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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评传:还原一个最真实的曾国藩 第七章 晚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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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于同治三年平定太平天国后,不久即受命剿除捻军之乱。但因剿捻失败而请辞,一次担任直隶总督,两次担任两江总督。同治十一年二月,于两江总督任上逝世。所以,曾公的晚年生活,起初为军营生活,后期则为政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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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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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来讲述曾公的军营生活。曾公此次领兵,目的在于围剿捻军。其中经过,长洲人朱孔彰的叙述颇为详细:“捻匪者,始于山东游民相聚。其后河南之光、固;安徽之颍、亳;江淮之淮、徐,群盗剽窃,胁纵愈众,有马数万,蹂躏千里。捻首四人,曰张总愚、任柱、牛洪、赖文光,皆善战。胜保、袁甲三不能御,僧王移师攻讨,亦不能大创之。四年四月,公闻王轻骑追贼,步兵弗能从,曰:‘《兵法》忌之,必蹶上将军。’将密陈于上,止之,而王已败没曹州。上闻,立召公引兵赴山东,直、东、豫三省绿营,各营地方文武,节制如僧王。公复陈:‘目下情形,万难迅速:一、楚勇裁撤殆尽,仅存三千,调刘铭传及刘松山各军,尚不敷剿办,当另募徐州勇,期以数月训练成军;二、直隶另筹防兵,分守河岸,不宜令河南之兵兼顾河北。如以徐州为老营,则山东只宜办兖、沂、曹、济四郡;河南只能办归、陈两郡;山东只能办徐、淮、海三郡;安徽只能办庐、凤、颍、泗四郡。此十三府州者,责之督办,其余责成本省督抚,则汛地各有专属,军务渐有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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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奏定:‘厄要驻军,不事驰逐;军饷器械,由水转运。以江南为根本,以清江浦为枢纽。溯淮、颍而上者,达于临淮;溯运河而上者,达于徐州、济宁。安徽以临淮为老营,河南以周家口为老营,江苏以徐州为老营,山东以济宁为老营。各驻重兵,多储器械,一处有急,三处往援,徐图功效。’又言:‘贼已成流寇,若贼流而官兵与之俱流,则节节尾追,着着落后。臣议以有定之兵,制无定之寇,专事近剿,不事尾追。’公督师年余,贼突驰如故,将士皆曰:‘不苦战而苦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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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乃起张秋抵清江筑长墙,凭运河筑之,未成而贼窜襄、邓间。公移而西,更修沙河、贾鲁河,开濠置守,分池甫定,贼冲河南,汛地复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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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议咎公迂阔,公在军久,益慎用兵。初主驻兵四镇之议,次设扼守运河之策,皆得其要。在临淮搜除蒙、亳匪党,以绝其根株;在徐州办结湖团巨案,以杜其勾引。大小数十战,力遏凶锋,捻势实因此而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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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言论数劾公。公亦以河防无成,奏请李文忠以江督出驻徐州,与鲁抚会办东路;国荃以鄂抚出驻襄阳,与豫抚会剿西路;自驻周家口策应。或又劾公骄妄。公忧谗畏讥,乃请病假数月,继请开缺,以散员留营效力,另简大臣接办军务,又奏剿捻无功,请将封爵暂行注销,以明自贬之义。上皆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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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冬,奉旨回两江总督本任,李文忠代督军。时牛洪死,张总愚入秦,赖文光入鄂,捻分东西,自是不复合。六年六月,公补授大学士,仍治两江。任柱、赖文光再入河南,窜山东,渡运河,扰登、莱、青。李文忠建议集四省兵力,会堵运河;英翰请合兵守胶莱河,困贼海隅:皆主公防河初议。贼复引而西,越淮河入海州,官军阵斩任柱,再破之寿光弥河。文光走死扬州,东捻平。诏加公云骑尉世职。张总愚后为刘松山所败,乘水渡河,窜山西,入直隶,犯保定、天津、河间,京师戒严。刘松山绕出贼前,破之以献。丁文诚公葆桢入援,驻固安;左文襄驻天津;李文忠驻大名;英翰、李鹤年防河南北岸。贼绕运河窜东昌、武定,文忠移师德州。时河水涨,官军扼河困之。公命黄翼升、欧阳利见领水师协剿,合诸军,大破捻于茌平,张总愚赴水死,西捻平。凡防河之策,皆公本谋也。”(《中兴将帅别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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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孔彰所言,基本取自曾公的奏疏及《年谱》,且叙述简明扼要,所以我们从中可对曾公平定捻军的梗概有所了解。在此摘录《年谱》中数则文字,作为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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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谱》卷十一记道:“公办理捻匪一载有余,初立驻兵四镇之议,次设扼守两河之策,皆未久而改变。其在临淮,搜擒蒙、亳匪徒,以绝捻之根株;在徐州办结湖团巨案,以除捻之勾引。刘铭传、刘松山、潘鼎新三军,大小数十战,贼众纵横飙忽之势,实因以少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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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黎氏对曾公剿捻的评述。其中,对于驻兵四镇、扼守两河的策略,其详细情形,前文已述及,而关于在临淮搜擒蒙城、亳州的匪徒,《年谱》中如下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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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十日出示晓谕亳州、蒙城、宿州、永城四属民圩,分别良莠,擒送捻匪赴军营者,重赏,并委员会同州县严拿匪徒,就地惩办。”(《年谱》卷十——同治四年乙丑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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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在临淮,不仅注重治标,搜拿捻匪,而且注意治本,申明军纪。曾公“舟抵临淮关驻营”,曾“批总兵陈国瑞禀牍,凡二千余言,称其所能,而历数其过失,申明禁约,凡三条:一曰不扰民;二曰不私斗;三曰不梗令。词旨严切”,足可见曾公关心百姓疾苦,注意严明军纪。(引语见《年谱》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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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不仅在临淮时如此,在淮临时亦如此。“自抵淮临,察看皖、豫等省行军,每以柴草细故,兵民成仇”,于是“令各营发价购买,不得妄取丝毫”。“嗣因鲍超所部,颇有骚扰之名”,便又“筹定有着之款,于襄阳设粮台委员支应,俾得专精办贼,且申明纪律,秋毫无犯”,以期“军民一气,一以保全鲍超之令名,一以拊循河南之赤子”。(引语见《年谱》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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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湖团一案,《年谱》中亦有较为详细的叙述。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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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铜山、沛县之境,有微山湖,涸,出地一区。咸丰四、五年间,山东曹州之民,因河水泛溢,避水南徙,占据其地。其后来者益多,至数万人,占田浸广。地方官因为按亩征税充饷,号曰湖团。与沛县居民,屡有争讼械斗之案。捻匪东窜之时,与湖团相勾引,沛民诣公行辕控诉。公批饬严拿通捻之团民,讯明惩治;委员赴山东,察看团民原籍之地,设法资遣回籍。”(《年谱》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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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是月公批结沛县湖团各案,将安分之唐团、赵团等六团留住徐州,通捻之王团、刁团等勒限撤归本籍,出示晓谕土客各民安业。”(《年谱》卷十——同治四年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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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同治五年亦有记载:“二月初八日,驰奏结湖团历年讼案。剖别是非,平情论断,不分土民客民,但分孰良孰莠。王团、刁团,业已全数徙去,安静回籍。酌定善后事宜,饬地方官次第经理:一曰酌给钱文,以恤已逐之团;二曰设立官长,以安留住之团;三曰拨还田亩,以平土民之心。并请将骂贼殉难之团绅唐守忠、唐锡彤、唐振海三名,优恤建坊,以为草莽效忠者劝。”(《年谱》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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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曾公剿捻无功,但捻匪最终得以平定,毕竟是由于曾公扼守两河之策。对此,王定安《湘军记》中有云:“三代时中夏无骑兵,行军皆以车战。至战国始知用骑,其风盖昉自北漠。当时诸侯王封域千里,才敌近世一行省,辄称铁骑数十万,纵横驰突,或数日即至人国都。于是三晋、燕、齐筑长城自卫。其见于《短长策》者可考也。秦并天下,中国无盗警,乃筑万里长城限胡骑。由其中言之,墙堑之足以拒马,由来久矣。自捻之盛,悍骑何啻五六万?僧王率蒙古精骑追之,常落其后。曾公国藩奉命北征,初亦苦无马,屡使使出口购之,马之至者无多,而寇日以盛。始变计筑长城,守运河暨沙鲁诸河。闻者皆笑其迂。其后李公鸿章踵而行之,更守胶莱、北运河。及马颊、徒骇,遂蒇厥功。夫筑墙千里,合数省兵力守之,寇至或不能保,亦计之至拙者也。然天下之至巧,非至拙者不能胜。坚守其拙,而巧者靡矣。”(《平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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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纵观整个剿捻过程,曾公虽然没有立下赫赫战功,但其深谋远虑,非常值得称道。之所以剿捻初期常常受挫,而最终能够大获全胜,是因为初期数省军队合围一地,兵力分配不均,薄弱之地十分容易被敌军击破,而后来捻军分为两支,且河防已经得到巩固,此时以各地驻守的军队镇压不断流动的贼寇,自然容易集中兵力将其歼灭。若当时不采用扼守两河之策,“贼流而官兵与之俱流,则节节尾追,着着落后”,何时能将捻军平定?王定安谓:“天下之至巧,非至拙者不能胜。”此言十分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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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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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于同治四年五月,奉旨剿捻。第二年九月,即奏请朝廷另派钦差大臣接管军务,而自己以散员身份留在军中效力,不负责调度。同治六年正月,曾公又被任命为两江总督,三月抵达南京。第二年七月,曾公奉旨补直隶总督之职。后来因在审理天津教案时,态度稍显软弱,导致天津百姓怨声载道。于是同治九年十月,被调回两江总督任上。所以,曾公此时期的政治生活,十分值得一讲。而对此叙述较有条理且不失简练的人,仍当推朱孔彰。其言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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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同治六年),公授武英殿大学士,秋闱补直隶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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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奏:‘直隶最要之政,在练兵饬吏,次则河工。请练万人,使成劲旅,则畿辅不患空虚。民间疾苦,由于积狱太多,差徭太重,官吏虐民,当尽法惩之。永定、滹沱二河为民患,宜大加疏浚。’皆兴办如言,期年百废俱举。无何,天津民焚法教堂,杀伤教民数十人,天津大扰,公在病假中,奉命查办。以粤捻初平,宜坚保和局,不宜与洋人构衅,于是办理稍柔,津民大怨。然府议县抵之说,究赖公力拒之。崇厚惧事决裂,奏公病势甚重,请另简重臣来津。时文忠方督军入陕西,急召命驰赴天津会办。会江督缺出,仍以公调补,而文忠为直隶总督。逾月,事定,公与人书云:‘内疚神明,外惭清议,深自引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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