一个显赫的社会关系网。左宗棠的岳父周衡顶多是个有钱的地主,也就是土财主,无社会关系可仰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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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功名心切的左宗棠,草根一个,朝中无人,如何靠自己单打独斗,依靠真本事出人头地?在宗法的姻亲关系社会,在关系远远重要于本事的社会,实现梦想比在当时坐上飞机还难。尤其当他没有得到科举考试认证,却又痴迷于建功立业,比坐天宫一号梦想登月计划更难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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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期,左宗棠内心有着强烈的焦虑。一方面,他还在痴迷梦想一夜之间金榜题名,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接受屡考屡败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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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左宗棠一生巧就巧在,事情坏到头,好事也就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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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遇像启明星一样,开始来召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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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7年的秋天,左山长一边教书,一边准备明年第三次会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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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醴陵县令张世法突然登门来拜访他,说一个大官马上要到醴陵来了,令他作几副对联,表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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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问:那你告诉我是谁。张世法说,两江总督陶澍(shù,及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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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心气高,不会见人就贺,本想了解一下来者何人。他听说是陶澍,眼睛都发直了,开阔的脸膛瞬间激动得通红,满口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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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澍到底何方神圣,能让左宗棠如此紧张、兴奋?陶澍是湖南有史以来第一个通过科举考试做上总督的高官。他少年天才,文章名于世,权力盛于时。对当时的湖南人,尤其对了解他身世与文章的读书人来说,陶澍就是学习的榜样,是偶像级的带头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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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管理着今天江西、江苏、安徽三省地盘的湖南籍封疆大吏[3],突然衣锦还乡,来到一个小举人的地盘,而这个小举人对这个封疆大吏仰慕已久,钦佩有加,那会带来怎样一种激动与心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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