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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牛刀大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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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顾左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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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3年10月25日，左宗棠回到湘阴，暂时告别幕僚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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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铁骑突出刀枪鸣的战场，再次来到鸟鸣山更幽的白水洞，左宗棠的心态，经历了一次大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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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前段经历，他发现，幕僚的事情，再做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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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给夫人周诒端的弟弟周诒晟写信，说出了内心的想法：这一年我耗尽了心血，不想再出山了，不再参加与太平天国作战的戎幕工作，从此我要藏到深山里，销声匿迹，隐姓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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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出茅庐旗开得胜，仗场场打得顺利，关系也处处融洽，怎么反生撤退念头？难道他已经改变了人生观，放弃了“当代诸葛亮”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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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无法理解，左宗棠有苦难言。这一年拼命干下来，离开后总结：对满清坚固如磐石的官场，自己这个小举人，始终是个打酱油的。人家需要你，擂鼓你冲锋；杀得遍体是伤，人家鸣金收兵；回去论功行赏，人家排排坐，分果果，自己成了身无分文、心忧天下、任劳任怨的老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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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打的官场，流水的官员；一朝诸侯，一任幕僚；巡抚不狠，幕僚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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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的任命与罢免工作，照旧在流水作业线上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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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3 年秋天，长沙城头萧瑟，凄冷的天空，弥漫着悲凉的肃杀之气。云贵总督吴文镕坐着一顶轿子，在同样萧瑟凄冷的武昌城，匆忙坐上湖广总督的猩红交椅，接过了张亮基经手的事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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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文镕是江苏仪征人， 1819年中的进士，随后做上翰林院侍读学士。这个职位，相当于皇帝顾问兼秘书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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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皇帝呆在一起，关系亲，提拔机会多。 1839年，吴文镕顺利升上福建巡抚。第二年通过干部交流，又到湖北做巡抚，这次不巧，赶上第一次鸦片战争，没去成。随后10年，仕途依然通畅。 1852年，朝廷提拔他做闽浙总督，他没去；又改做云贵总督，这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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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文镕是汉人，学问做得尤其好，用今天话说，是“学究型官员”。他跟湘官集团关系其实不错，是曾国藩的老师，跟胡林翼也有私交。这次到湖广地区来，不知是出于学院派的高傲，还是对自己能力自信，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他没有想起左宗棠，连个邀请函都没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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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选择再次回湘阴隐居。这固然有张亮基人走茶凉的伤感，内心其实对吴文镕抱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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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等待一个“请”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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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号称隐居，功名心没死。他更加看清了，要做成当代诸葛亮，得站到时代的风口浪尖，做影响天下的大事。湖广地区是太平军西征的必经之路，是太平天国的主战场，北门锁钥，举足轻重，是中国的风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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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离开湖南，做得再好，也只能当一辈子幕僚。他拒绝入林则徐幕府，也放弃跟张亮基去山东，就是基于这个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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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从来没有想过要做天下第一幕僚。“誊录、县令、同知衔”，他都根本没放在眼里，何况职业幕僚。再次隐居白水洞的时候，他想，新到的吴文镕会不会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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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文镕老学究一个，当然猜不到深山老林里左宗棠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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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考出身，多年京都体制内生活，奉旨填词，让吴总督擅长诗文，但缺乏底层生活经验，接不上地气。他既看不到这个朝廷体制的弊端，也不明白“人才失而求诸野”，当然更不会想到主动去寻野访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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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吴文镕的学究式自信，第一下撞到了一个武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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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纶，武举人出身，一身江湖气。他是满洲正黄旗人，根正苗红有背景，1852年12月被提升做了湖北巡抚，其后清廷改命崇纶“留湖北协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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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督吴文镕才进武昌落座，巡抚崇纶明白了，此人从此是直接上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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