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5788325
大权独断
1705788326
1705788327
湘潭大捷,让左宗棠威信大增,自信心倍增。
1705788328
1705788329
但问题来了,左宗棠如此能干,与骆秉章怎么合作?
1705788330
1705788331
两个能人合作会打架。左宗棠与张亮基是松散合作,各自独立,干得来就干,干不来走人。
1705788332
1705788333
对骆秉章来说,最大的担忧,是刚刚进入幕府的左宗棠时常仍萌生去意。原因是骆秉章此时对左宗棠仍未能充分信任(“骆文忠公初犹未能尽信”)。站在骆秉章的角度,能做的都做了,能信任的地方都已经超过了,完全、充分、彻底信任需要时间,毕竟自己托付的一省安危,包括自己全家性命。但左宗棠不会这样想,也不可能站到他这边来考虑。骆秉章怎么想办法尽快留住左宗棠的心?
1705788334
1705788335
骆秉章急需解决的现实问题:现在是继续按张亮基模式探索创新,还是要左宗棠全心加盟幕府,做自己的部属?
1705788336
1705788337
开新路还是走老路?这是合作的首要问题。
1705788338
1705788339
草鞋没样,边打边像。两人心知肚明,相互磨合着,边做边看,逐渐达成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左宗棠加盟幕府,但可以随时走人;骆秉章全面授权,左宗棠全权代理。
1705788340
1705788341
左宗棠自己说,这样磨合了一年,骆秉章就全面放权了,由他一个人说了算。所有刑名、钱粮、战斗、决策等等,大小事情,他一概不闻不问,“主画诺,行文书,不复检校”。
1705788342
1705788343
一则小故事说明了这种合作模式的特色:一天,骆秉章听到巡抚衙门外发炮,他不知缘由,忙问手下人:怎么回事?一问才知道,是左宗棠在发军报折子。清朝有规定,凡是向朝廷发报折子,都要放炮。
1705788344
1705788345
骆秉章说,将折子拿过来,给我看看吧。匆匆溜了一眼,信手一丢,任由左宗棠去做。
1705788346
1705788347
这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在清朝,向朝廷发报折子,是大事,一般由巡抚亲自主持。但骆秉章交给左宗棠去办,左宗棠也不报告一声,自己就办了。这说明,左宗棠已经完全地行使了湖南巡抚的权力,大权独断;同时,也透露出一个明确的信息,骆秉章对左宗棠,完全彻底信任了。
1705788348
1705788349
左宗棠因此获得了一个绰号:“左都御史”。[6]
1705788350
1705788351
这个绰号,明显流露出湖南中下层官员对左宗棠大权独断的严重不满。“飞黄腾达之时,不被人嫉”,左宗棠据切身体验,总结出这句话,但现在他还做不到。
1705788352
1705788353
被官场舆论吵得心烦意乱,他开始学会选择信息:对自己不利的话,不听不想,当作不存在,依然故我,想怎么做,还怎么做。
1705788354
1705788355
骆秉章也顶住舆论压力,装聋作哑,不将官员的非议当回事。下属来问公事,如果避开了左宗棠,他干脆就说,不要问我!你去问季高先生吧,他说可以就可以;他说不行,那就是不行了。(“公可亦可,公否亦否。”)
1705788356
1705788357
这下更不得了,中国官场的显规则,被他俩无情打破了。封建等级社会,官大一级压死人,一个小师爷,眼里还有没有巡抚大人?
1705788358
1705788359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连左宗棠本人也觉得骆秉章这样太软弱,偶尔也拿他开起玩笑,说:骆公啊,我看你就像个傀儡,没有我牵着线告诉你怎么动,你就不晓得怎么动了,你看是不是这样?(“公犹傀儡,无物以牵之,何能动耶?”)
1705788360
1705788361
照一般人脾气,被这样激将,肯定不干了,弄不好大发雷霆,当场下令左宗棠卷铺盖走人。但意外的是,骆秉章一点也不生气,对左宗棠的揶揄,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打着哈哈,干笑几声,事情过去了。
1705788362
1705788363
左宗棠当然不是故意来挑战骆秉章的脾气。外界风言风语,让他警觉起来。他不知骆秉章是不是介意?只好冒险用激将法试探,没有试出意外的过激反应,就彻底放心了。
1705788364
1705788365
骆秉章自己都能容忍“左都御史”,旁人操什么闲心呢?
1705788366
1705788367
骆左的关系越来越好。一次,左宗棠写好奏章,自己觉得很满意,就放肆敲骆秉章的门,叫他起来看。骆秉章赶紧穿好衣服,就灯下细读。看完他一拍大腿,大叫一声:绝了!拉起左宗棠的手,邀他出去喝酒吃夜宵。
1705788368
1705788369
这样率性随意,像江湖兄弟。[7]
1705788370
1705788371
虽然“幕友当权,捐班用命”的怪论,还在官场舆论中掀起波澜,但骆秉章与左宗棠像心有灵犀,都一笑置之。
1705788372
1705788373
这一切不但超出了时人预想,也让今人感到惊异:这样的合作,到底是好是坏?
[
上一页 ]
[ :1.705788324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